《我们的故事》打哈欠的鲸先生

1、第 1 章

　　我们的故事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才最合适。三年，在数十载的人生里实在算不上多长，但有关一个人的回忆却那么漫长，要留下来的人用一辈子去回忆。记忆里他的笑容依然鲜活，心跳声依然笃定，手心的温度依然滚烫，所有有关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记忆里的人，留在昨天，留在二十岁的那个夏天，永远是年轻的模样。

　　如果说我们的故事有一个开始，那应该是那个夏天，闷热得令人烦躁。高二的那个暑假，我报了隔壁班化学大牛的补习班，每天都要去做那些远远超出我知识水平的题目，看着同桌行云流水一顿操作，我硬是一道题目也做不出来。这就为那个暑假奠定了烦闷的基调。在那个闷热的小教室里，经常回荡着我沉重的叹息。
　　其实后来想想，就学业上来说，去的那个补习班不过是浪费了几百块钱，替生活给了我一个沉重打击，其他并没有任何收获。但如果没去那个补习班，我也不会在那天早晨匆匆忙忙地下楼买早餐，然后遇到一脸沉重的班主任老邓，他笑着但却眉头紧皱，说你去找几个要好的同学去看一看他吧，他的病复发了。
　　当时的我一头雾水，竟没敢问到底是什么病。我答应下来，通知了几个同学，准备下午跟他们去一趟。那天早上风和日丽，到了下午却下了很大一场雨，从W市到H市，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痕迹。车里的气氛沉重而悲伤，老邓跟我们交代完他的情况之后，就没人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小车子里寂静无比，只听得到外面的雨声和引擎发动的声音。偶尔偶尔，还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在后来的某一段时光里，甚至几乎变成了我们的父亲。在往后的时光里，只要我答应，他就是我们的父亲。
　　不善言辞的中年男人带着框架眼镜，一个劲地向老师和我们问好，然后把我们带到住院大楼。记得那个走廊也是湿漉漉的，忘记了那天是什么味道，人很多，熙熙攘攘，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他刚洗完澡，手臂上扎着一根留置针。后来那根留置针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疤，和他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时不时查看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孔留下的疤，轻轻抚摸的时候，一个个小小的疙瘩在我心里砸下一个个坑，它们都在告诉我他曾经受过的苦，那些坑留在我的心里，很疼。那个时候还很清瘦，眼里的光芒还是那么的耀眼。他看到我们，很惊讶，说你们怎么来了，然后笑着跟他的父亲介绍我们。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两年之后是这样的光景。
　　准确地来说，那个时候，谁都料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却在黑暗里摸着石头过河，诚惶诚恐，不知道未来在哪一天结束，在虚无缥缈的希望里光着脚前行。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普通的同学，在此之前，接触并不算多。那一天，我第一次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到年轻的人想活下去的坚定的光芒。
　　那天大家寒暄两句就走了，见面实在是结束得太匆忙。那天回去之后我就和他开始联系了起来，开始是□□，后来因为高三要开学了，我就偷偷跑去办了张手机卡，和他发短信，每天问他今天怎么样，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
　　把回忆写下来真的好难，思绪万千，不知道要先捋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