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刑侦]》花前空蝉

48、chapter 48

　　等到他们取证下楼后，就看见沈峙被反摁在车上，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季青林，仿佛要将他咬下一块肉。

　　直到随行的民警将他压上车，“哐”地一声将车门关上将视线阻断，那慎人的视线才消失。

　　季青林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回想起那一屋子的照片，感叹道：“是真慎人啊。”

　　车上，顾越泽拨通了伍光启的电话，吴骅和姚永宁已经不需要大队人马监视了，首要之急是找到程静涵。

　　电话刚挂断，他就听见耳边传来幽幽一句话。

　　“没想到看着那么柔弱一个女人，会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嫌疑人。”

　　范介颤抖着手拿着档案袋，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表情看不真切。

　　一句话，车上的人沉默了大半，他们都还记得程静涵报案那天，哭得梨花带泪妆都花了大半，人都差点断过气去，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演戏。

　　“所以说女人靠不住呢！”说话的一名年轻民警，就在上个月刚刚被女朋友分手，半晌，他又补充了一句，“哼，还是单身一人好。”

　　“可别，”季青林出声打断他，“光你这句话，我都听了不下三次了，回头婚礼上给你循环播放？”

　　这话一出，车上有一半人都笑了，民警臊红了脸，没有再说话。

　　等蓝白的警局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沈峙被押着下车，眉眼已经没了刚刚的凌厉，低垂着头不说话。

　　洗得发白的衬衫，被扯得有些变形，是挣扎时留下的痕迹，头低垂着，眼睛死死盯着桌面。

　　手虚握着，大拇指用力得快要将指甲嵌进肉里。短到已经露出脚脖子的裤脚也有些脱线。

　　直到审讯室的门被打卡，他才将头抬起，视线由桌面赚向门口。直到季青林在他面前坐下，沈峙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是你？”

　　季青林并没有理他，将摄影机调整好角度后，问了第一个问题，“姓名？”

　　沈峙闻言一笑，“你们不都知道了，还来问我？还是说其实你们什么也没那么厉害？”

　　季青林没有理他，而是接着问道：“你在金银苑租的房子，具体用途是什么？”

　　“租房当然是用来住了，”沈峙说道，“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屋外的李明远听见这话，狠狠一巴掌拍在台面上，“这人也太嚣张了！这案子上头多少人盯着！必须给我好好的审！把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给我吐出来。”

　　房间里一时无言，李明远默默收回震得发红的手，揉了揉手，悻悻说道：“你们好好看着，有什么重要的事赶紧来汇报我。”

　　说完这句，就背着手悠哉悠哉走了。审讯室内，沈峙依旧还是那副模样，什么也不说，时不时还嘲讽两句，可看着季青林依旧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他有些坐不住了。

　　“唉你们都不吃饭吗？”沈峙抬起头，眼睛越过季青林望向玻璃，“还是说，你们就打算在这耗着我？”

　　听完着话，季青林乐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张菜单，递到沈峙的面前，“你饿了你早说啊，想吃什么就点，我管够。”

　　这回沈峙绷不住了，将菜单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你们大费周章把我绑回来，就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挣扎着想起身，可锁链将他牢牢固定在座位上，只有凳子脚划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季青林索性换个策论起身走开了。一道玻璃之隔的范介见他出来了，有些着急：“哥！你怎么就出来了！”

　　后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先晾一晾他，程静涵呢？”

　　程静涵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面前搁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热气缓缓从杯中飘出，轻轻抿上一口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半晌，面前的女人开口说道：“最近好些了吗，感觉有好久都没见面了。”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微微上扬的语调让人觉得亲切。

　　程静涵抱紧了抱枕，四方的抱枕被挤得不成样子。

　　“那个孩子没了，我还是说服不了我自己.......可我当时真的不想......可是我摆脱不了他......”说着，她的眼尾渐渐变红，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是个乖孩子，他不会怪你的。”说着女人做到她身边，轻轻安抚着她，“他现在一定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他也希望他的妈妈能过得更好的。”

　　她的话语似有魔力一半，程静涵渐渐放松了身躯，却在目光触级门口时愣住了，眼神麻木地问道：“可是为什么，我的人生明明是被他毁了？为什么他能天天那么开心？一直不停的笑？”

　　舒缓的音乐依旧播放着，女人的心却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最终还是凭借多年的经验，成功扭转了局面。

　　半个小时后，茶水间的门才再次打开。伍光启立马就迎了上去，“怎么样黎姐。”

　　被唤作黎姐的女人，将手中的资料拍到伍光启胸前，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女人。”

　　伍光启接修资料的手愣了片刻，顾越泽已经走上前来，望着他手的资料也是久久未语。

　　黎姐看着两人的表情，伸出手在伍光启的嘴角比话了一下，“没必要啊小朋友，对嫌疑人共情是一个警察特别是一名刑警觉对不能有的情绪，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

　　小朋友一句话让他心跳加速红了半张脸，呆呆地望着走远的黎婕。

　　出了咨询师，程静涵也坐在了审讯室内，对比沈峙她似乎更加的从容淡定，哭红的眼角更加显得我见犹怜。

　　“我和阿峙是在志愿者活动里认识的，”回忆起当初，好像有说不完的甜蜜，顾越泽本想提醒她不用从那么久远说起，可看到她的表情，又没能开口。

　　“当时的阿峙很有爱心，经常到儿童福利院里做志愿者，我们很聊的来就偶尔相约着一起看电影。”

　　回忆似乎将她待到了过往，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就连眼神也变得温柔。

　　“很顺理成章的，我们在一起了。”说道这里她的表情染上了几分落寞，“在那之后不久，阿峙开始变得易怒，他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我，就连我精心准备的夜晚，他也兴趣淡淡。”

　　说完，她撇了撇嘴，转而问顾越泽：“你们男人好像得到了就不珍惜！”

　　突然被cue的顾越泽有些无措，好在程静涵并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沈峙说他是工作太紧张，我相信了他，没过多久我们顺利见了家长，准备结婚。”

　　灯光照在程静涵的脸上，两道惨白的泪痕尤为突出，她伸手抹了抹眼泪，语气一变，“不久我有了孩子，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可我有一天回家，我居然看见那个人渣，他压着我的孩子，那还是个3岁的孩子啊！”

　　说道这里，程静涵握紧了双手指甲用力到迁入了肉里，边缘变得血红，“我冲了上去，我想杀了他，杀了这个人渣，可是他一个用力我就被摔在柜子上，我就晕倒了。”

　　“所以，你们就离婚了？”顾越泽问道。

　　程静涵只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醒过来后，我找他理论，他却第一次发狠打了我，肋骨断了两根，医院里躺了半年多......”

　　“那次以后，他连伪装也不伪装了，我下班回家，十次有五次都能看见，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打他砸他，他就更狠的打我。”

　　“我不敢向我妈说，我哪里受的了这个刺激，于是我下定决心要离婚，好在家暴证据充分，不但离婚成功还将那个人渣送了进去。”

　　听到这里，顾越泽出声打断了她，“你没有控告他猥亵儿童？”

　　程静涵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摇了摇头，“不可能，小益才几岁！我要是说了，他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就这样放过了沈峙，更是毁了孩子。这句话顾越泽没说出口，只是望着程静涵有些疯魔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叹。

　　平复下情绪后，程静涵才缓缓开口，“我本以为从那以后，我就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说完这句，她自己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我太天真，我没想到他又找来了。我恨呐，我要是从来不认识他就好了。”

　　突然，程静涵突然脸色一变，转而说道：“不对，阿峙还是爱我的，都怪那个孩子，要是没有那个孩子就好了，没有孩子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阿峙依旧是我的阿峙。”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惊雷，不止顾越泽，就连屋外的范介也被吓得不清，这是何等的恋爱脑啊。

　　“所以，”顾越泽斟酌着问道，“在沈峙再次找到你们时，你选择了旁观这一切。”

　　似乎是这句话激怒到了程静涵，她的情绪变得激动，吼道：“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自从我离婚我爸我妈、同事、邻居，他们都是怎么看待我的！都笑话我，笑话我！”

　　警局不久前走访过程静涵的同事邻居，在她们眼里程静涵是一个独立自信的单亲母亲，不仅将孩子照顾得优秀，工作也兼顾得很好。

　　可惜，彼时的程静涵已经因为感情生活的折磨变得有些扭曲，他们的每一个目光、每一次笑容，落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