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双凰》恺洛

3、结义

　　这虎平沟是刘氏兄弟的乡下，地处偏僻，人迹稀少，是躲避官府搜捕的好地方。刘家在此也算一个富户，其家是依山边而建的一座农庄，父母早已不在，而兄弟俩时常行走江湖，不在家里，因此是一个堂叔叔帮他们看家，照料各项事务。

　　一行人来到刘家，第一件事便是察看杨展的伤势。几天来杨展偶尔醒来，却总是昏迷的时候多，每日只是强行喂些粥水维持着。袁俊杰搭了他的脉半晌，对大家说：“应该无甚大碍，只是杨大哥失血过多，加上一路上颠簸，故此有些虚脱，恐得好好休养一两个月才恢复得过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虎平沟地处偏僻，向来甚少生人到访，忽然来了这么多人马，惹得邻居们好奇，经常过来探头探脑的。袁俊杰见了，有些担心泄露身份。刘氏兄弟见状，便说离此三四里路外的山沟有一处房子，原是刘父与家人当年为着打猎和放牧有时在那里住的，也做夏天避暑的处所，有三四间房间，因为冬天寒冷，正空着在那，各人正好前往那里躲避休养，只是较为寒冷，恐要多带御寒衣物和柴炭取暖。

　　于是一行人用担架抬着杨展，上了山来。刘氏兄弟着人挑来许多日用物资，并差了一个粗使仆妇叫方嫂的，每日过来为他们煮食和干些杂活。那房子虽远离村寨，却也不小，前屋中央是个客厅，左右是两间睡房，后院左右各有间房间，还有一个厨房兼杂物房。

　　众人把杨展安置在前屋的其中一间房间，袁俊杰和董豫住了另外一间，李元希和姚琳分别住在后院另外两间，刘氏兄弟则仍住在农庄里，只每日过来和他们喝酒聊天。

　　那姚琳一路上就照料着杨展，协助袁俊杰换药包扎，替杨展擦汗喂食等。见杨展总是昏迷不醒，无限的焦虑，都写在脸上，及至听了袁俊杰说无甚大碍，才略略放下心来。搬到这里的头那几天，见杨展仍是昏迷的时候多，又嫌那几个男的粗手粗脚的，便整日的在房间里侍候他，夜里怕炭火熄了无人知，又怕杨展唤人听不见，竟不避嫌疑的搬了铺盖就睡在杨展的房里。

　　众人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一向粗放豪爽，见姚琳如此，都只道她爱慕杨展，故此如此尽心的服侍，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可怜那李元希，早已暗恋师妹多年，见状心里自然酸溜溜的，又不敢表示什么，只好找借口总在姚琳身边打转，希望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李元希看见姚琳端着水从杨展房里出来，就跟了过去，没话找话：“杨大哥好些了么？”其实一个时辰前他还在杨展房间来着，美其名曰探视杨帆，不过是想多些接近姚琳。

　　姚琳心情倒是好：“他醒着呢，只是袁大哥怕他扯着伤口，不让他多说话。”
　　“你这几天也累了吧？要不我换换你？”李元希一边帮她打水，一边问。
　　“你大少爷哪里会伺候人。”姚琳端起水，看见李元希挡着她的路不动，有些恼火：“你走开呀。”
　　李元希连忙闪身让她过去，欲言又止，终于在姚琳要跨进前屋的时候叫住她：“琳儿。”
　　“嗯？”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师傅师娘挂心呢。”
　　“杨大哥还没好怎么可以走？要走你自己走。”姚琳有些生气。
　　李元希被她抢白，有些讪讪然，说道：“我不过是怕师傅师娘担心么，你不走，我自然是陪着你。”
　　“我要替杨大哥擦脸了，你要闲着，帮忙去厨房问方嫂那粥熬好了没有，好了帮忙端过来。”
　　李元希无奈，应答着去了。

　　过了十来天，杨展渐渐的可以坐起和下床行走了，姚琳才搬回自己的房间去。这一天，太阳和煦，又没有什么风，姚琳便扶着杨展，打算去外面走一下透透气。
　　才准备迈脚出门，忽然李元希从外面兴匆匆的冲进来，一下收不住脚，便撞到杨展身上了，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口，杨展呀了一声，疼得皱起眉头。

　　姚琳看见，气恼的骂李元希：“你怎么总是这么毛躁！你看，碰着杨大哥的伤口了！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杨大哥才不会受伤！”
　　李元希忙不迭的连说对不起，虽然被姚琳骂得有些委屈，却不敢作声，只在心里嘀咕：“我还不是为了救你。”
　　杨展连忙说道：“琳儿你说错了，原本是你们来救我的，怎么变成我救元希了呢？快不要责怪元希了。元希你一大早的，从哪里回来呢？”
　　李元希扬起手，原来手中拿着两只野兔：“看，我打了两只野兔呢，今儿正好叫方嫂煮了吃，你们说红烧好还是清炖好呢？”
　　姚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你去和方嫂商量吧，我和杨大哥外面走一走。”于是扶着杨展便往外走。
　　李元希没趣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又不好跟着过去，只好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内心如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杨展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和李元希挥挥手，便随着姚琳去了。

　　随着杨展的身体渐渐的好起来，众人的话题便越来越往建功立业那方面讲去，往往讲得热血沸腾，群情兴奋。

　　姚琳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平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每每听他们讲起江湖的事情，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因此也是激动不已，每次都坐在杨展身边，带着仰慕的神情听他发表高论，每每听得两眼放光。显然杨展在她眼里，就是形象高大无比的英雄一个。

　　李元希倒是挺安静，只是在旁听他们谈论，偶尔附和几句。他的目光老是看向姚琳，可是发现姚琳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不免有些怅然。

　　一日，大伙谈得正兴起，忽然董豫提议到：“既然我们都有意追随杨大哥干一番事业，志同道合，情同兄弟，莫若现在就饮血为盟，结为兄弟！”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同意，就连姚琳，也嚷嚷要加入到结义的行列。于是便让袁俊杰择了一个黄道吉日，众人焚香礼拜，正式结为兄弟。七人按年纪算起，正好是杨展为长，袁俊杰次之，然后是刘氏兄弟，董豫，李元希，最后是姚琳。

　　众人礼毕，十分兴奋，一起饮酒庆贺。姚琳虽是女孩儿不胜酒力，竟也拿着酒杯一个个的敬过去，大哥二哥三哥的叫得不亦乐乎，敬到李元希这里，叫了一声：“六哥......”便顿住了，“哎哟，怪别扭的，我还是叫你大师兄吧！”说罢举杯把酒一饮而尽，咕咕地笑个不停，酒色涌上脸来，红粉菲菲，直把李元希看呆了，半天忘了举杯。

　　那边董豫举杯说道：“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双喜临门！”
　　众人诧异道：“哪来的双喜临门？”
　　“一喜自然是我们兄弟结义，二喜嘛，可不就是我们的杨大哥和姚七妹，哎哟，可叫姚七妹好，还是杨大嫂好呢？哈哈，哈哈......”
　　姚琳正拿着酒杯嘻嘻哈哈的穿梭在各人之间，忽然听了这话，羞得脸更加通红：“五哥你胡说什么！我，我……噫！”人一转身，竟跑回房间去了。
　　“呀，这小妮子害羞了，我们不管她。来，一起敬大哥一杯，祝他身体健康，大展宏图，然后早日娶得美娇娥！”众人齐声附和，举起杯来。
　　杨展笑着举起杯，却说：“五弟不要乱说，看把我们小七妹羞得。”说话间，眼神却瞟向李元希。

　　李元希听见董豫这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勉强和大家一起举起杯，却如行尸走肉般，魂早已不在了。他这般神情，早已落入杨展和袁俊杰眼里。

　　好不容易捱到大家散了，李元希也不回房，跌跌撞撞地来到山后，对着山谷大声喊道：“琳儿，我喜欢你......”只听见对面山“喜欢你，你，你......”的回音。李元希颓然地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看着，思潮起伏，想起昔日和姚琳的点点滴滴，竟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