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俪之月下祁风》复思浅

4、第四章 洛神之图

　　如今进入楚家的计划既已成功，便要联系她的“父母哥哥”在后日大婚时赶回来了。方才苏秉文提起千醉阁，她倒想起千醉阁是鱼龙混杂之地，倒是也可以去看看。
　　她继而想起离开黎国时许太宰托人给她和思风的口书，说沛国四皇子有意拉拢协助其统一五国，只要让细作配合他除掉太子与楚家。但许太宰一向做事谨慎，便唤百里祁风与长泽先行探一探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因此本计划入宫的百里祁风，中途出了变故，但楚翊与太子交好，兴许更能知晓楚家的立场和宫中的局势。
　　而今日除了是楚翊的提亲日外，还是沛国五皇子的婚宴，不过皇子的婚宴，向来都是皇族内部的宴会。其实楚翊与太子交好的事情，朝野上下无不知晓，为不让皇帝起疑太子有意拉拢楚家势力，楚翊装作终日无所事事的样子，也只挑了个最没什么影响的大法师之位，与楚家撇得干净。
　　今日便是他帮太子偷偷潜去四皇子府上找寻四皇子与其他国家私通的证据，虽太过冒险，但据他与太子知晓的可靠消息，四皇子已暗中联系各国，如今梁国那边似乎已经答应了。
　　等他全部联系好了，怕是为时已晚，因此如今只有冒险一次。
　　且因了楚家势大，风头逐渐盖过国君，如今这位国君自是有些容不得楚家了，虽然楚翊自己表现得荒唐，楚昌霖也并无不忠之心，但仅仅国君的疑心，再有楚翊与太子交好，都足够让四皇子挑拨。
　　五皇子婚宴各皇子都会携亲眷出席，府上这时守卫最为疏散。楚翊悄悄潜入四皇子府，因他武功本就好，这自然是他的父亲都不知晓的。
　　他到了四皇子书房，见四皇子书房十分杂乱，楚翊翻了许多处又还原，都未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直至打开了一个箱子，打开来发现是许多副画，还有一股奇怪的香气，竟都是各种美丽女子的画像。楚翊心里惊叹，不想这四皇子表面看着一本正经的，还有那么多私藏呢。
　　楚翊合上箱子，心下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将箱子打开来，慢慢拾出画来，见好几封信封，先拿了一封拆开来看，竟是四皇子与梁国的私通密函。
　　上面是梁国写给四皇子的，说是梁国会上供给沛国皇帝一名女子，这个女子是梁国大司徒的女儿，而这个女儿会配合四皇子行动。楚翊正欲拆下一封，忽听到门外廊上有人的声音传来，正在走近书房。
　　楚翊心想这便是证据了，便将书信全部带走，慌乱之下防止书信掉落，用了一副美人图包起来装在怀里。楚翊顺利逃离府外，太子参加完宴会便会与他在千醉阁会合。
　　他盘算苏秉文约莫是时候去寻他了，便在千醉阁继续扮演起自己的角色来。千醉阁的人很识大体，千醉阁运营至今，定是有些眼力见的。知晓阁内鱼龙混杂，因此视而不见是最好的保全方法。
　　且说这千醉阁的阁主是个神秘人物，就如黎国许太宰一般，男女老少皆不可知。
　　千醉阁有个楚翊的红颜知己，叫做邵欢，邵欢是千醉阁有名的雅妓，尤擅一手古琴。楚翊常与太子来往千醉阁，一来二去，邵欢大方知趣，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帮了楚翊与太子不少，自然也就与楚翊和太子关系好了许多。
　　楚翊才刚听到苏秉文的声音，邵欢便伏在了楚翊的肩头，苏秉文见景也不奇怪：“楚翊，你父亲认出了我，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也知晓了。”邵欢知晓大司马在为楚翊寻觅良缘，但不想那么快便找到了。
　　楚翊唤苏秉文坐下喝杯酒，苏秉文仍站着，见他仍是醉酒的模样，却并未把与百里的婚事放到心上，只暗暗道：“你那妻子与你的父亲谈了许多条件，看起来，并非是因了你嫁进楚家，你以后可万万小心。”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秉文走远了，邵欢慢慢起身：“听起来，你的妻子似乎不简单啊。”楚翊摇晃着酒杯中的酒，笑得无所谓：“听外人说总是不作数的。”
　　楚翊喝了两壶酒，又听邵欢弹了几首曲，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早已准备好的房间等着太子前来。过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太子来，会不会是宴会耽误了？
　　楚翊开门，去到栏杆那里往下看看太子来了没，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时听见一旁太子道：“在看谁呢？那么开心。”他察觉到太子靠近他，眼见太子够头往下面看他在找什么。
　　他一把搂住太子的肩进去房内：“我今日可找到了好东西。”说罢，将美人图慢慢展开来，里面包着的几个信封也悉数出现。楚翊将美人图丢往一旁，太子见那美人图被揉得皱的一团，他仔细弄平整。
　　楚翊见他此举不由打趣：“景昇，你不也和那四皇子一样，表面看着正经，实则……啧啧啧。”太子拿起美人图，叹了口气：“看来我那四弟要更恨我了，我想那里的美人图就这幅最值钱了，这是洛神图的仿图，虽说是仿图，但是是多少人都在追寻的孤本。”
　　楚翊未料到这幅图那么值钱，打着去把它卖了的主意，反正四皇子也讨厌他，既已落实，那讨厌的多少无所谓了。
　　太子将画卷好放到一旁才坐到一旁，拿起一封信封拆开来，他细细琢磨了许久，抬头望着楚翊。楚翊见他愣神，想着他被信里的内容惊了，便笑道：“哈哈哈，我也没料到那么容易，这死狐狸终于路出马脚了。”
　　听他这么说，太子也将事情料到了七八分。太子将空白的纸展开放到他面前，楚翊一愣，忙将其余信封拆开，皆是白纸。
　　楚翊叹了声气：“我料想从这死狐狸手上指定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也未想到他做到这份上了。我看到的是梁国的消息，说梁国会送大司徒的女儿给你父君，那个女儿会配合四皇子行动。”
　　太子拿起信封细细看了看，而后又闻了闻：“果然是他会用的招数。这是用特殊墨水写的，那个箱子里有特殊的熏香，离开熏香几分钟，墨水便会消失。想必为了不暴露，运送过程也费了不少周折。”
　　楚翊拿过来闻了闻，只觉得这个香味着实恶心：“那再用那个熏香熏一熏？”太子摇了摇头，将信纸慢慢装入信封中：“此香是梁国特有的，我只是一次去梁国友人提过，我才想到此种方法，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闻到。”
　　太子看楚翊心事重重的样子，打趣道：“听闻你后日便要成亲了，要什么贺礼？”楚翊听他问及此，笑道：“就送一千两吧。”说罢，又指了指那幅画：“那幅画如若去卖了，有多少钱？”太子转过头将画递予他：“这不算我给你的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幅画你若去卖，鉴定也要两三日，不过卖个六七百两，应该不是问题。”
　　楚翊接过画，笑道：“那便好，就把这当作四皇子送给我妻子的贺礼吧。”太子看楚翊打定主意去卖，便提醒：“你去卖，如今四皇子已然发现画不在了，虽然信是他早早设计好的，但画他应该还是会讨回来。”楚翊掂量着手中的画：“谁说是我去卖了？”
　　太子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继而想到他的婚礼：“我知晓此次你的父亲给你选的人不会太好，恐怕也是因为你和我交好的缘故，为了我，你隐藏实力和锋芒，本来值当与你兄弟争一争，可偏偏做了大法师。如今为了我又不能求娶名门的贵族，真是我愧对你。”
　　楚翊见他认真起来，倒了杯酒：“景昇兄，可别自作多情了，我做大法师，是因为不想死在战场上。你早日登基，届时统一五国，还怕什么给不了我。”说罢，他将太子递到嘴边的酒拦下，抢过喝下：“还有，这个妻子，是我自己找我母亲求的。”
　　太子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瞧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才笑道：“你啊，那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入了你这无赖的眼。”
　　百里祁风来到千醉阁，迎面便是一个生得动人的女子：“姑娘，是吃饭还是喝酒？”她要了几样小菜，望着有好几层楼的千醉阁，实是难寻楚翊在哪里，而且她连楚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冒失的来了。
　　思考间，一盘红烧猪蹄放在了她的桌上，她一惊，觉得这菜十分熟悉，一把拉住了小二。不想，却吓住了要向前走的人，那人温文尔雅的样子，对百里祁风的举动全然未有在意，只温和道：“是否要帮忙？”
　　百里祁风笑了笑：“不用，只是上错了菜。”说罢，一把将小二扯了回来，示意眼前的人走。
　　眼前温文尔雅的人，便是楚翊在等的太子。太子走远了些，见到与小二说什么说得面红耳赤的百里祁风，忍俊不禁，觉得这姑娘与楚翊有些相似。
　　百里祁风吃完东西准备回家，突然迎面撞来一个人，为何说是撞，因为百里祁风差点跌坐在地上。她一踉跄，便见这人扶住了她，连忙道歉，她见这人态度诚恳，便未再苛责。
　　等那人离去了，百里祁风便在一个凳子上发现了一幅卷起的画，展开来发觉是一幅皱了的美人图。她四下看了看，发觉没人，心想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便理所当然的拿走了。
　　后来走到街上左思右想，若是主人来寻，有人见到她拿走了这幅画，一路追来更说不清。她便想着要把这画拿去卖了，走到稍远的卖画的店里，便将画拍在桌上：“老板，看看这画多少钱？”
　　老板见她糟蹋这画的架势，必然不懂画，便拿起一看，发觉是珍贵的洛神图的仿本，想抑制住但又难掩喜色，便道：“这画不值钱，顶多两三百两。”百里祁风虽不懂画，但见老板的神色便知不简单：“你再说一次。”
　　说罢静静看着老板，老板见百里祁风的气势，很是蛮横，又见她眼中有些凌冽，才颤颤巍巍：“五六百两。”百里祁风桌子一拍：“我说至少一千两。”老板被吓得一哆嗦，知晓自己惹到女山贼了。
　　“顶多…八百两，真的没有一千两，何况这只是洛神图的仿本，虽是珍贵，但它也…皱了呀。”百里祁风见他哆嗦的样子，收回了方才的模样，想着日后万一和楚家的人来这里被认出不好解释，便道：“好的老板，那就八百两吧，给我二百两银两，剩余的用银票就好，麻烦老板了。”
　　老板见她笑意盈盈，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嚣张，只按她说的准备了递予她，等她走远了，才想起鉴定的事情。
　　四皇子回到府上，见摆设有些不对，忙打开箱子，发觉信封果然不在了。正冷笑之余，忽然发觉自己的洛神图仿本也不在了，他一脚踢往身边的小厮身上：“你们这群饭桶，连我的美人图都看不住！”他细细思量：“去稍远的卖画的地方去找，不论几倍都要买回来！”
　　等小厮走了，他将桌上的一支毛笔折断：“楚翊、太子，你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