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逆光来》督门提酒

5、所谓的证据

　　夜风敲打着窗，陈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上的手机很烫，耳机里不断传来视频嘈杂的声音。脑袋里反复回想视频里的那一瞬间，还有石蕊说过的话。这样一幕幕的像电影回放一般，可是始终捋不清头绪。
　　石蕊说的没错，这事就算闹到警察局，视频上的东西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场面太混乱了，何况凶器在林歌手里，石蕊脸上惊恐的表情历历在目做不得假，不像是事先知晓的样子。水果刀的事那个男警官已经知道了，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来。那一瞬间到底真真假假恐怕只有石蕊自己心里清楚吧
　　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这份视频警察自然找校方也调出来过。依照目前的情况，很显然警察认为就是林歌持凶重伤。那我在这里多此一举什么？警察那么多经验都这样认为，我怎么可以怀疑她？
　　对啊？我怎么可以怀疑她？
　　陈年把自己绕在了死胡同里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的刺眼，陈年眯着眼把亮度调节到最暗，然后打开录音器，文件里只有一个录音，是上午七点左右的，他们今天在操场石头后面的谈话。
　　这是非法录音，做不得证的。他之所以录这个也并不是有意取证，如果真有这个想法，他今天明明有机会问出更多，可他没有。
　　他站在中立但又好像稍微偏移林歌的角度好言相劝，让整件事显得疑点重重。可他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样，他的内心其实是向着石蕊的。所以慎重，所以向她要一个准确答案。只是这答案好像并没有要到，反而惹到了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个很明显的受害人却被人怀疑是有预谋的，换成谁不生气？
　　“我难道真的误会她了”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个，跳出一个电量过低的画面框，百分之五的电量。陈年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他扯过床边的充电线插好手机，又检查了下手机里设定的闹钟，揉揉发涩的眼睛，准备睡觉。
　　又一个星期后，当这件事的风波已经被高考的大浪冲刷的几近不留痕迹时。石蕊主动来找了陈年，陈年站在人流中两人彼此相望，发现石蕊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在医院病房一起写作业的亲近，转而是陌生和防备。
　　身边好事的男同学推推陈年，一脸八卦地问道”俩呢你等谁呢？“
　　陈年单手插兜的手未动，眼睛依然直视前方只淡淡道:”你觉得呢“
　　“肯定是旁边长得好看的那个啊，笑的挺甜，叫什么来着，孟可可。开学典礼她不是上台跳过舞吗”
　　陈年嗤了一声笑道:”什么孟可可，那么难听，是孟可欣，还有我等的是旁边那个。”
　　男同学失望地摇摇头”眼光有待提高啊，那个苦瓜脸那个你说你......“说着刚想笑却被说着刚想笑却被陈年一个冷冷的眼神吓了回去，转口说道“算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过学习挺好的，总得来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那件事闹得学校人心惶惶的。你可真别招惹她。”
　　陈年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吃饭去吧!”说完便往前走。男生也讪讪地走开了。
　　孟可欣高兴地和陈年打招呼，石蕊没有说话，三人疾步朝食堂走去。
　　饭桌上，孟可欣和陈年聊了一会高考的事，然后朝石蕊道:“我听说林歌父母找了本省最好的律师准备打长期战，学校也和警方沟通过了，一切等高考完了再说。小石头，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真的不肯放弃诉讼就算林歌被判了刑最多也不过一两年甚至更少，而你就算上了大学也要被随时传唤回来打官司，你有考虑过对你未来这是多麻烦的事吗再说了，你考上大学就离开这了，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石蕊停下筷子，深深地看了孟可欣一眼冷冷道:“未来怎么样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也不管。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吗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孟可欣有些心虚地咬咬嘴唇，”我知道初中你是因为帮我才招惹到那帮人的，可是我也是好心吗这几年我一直劝你不要跟她们犟，离她们远点。你倒好，还随身带水果刀，你是真准备跟她们玉石俱焚啊高考完了不就离开这里了，你就不能再忍忍”
　　石蕊有些诧异今天孟可欣竟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她被这群人欺负最初的原因。搁以前她总要支支吾吾岔开话题的。
　　“你既然知道我当初是为了你才被她们纠缠的，难道不应该不条件站在我这边吗忍我从初中忍到高中你还要我忍多久，刀子没有捅在那身上你当然不痛。”
　　石蕊望向陈年，饶有兴趣地说道:”有人不是说，正义永远不会迟到的吗你劝我息事宁人，考上重点大学又怎样我看你是白受了这么多年义务教育。”
　　孟可欣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委屈的拿着筷子在碗里乱扒。陈年知道石蕊的话是说给他听得，孟可欣白白受了气，只得小声地安慰她”她知道你是为她好，你别生气。我啊，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老挨打了”
　　孟可欣委屈嗔道：”为什么啊“
　　陈年笑道“你听她说话的语气，又冲又犟跟头驴一样。倔强中带着条理，条理中带着讽刺，明显欠打呗!”
　　孟可欣被他逗笑了，捂着嘴扑哧笑着，石蕊气冲冲地踢了一脚陈年饭桌下的腿，然后站起来端着食盘朝食堂外走去。
　　孟可欣见石蕊生气刚想去叫，陈年拍拍她的肩“你先慢慢吃，我去吧!“还没反应过来，陈年便也端着盘子跑了出去。待孟可欣也撂下盘子匆匆走出食堂时，陈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操场上，石头旁，树荫下。
　　陈年把一瓶酸奶递给石蕊”你找我想问什么”
　　石蕊并没有接他的饮料，靠在石头上“招生办里办里的视频你是怎么拿到的”
　　陈年拉过她的手把酸奶塞进她手里“你这性格怎么这么别扭啊想问就早点来找我呗那么能憋”
　　石蕊感受着手里牛奶的冰凉，看着陈年俊秀的脸没有说话。
　　陈年啜着牛奶继续说道:“你记得在你出事前，撞到我，我的胳膊被拉了一道伤口，是刀伤。我想不明白所以去医院里问你。后来你说是为了防身带了水果刀在身上，这个说法我开始是认同的。可是反复想那天发生的事，你好像打了其中一个女生一巴掌，一个长期被欺负的人怎么会突然奋起反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身上有筹码，就是那把刀。而最后握着刀柄的人是林歌，刀怎么会在她手里呢就算按你是说法是在混乱中掉在地上的，被林歌捡起。她为什么那么冲动在招生办门口动手，她就这么轻易地被你惹怒了？还是你故意惹怒她的青少年冲动犯罪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可是我就是觉得有疑问，在你出事后的那几天我反复想不明白这件事，所以每次下学都在招生办逗留许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居然发现招生办斜对面有个破旧的摄像头，我就抱着侥幸的心理看能不能留下视频证据。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跟老师取学籍资料，然后又故意在他办公室与他搭话，把钥匙留在他办公室他赶回去取钥匙，他让我在招生办等他。我趁着下学招生办没人查了监控器，由于时间明确很快便查到了。总共也就一分的钟的有效视频，还有许多出画的，我反复看了几遍，觉得异常但又说不出，于是把视频录了下来。”
　　陈年颇为得意地如侦探柯南般讲完了事情的经过，随后拍拍石蕊的肩膀说“我之所以帮你是把你当朋友，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你到底是不是被林歌捅了”
　　“你这故事编的可真行，你就不会别的监控拍到你在办公室鬼鬼祟祟？还有监控怎么可以轻易拿到，我就不相信没密码什么的？”
　　“至于这个嘛！”他颇为得意地笑了笑“我自然有办法支开保安室的大叔啊！还有那个点大家都去吃饭了，谁会无聊到去查监控，再说，监控是死的，我是活的。至于密码，这年头谁还没个兴趣爱好啥的。”
　　石蕊听他说完，大概猜想到他怎么用手机录下的这段视频。只觉眼前的男生心思很缜密。
　　“你那么相信监控，视频里不是清清楚楚。难道是我自己捅的况且，警方也调查了所有的监控，包括你那个。”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总是好奇，我还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你故意让她……”陈年邪魅一笑不动声色地靠近石蕊，想要看清她脸上的情绪。
　　石蕊面无表情静静地盯着他，她讨厌他怀疑他，却又不想与他关系闹僵。所以故意发怒道“你是不是牛奶喝多了喝傻了我脑子有病吗？送上去让人捅？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这么看我的？你把我当过朋友吗？”
　　陈年张皇解释道:“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石蕊冷笑一声:”口口声声说要真相，我说的话你信便是真相不信我也没办法。你想要的真相就是，我亲口承认，是我送上去让林歌捅的。你满意了吗？我要走了，你不要跟着我。”
　　陈年笑嘻嘻道:“只要你没诱人犯罪，我保证你没事。”
　　“ 不用你保证，我也没事。”石蕊回过头来“陈年，你知道这副总拿自己当福尔摩斯的样子嘛特别幼稚特别让人讨厌。”
　　陈年一脸无奈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跟在石蕊后面走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心理上的确定，并没有真的希望事情是他想的那样，一点也没有。
　　与此同时，路过操场的一双眼睛迷惑而愤恨地盯着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