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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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渺渺不知自个又被慕梨花给惦记上了，坐上御轿出了泰安门，见换成了辆黑楠木车身雕梁画栋，窗牖出还镶金嵌宝的奢丽舒适大马车，也无心再与许公公相询。
仪态优雅的搭着许公公的手踩上了车凳钻入了马车，待李嬷嬷和珠珠也进来服侍，车帘放下后，平静的面色顿就一垮，金豆豆开始滴落不绝。
她哭得双肩耸动却无声无息，李嬷嬷心疼极了，自明晰公子离府，公主已少有如此情绪激动外露的时候。
可顾及着马车边还跟着御前总管，她也不敢出声，轻轻搂住了温渺渺，一遍又一遍在她背后轻拍安慰，秦珠珠手忙脚乱在旁递帕子，急的泪水跟着哗啦啦流。
许公公火眼金睛，随行马车到了上林苑，见九公主两眼通红便知方才一路怕是不少伤心，暗叹一声很是为难，惹公主伤心的正是天子，眼前所见，报还是不报？
但他面上半分不露也不多言相询，笑眯眯的请了公主入苑后才欲回途，对九公主大方给出的荷包也自然收下，令温渺渺对自个一路哭回来的羞恼消去不少。
回了寝殿，李嬷嬷遣退所有宫人，关上了殿门才坐上床边，朝一头栽进舒适的软被中正继续抽噎的公主急问，“公主可是和天子吵架了？”
温渺渺被中摇头只哭不语。
李嬷嬷了然点头，“没吵架，那就是天子不答应公主的要求了……这一回不答应，再另行想法子求他便是，何苦如此伤心，哭坏了身子！公主哭成这般，嬷嬷好生心慌……”
她确有个容易心慌气短的毛病，日日药丸不断，这话一出，温渺渺哭声渐小，坐起了身。
李嬷嬷慈爱的为她抹着眼泪，柔声劝道，“公主，这世间不论你身份几何，人生事不如意十有八九，遇上了难事，当解则解，无解就先放着，不是还有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来，嬷嬷这回愣要跟了来，就是生恐公主遇事不能宽心，为难自个坏了身子。”
“嬷嬷，侍奉我这么一个骄纵公主，着实为难你了。”温渺渺将头靠向李嬷嬷的肩头，瓮声瓮气说，“好似自我出宫开府，你的白头发就越来越多，都是我的不是……”
“谁说的，人老了自然就生白发，公主天之骄女，骄纵一些又怎的了，公主心善定时布施乞丐老弱，建了那么多间书馆供寒门才子免费借阅抄录，嬷嬷能侍奉有如此大功德的公主是嬷嬷的福气。”
温渺渺直了身子苦笑摇头，“嬷嬷眼里我自然都是好的，可也是我自私霸道，捉了慕明晰做面首，毁了他清名前程，拆了他天赐姻缘，若他不是身世离奇成大昭天子，我实罪责深重！”
“谈什么罪不罪的，公主和天子之间，初初确实是公主年少意气犯了错，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天子定也是将公主的悔和心看在了眼里，否则后头也不会和公主做了夫妻。”
温渺渺心头一阵涩然，“嬷嬷忘了，我是怎么逼他圆房的了……”
李嬷嬷顿就一噎，扬头反辨大喇喇直言，“那事上头，男人岂是说逼就能逼的，且天子更不是个说逼就能逼的性子！”
温渺渺此刻心神恍惚，好似没有认真听，只喃喃问道，“我捉他那一日对他说，宁他愿与不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可我那是因太喜爱他不舍错过他，而他如今将这句原封不动回复我的请求，嬷嬷你说，又是为了哪般？”
李嬷嬷听了，眼露喜意，“自也是因天子喜爱公主，为了得公主的人！”
温渺渺怔怔说，“得我的人吗……，嗯……他嫌我厌我却好像确实不曾反感过我的身子，但他如今满宫后妃怎又会差我一个……他会否就是怨恨依旧，位高权重了，便定要拿我做个乐子……”
李嬷嬷本一脸喜色，随着温渺渺说道最末成了无奈，“公主，你为何就是要将天子想的如此不堪？”
温渺渺垂着头默不作声，半晌才抬了头心如死灰，“我今儿问他，我宁死不愿他又当如何，他说，我尽可一试……”
这话恁的绝情，李嬷嬷听了顿也无话，温渺渺撇嘴讪笑，“嬷嬷，我仗势欺他，拆他姻缘是他毕生耻辱，原谅我都是千难万难，又怎会喜爱……嬷嬷是没见过，他笑看李依依的眼底如有星云，那才叫喜爱……”
李嬷嬷怜惜一叹，“李家姑娘已是旧事，公主还提她作甚！如今天子更是三千嫔妃，公主若这也要计较，岂不是自找不渝。”
“嬷嬷，本宫是九公主！……”温渺渺长长叹了一声，两眼无神直视前方了许久，突的挺了挺胸膛，收收鼻子，自行丝帕抹干净眼泪，先头的脆弱也仿若不见。
“嬷嬷，本宫其实根本忘不了他，可今日与他再见，本宫方好似真正得了解脱，他已经不是本宫昔日喜爱的慕明晰，他只是陌生的大昭天子！”
温渺渺说到这句似乎脸上有光，露齿而笑，“天子三千嫔妃是他的兴致，而本宫只愿得一有心人白首偕老，说来公孙契很是不错，本宫若顺利解决了眼下难题，回楚便尚驸马，自然也要应了公孙契所求，和他周游列国去！”
李嬷嬷瞅着九公主突然似悲伤已去、心情飞扬，便觉那心里如针扎般难受，公主口是心非了近三年，现在可否真能想通，若真能顺利回楚嫁了公孙世家那位对公主痴恋的小公子，那当然是天大的喜事！
她这般想，侍女秦珠珠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她亲眼看着喜笑活泼的公主为了大昭天子没了笑颜，每逢见了公孙公子，极为热情的态度一度令公孙契避之不及，生恐九公主误会他和这小侍女有什么首尾。
温渺渺倒是不介意，还曾笑问珠珠，是不是喜欢上了公孙契，不如送了她去做妾。
这下惹得秦珠珠好一番痛哭，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举天发誓，因公孙公子是难得一个能令公主有些笑颜的男人，她便很希望公孙契能当了公主驸马，如此便狗腿了些。
而此后，她便果然成了公孙契的狗腿，公孙契的情信礼物都从她手里进出，末了还成了公孙契的干妹妹。
虽这干妹妹只是个名头，却也惹了周边人艳羡不已，反倒是秦珠珠无感，仍是坦然大方的在温渺渺面前，日日例常说着公孙契的好话，直到祸从天降，天子杀了个回马枪。
她反应再慢也好一阵子都闭上了嘴，不料今儿公主晚食，竟主动提起了公孙公子，“本宫今儿个吃了份玫瑰奶糕很是不错，据闻是大昭江南的大厨手艺，珠珠你去封信给你干哥，话知他不如派人，去大昭的江南寻寻大厨或有所得。”
秦珠珠侍立在侧正给公主布菜，闻言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奴婢遵命！……公主……”
温渺渺端着碗吃了一小口后平静说，“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又是何故？”
秦珠珠她一瞅公主似心情好转些且还主动提了公孙公子，不由故态重萌，试探说道“公主，一路上，干哥哥给婢子来了好几封信，婢子都没敢回……”
温渺渺漫不经心，“回便回吧，有什么敢不敢的！”
秦珠珠喜上眉梢，重重答了个嗯，多嘴又问，“公主可有给干哥哥的信，婢子一路送出去。”
温渺渺手中一顿还没答话，正端了盘自个亲手做的绿豆糕进来的李嬷嬷，皱眉狠瞪了眼多话的秦珠珠，瞪得小丫头面皮子一紧，吐了吐舌，低头不敢再吭声。
而另一侧双丫髻上垂挂黄色绸带的二等侍女秋葵，本一直默默为温渺渺布菜，此刻斜瞅了珠珠一眼，暗自心焦腹诽：都入了大昭，这蠢珠珠还要碎嘴提什么公孙契，简直就是找死，真真要为难死她！！
深夜秋风瑟瑟，万籁静寂的大昭皇宫更显庄严，更夫敲了三更锣，勤德殿依旧烛火未熄，九龙盘身的明黄宫灯下，明晰帝披了件金龙黑绸披风，坐在龙椅上埋头批阅奏章。
大昭天子素来勤政，似乎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可今儿随侍在御书轩中的宫人，尤其是许公公，明切感知到天子正努力压抑的躁怒。
明晰帝心头确有一团火，左窜右窜找不到出路，只他登基近三年，早已练就了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本事，饶那团火焚心灼肺，他愣是逼着自个如常处理政事。
直到一摞子高高的奏章只剩了一两本，他方扔了朱笔在旁，盯着桌上一侧的一个短小的黑漆竹筒冷然出神，浑然不顾他随意扔出的朱笔红墨，正慢慢浸透笔下的一摞黑字白绢。
许公公悄然上前，轻手将朱笔挂上了笔架，明晰帝这才回神，伸手拿起那几张被红墨沾了印迹的白绢展开，眼底阴云森森。
丝绢上正是公孙契的生平资料，明晰帝已经看了数遍，瞅来瞅去就是一个乳臭未乾的纨绔小子。
小子刚刚束冠不久，生了张好脸，性子热情天真，很能得下至女娃上至老妇的喜爱。
家世也很是不凡，公孙世家虽定居楚朝，但凭其金银富贵、高超手腕，数百年来一直是游离在各国国家朝政之外的方外世家，身为公孙家的嫡小公子，真要论起政治影响力，公孙契堪比一国皇子。
不过明晰帝看的不是这些，他关注的是小子只比温渺渺大上小几月，便死皮赖脸口口声声喊女人九妹妹；
小子去年上元节，在九公主府府前的街道上，摆上一千多百合花，百合花中簇拥着手举情诗丝绢的臭小子；
臭小子还寻了大师傅学艺，给九公主送上亲手所制的玉钗金镯；
小子数度厚颜出入公主府，还和九公主最疼爱的大侍女认了干亲…
许公公偷瞄到明晰帝手下的丝绢被紧攥成团，更是垂眉顺眼恭敬的厉害，只听明晰帝豁然起身，黑着脸沉声吩咐，“备马！”……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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