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刑侦]》花前空蝉

51、chapter 51

　　调职这么久以来，顾越泽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假期，可因为连日来形成的生物钟，还是醒了个大早。

　　深灰色的窗帘隔绝了一部分刺眼的阳光，顾越泽呆坐在床边，眼神涣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顾越泽？顾越泽？！怎么不出声了？你想好了没？”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不满，接连着几声呼唤，顾越泽才应道：“知道了，我会来的。”

　　挂了电话他打车就去了医院，八九点的医院正是人挤人的时候，顾越泽整整等了十分钟才挤上电梯。

　　等他拎着早餐进去的时候，卢雯倩已经在扎针了，这次的小护士似乎是个生手，连续扎了三次才成，最后一直在不停道歉，“没事的，我的血管有些细，是不太好打。”卢雯倩很善解人意地替她解释道。

　　早餐是顾越泽在楼下买，医生特意交代病人要吃的清淡软糯一些，他便放弃包子买了米线，打开餐盒热气慢慢升腾奶白的汤上零星点缀着葱花和韭菜，让人食欲大增。

　　餐后，顾越泽坐在一旁削着水果，长长的果皮一直延续到垃圾桶口没有断，他盯着果皮思维却开始涣散，脑子却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季青临。上次在办公室里削苹果，他就是一脸夸张的表情，好像顾越泽削得不仅仅是一个苹果，季青临好像总是这样对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有着过度反应，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对这个挡了自己升职的人，表现的过于平静。

　　以至于后来的每次回想起那个画面时，他总能准确地想起除了季青临以外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神态。

　　随着果皮的断裂，病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隔壁床的病人扶着墙走了进来，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哎哟喂，我就说那个小护士不行哦，扎个针半天整不对你看看我的手乌青乌青的，你还不让我说，真的是！”说着，还瞪了床边的小护士一眼，后者似乎抖了一下麻溜的收拾了东西走了。

　　顾越泽的思维成功的被拉回。这是前不久刚住进来的病人，一个烫着精致卷发的小老太太，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身上的暗红色长裙被熨烫的十分平整几乎看不到一个褶皱。

　　老太太说话略有些尖酸刻薄，刚入院就气哭了一个小姑娘，据说是那姑娘发药没有递到她手上，她就骂人家小姑娘不尊重老人，最后硬是护士长和护理部出面好一通道歉，她才消停。

　　当时顾越泽正巧来看望卢雯倩，远远看见病房里站了那么多医生，以为出了什么情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卢雯倩安安稳稳躺在病床上并无大碍。

　　经此一事他很自觉的和这位时髦老太太拉开了一些距离，可此时病房里只有三人卢雯倩自然就成了老太太大吐苦水的对象。

　　“哎，你之前也是那个马尾护士跟你扎的针？我就说那个小姑娘不行，你看看今天给我整的，”说着她扬了扬手，那里赫然有一片乌青的痕迹，“现在的医院哦，都不给护士好好练习就给病人打针，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哦，护士的技术硬得很，一针就扎好。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我们那的小诊所还比这大医院好多了，那的护士技术好得很......”

　　单方面的聊天约莫过了半小时，她儿子才拎着饭姗姗来迟，在先前的几次聊天中顾越泽听她提起过儿子，重点中学的老师大热天也穿着长袖，每次见到她们都会有些拘谨，入院这么些天从来也不见说些什么。

　　就像此刻也只是机械的把饭菜一一摆好，默默的坐到一旁等着吃完了饭在一一收拾干净，整个过程不讲一句话沉闷的有些可怕。

　　儿子来了以后，一直话痨的老太太也变得沉默，吃完饭便蒙头睡觉，两人没有一丁点交流，饶是顾越泽也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坐了没一会便离开了。

　　“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是局里还有什么事？”李明远望着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的顾越泽，皱着眉继续说道，“ 你调来这么些天了，也没好好找你聊聊，我就想呢趁着你这个假期让你来家里玩玩，正好你刘姨也好久没见你了。”

　　面前是被堆的满满的饭碗，刘姨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说着，“我都好几年没见小顾了，得有四五年了吧，要不是前些日子听老李说起，我都不知道你调过来了，来来来多吃点这个。”

　　饭后，顾越泽和李明远两人坐在客厅闲聊，离开警局李明远反倒比顾越泽更拘谨了些，电视里正在法制频道顾越泽的目光却越过电视看向了上方的照片。

　　那是一张毕业照被裱好挂上电视背景墙的上方，照片已经开始泛黄。察觉到顾越泽的目光，李明远看向了照片中的某个人，“一晃好多年过去了，那时候老顾一直都是第一，我们调到同一个警局后他是做到了队长，我呢就一直是个小警察，可惜后来啊......”

　　说到这里他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略微苦涩的茶味充斥了口腔，热气升腾模糊了镜片有些看不清前路。过了一会才看见顾越泽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我知道李局你的意思，但是我相信我叔他一定不会是个杀人犯，他是一个好警察。”

　　“那个案子影响太大了，当时我呢还是一个小警员说不上什么话，连点有用的资料都提供不了，”李明远取下眼镜轻轻擦拭着，“后来我一步步爬上去了，可这个案子早就递交了总局，现在你刚调过来身份又那么敏感，上面不知道有多上双眼睛盯着你，你就听我一个劝，把这件事先放放。”

　　“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去找了老连？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这个案子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吧当时我们搜他的宿舍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现金，可我认识老顾那么久他怎么可能贪/污呢？”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当好你的队长，你们刑侦那个副队是叫季青临吧也是个很不错的人，你也可以试着相信你的队员的。”

　　直到离开许久，顾越泽的脑子还回荡着李明远的话，作为和顾云磊同届的毕业生他是晋升最慢的一个，顾云磊曾经说过李明远这个人野心是有的，但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直到面前响起绵长的喇叭声，顾越泽的思绪才被拉回，司机是个有些话痨的中年大叔，前面过去一辆电动车他要吐糟一下交警对城市交通的不利规划；遇见闯红灯的行人，他要吐糟当代人的素质，上车才不过五分钟这位大叔就无人回应的情况吐糟了四分钟，许是看出了顾越泽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才闭了嘴。

　　好景不长，一个急刹车差点把顾越泽从后座甩向前座，司机也跟着骂骂咧咧，“怎么搞得哦，这不是绿灯吗怎么都窝着不走呐。”说着用手狠狠的拍了拍喇叭。

　　面前的斑马线上一张蓝粉色渐变的电动车横躺在地上，往左四五米处一个老太太叉腰站在哪里，“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哦，骑车都不看路吗看看看看都把我撞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这会说不定都躺救护车里了。”

　　信号灯由绿转红，司机看着那90s的信号灯叹了口气。

　　因着这声音有些熟悉顾越泽忍不住抬头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还真遇上了“熟人”，这个叉着腰的老太太正是卢雯倩的病友，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长裙，精致的卷发略有些撒开。

　　“我拜托你看路好吗，绿灯呢我骑的好好的，你突然从绿化带里窜出来把我吓一跳先不说，再者我也妹撞着你啊，我都停住了是你非冲过来把我连人带车掀倒的，你身上哪有伤啊。”

　　没成想那小姑娘也是个硬气的，几句话就把老太太怼得说不上话来，可依旧扯着人不让离开，车子开动前，顾越泽看见那个穿着格子衬衫得男人冲冲赶来，几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顾越泽还没到搞医院，就被一通电话紧急叫停了假期，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出警的地点就在医院，倒用不着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