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占有》江秋

2、第 2 章

　　池愚木木的转过身，感觉再不动的话这个单薄的后背都能被他看穿了。

　　她嘿笑一声，说：“没、没找什么……”

　　林故渊托人把丁山从派出所捞了出来，好歹他和唐月皎是同学，撞了人却怎么也不肯过来道个歉。

　　唐月皎的父母都去了外地赶不回来，这也就算了，连就在京海的哥哥姐姐都不来看她。

　　林故渊怕她心里难受，这才临时决定把她接出去。

　　“小五，医生说你最近精神不错？”

　　池愚听见这句话后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他们哪是说她精神不错，说好奇心强还勉强有可能。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行了。”

　　意思是别去骚扰别人了是吧？

　　池愚眼下还要仰仗这个男人，不敢跟他顶嘴，乖乖点了头，手指摩挲着皮包的纹理，想出院的心思都挂在脸上。

　　林故渊往沙发上一坐，拍拍旁边的位置叫她也坐过来。

　　他还是一身黑西装，一丝不苟的严肃样，池愚没敢和他挤一个小沙发，坐到对面的病床上。

　　隔了半个球场的距离。

　　林故渊松了松领带，喉结上下滑动了一遍。

　　“小五，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句话让池愚的心揪紧，她已经放弃把真实身份告诉他了，他可别这个时候看出异样来。

　　“是……是吗？”池愚心虚。

　　可能她的变化对林故渊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东西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回哪？”池愚脱口而出。

　　“你家。”

　　池愚破罐子破摔，既然露出了破绽，那就索性装傻：“我家？我家里有谁？父母在吗？”

　　父母，这是林故渊第二次听到她提起父母，而且是期待的语气，和往日的唐月皎判若两人。

　　“你自己的房子。”

　　短暂的失落过后池愚被带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当看到林故渊口中的房子时池愚没出息的瞪大了眼。

　　电梯入户，面积一整层！

　　池愚不吃不喝一辈子都不一定买的起的地段和面积。

　　她直挺挺的出了电梯。

　　从林故渊的角度看，她眼睛里都冒了绿光。

　　财迷的绿光。

　　林故渊没踏进她的家，在电梯里等她逛完回来。

　　池愚见他还没进来，话不过脑直接问了出来：“你……我们，还没同居吗？”

　　依她来看，林故渊对唐月皎足够好了，他人又这么优秀，关键是只差最后一步就合法了，按理说大概率已经同居了呀。

　　林故渊眸子一闪，嘴角上扬：“原来你这么期待？”

　　池愚两只手高频率晃动：“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进来。”

　　“没事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回缙云见个人。”

　　既然科学检查不出来，那就去看看玄学。

　　越说越错，池愚只能乖乖点头。

　　林故渊绅士的说了晚安后就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越界的行为。

　　池愚觉得他跟她所以为的有钱人不一样，他明明很年轻，跟身体的主人差不多的年纪，行为举止却都很妥当，没有年轻人的浮躁。

　　对她也规规矩矩的，这点让池愚很迷惑，快结婚的情侣是这种相处模式吗？

　　还是说......商业联姻？所以他对唐月皎没感情？

　　池愚在胡思乱想中窝进沙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完全是被吸尘器的声音吵醒的。

　　等她见到扰人清梦的人时那人已经一路打扫到了池愚所睡的偏厅，看到沙发上的她后也被吓了一跳。

　　“唐小姐，你怎么在沙发上睡呢？”

　　说话女人四十岁左右，穿着灰色的工装，看起来应该是钟点工了。

　　池愚有种入室偷盗被抓包的尴尬。

　　她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所以只是在沙发躺着都觉得心虚，怎么敢再登堂入室睡唐月皎的房间。

　　像捡到一张大额支票，看到数字后欣喜万分，要她去兑换时却没了胆儿。

　　狼狈的同时还要提醒自己现在顶着正主的脸。

　　“没睡沙发，我起得早在这坐了会。”

　　说完有模有样的去了昨晚看过的，比池愚整个家都大的洗手间。

　　“今天居然早起了，奇怪……”钟点工嘟囔了一句。

　　没有手机，手头也没钱买新的，池愚用了唐月皎卧室的固定电话。

　　先给自己的手机号打过去，无法接通。

　　再给齐远打过去，无人接听。

　　最后老家爷爷的电话打通了，听到爷爷断断续续的声音池愚鼻子一酸，捂着嘴强忍住泪。

　　怕现在的声音和号码会让爷爷不相信是自己，池愚急的说不上话来。

　　“是丫头不？”

　　池愚在这边猛点头，眼泪滴滴甩出眼眶，顾不了那么多，池愚哑着嗓子叫了声爷爷。

　　“丫头呀，是不是感冒了啊，嗓子都变了，找到工作了没有啊？”

　　池愚抹了抹眼泪，垂着头扯出笑脸来：“爷爷放心吧，我找到工作了，你身体感觉好点了没？”

　　“好了好了，全好了，丫头你要好好工作，别老想着家里，我和大猫都好着呢。”

　　……

　　钟点工听见电梯上来的声音，已经在门口迎接。

　　“林先生。”

　　林故渊把纸袋递给她：“辛苦了，早餐。”

　　钟点工受宠若惊，早就听说在这家干活体面，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她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问了一句：“那唐小姐吃什么？”

　　“她起了？”

　　“早起了，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客厅了。”

　　“嗯没事，我待会带她出去吃，她现在在哪呢？”

　　“在她房间。”

　　林故渊敲门的时候池愚刚讲完电话，让他进来。

　　她手里还拿着听筒，林故渊顺口问了句怎么用起这个了。

　　池愚听完第一反应就是电话里有监听装置，烫手山芋似的放下听筒，好奇心上来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不能用这个……”

　　“你不是讨厌这个电话吗？”

　　“啊？那里面到底有没有监听的？”

　　林故渊被她逗笑，“怎么会。”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池愚有点丢脸，赶紧把话题岔开：“你带我去缙云干什么啊？”

　　“商量结婚的事。”

　　“结婚？”

　　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自己灵异魂穿。

　　现在什么都一塌糊涂着，怎么能再一脚插进别人的婚姻里。

　　不过林故渊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他眼神示意她出来。

　　“不想结就再缓缓，先带你去吃饭。”

　　她出来了他又不动了，居高临下看着她身上昨天的那套衣服。

　　“怎么了？”池愚快速往上看了一眼后垂下目光。

　　“你不换衣服？不再收拾一下？”

　　池愚双手爬上脸颊，他的意思是让她化个妆吧，可她觉得没必要，这张脸足够完美，鹅蛋脸美人尖，桃花眼明亮有神，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再覆上一层呢。

　　“这样不好吗？”

　　林故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挺好。

　　池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有哪和原主背道而驰了，为了防止有一天自露马脚，池愚弱弱的开始编瞎话。

　　“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记不清原来的事了，不是装的。”

　　不等她走近，林故渊已经不动声色和她拉开了距离，好像她身上有和他同极的磁场，到一定范围就开始排斥。

　　池愚并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继续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林故渊打断她，“你连怎么称呼我都忘了？”

　　称呼？池愚还真没想过这个事，她以为他会提醒，结果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都没等到提醒。

　　“问吧。”

　　好不容易等来光明正大提问的机会，池愚把称呼问题甩到一边。

　　“我父母还在不在？”池愚始终执着于父母的问题，她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女儿后开始有了对父母的憧憬。

　　“在，去外省工作了。”

　　“我有兄弟姐妹吗？”

　　“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这下池愚知道为什么他叫自己小五了。

　　最后一个问题池愚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问了之后能不能得到肯定回答。

　　他像一堵高墙，看向她时总让池愚感觉到压迫感突增。

　　被眼神压制后池愚主动交代出最后一问：“我有没有存款，你知不道密码？”

　　果然林故渊很意外：“密码都忘了？”

　　那他也不指望她能想起对他的称呼了。

　　池愚诚恳的点头。

　　如她所料，林故渊不知道唐月皎的银行卡密码，但他给了她一张没有密码的。

　　“这个会用吧？”

　　她翻来翻去，黑色的卡面上只有一串数字，没有任何银行名称的字样，她摇了摇头：“不会。”

　　他耐心的把付款的流程告诉她，最后一句是让她签他的名字，说完忍不住问：“小五，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这个我记得！”池愚抢答的样子像极了索要夸奖的小孩，“你叫林故渊，我知道。”

　　幸好提前打听过了，不然这题也是白卷。

　　她骄傲的神情落到林故渊眼里后荡起了层层涟漪，林故渊印象里的唐月皎总是笑得牵强，年少更事的她脸上很早就有了厌倦世事的沧桑，她难以调整，便用浓妆遮盖，然后春光满面的出场。

　　突然的变化让林故渊对她格外的耐心起来。

　　“小五，你不要抵触接下来的事。”

　　当她被领进一所香火缭绕的山间寺庙时她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察觉到异样所以带她来看大师？

　　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刀枪不入的男人，原来信这个？

　　池愚嗤之以鼻，她可是一个崇尚科学的现代青年，才不信这些鬼神迷信。

　　她仰起脸往里走，大跨步靠近中央的庙宇。

　　为什么感觉一股冷风在背后呼呼的吹呢？

　　她回头看，发现林故渊没跟上来。

　　“你不去吗？”池愚隔空传话。

　　林故渊摆摆手让她自己进去。

　　池愚的勇气一下子被抽光了，脚步迈的慢腾腾的，跟赴刑一样。

　　里面等着她的和尚没有故弄玄虚，除了光头之外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平易近人的给她倒了茶，用聊天的语气问她有什么困扰。

　　和尚笑的时候脸上的富贵纹往上弯，池愚脑海里顿时冒出慈眉善目四个字。

　　她的态度和进来前来了个大反转，怀着一份虔诚，将自己的困扰娓娓道来：“大师，我遇到了一件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我被强行带进了别人的世界，我变得不是我……我开始时很惊慌，后来有过不该有的窃喜，但很快就没有了，我想回去，我想回我的世界，大师，我该怎么办？”

　　大师细细品味完她的话，点点头开始回答：“眼前的一切都是过去种因所结下的果。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喜风不动，定在慈悲，自然吉祥如意。”他语速缓慢，像在回味一句荡气回肠的诗句。

　　池愚不懂：“大师是让我顺其自然吗？可是自然是什么样的呢？”

　　早上那通电话触动了池愚，她曾有那么一刻为突然拥有的财富和光明的生活感到惊喜，可爷爷的声音将她彻底打回现实，如果一直以别人的身份活着，那她就会失去爷爷。而她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他了。

　　“你要试着按命运给你安排的轨迹走，等到完成了前人夙愿时你定会得到你想要的，若还不明白，那便将眼下的生活过得灿烂些，慢慢摸索，不用着急，你等的人也在等你。”

　　前面的话池愚懂了，最后一句却似懂非懂。

　　一杯茶凉，大师起身。

　　池愚急忙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万万不可。”

　　回去的路上池愚一直在思考大师的话，眉头似有思绪，拧成了疙瘩。

　　林故渊的车稳稳的开下了山，到山脚时问她有什么感受。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还糊涂着。”池愚相信大师不会把谈话内容外泄，那样的话……池愚好奇林故渊怎么会想到带她来这的，池愚心里想着便问了出来。

　　“小五，我希望你能开心点，很早之前就想带你来的，但你抵触情绪很大。”

　　车子在缙云半山区起起伏伏，林故渊的车技娴熟，走起山路来像在荡秋千，难得做总裁的豪车，池愚倦懒的靠着椅背，头脑放空，享受这一刻温馨的气氛。

　　“要去浅水湾吗，你阿姨和弟弟也来了。”

　　“不了。”她都不熟。

　　林故渊公司还有事，没回趟老家，直接赶去了机场。

　　“回去后我可能会有点忙，我把徐妈送过去，让她照顾你，工作的事先放一放，等养好了再去。”

　　她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大师说的话，她要早点过好唐月皎的生活，争取早点回归正轨。

　　工作，一定是唐月皎所重视的其中之一。

　　一到家她就开始四处周转起来，唐月皎的工作是演员，这是池愚从没涉足过的领域，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于是她找到了经纪人的联系方式，托她找表演手记或者表演老师，经纪人季欢听后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不冷不热的来了句：“大小姐居然想走演技派路线了？”

　　话里有嘲讽不假，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正在家里等着季欢的信儿，徐妈很快到了。

　　徐妈就像池愚老家的邻居阿姨，嗓门洪亮，笑起来爽朗，一见面就拉着池愚打量，说了万幸又说老天爷长眼，操着一口亲切的北方口音，让人听了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工作上池愚有努力的方向了，这感情上还不确定着，眼下徐妈是唯一的突破口。

　　池愚试探性的开口：“徐妈，林……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脑子被撞坏了？”话到嘴边池愚才发现她叫不出林故渊的大名，总想着恭敬叫声林先生。

　　徐妈拍上她的手：“看你说的，他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他就说让我对你耐心点。”

　　“那徐妈，我那个，我和他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我想我们感情怎么样，徐妈你知道吗？”

　　“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你干嘛不自己去问他呢，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青梅竹马而且你从小就喜欢他……”

　　听到这池愚有了答案了，唐月皎是喜欢林故渊的。

　　那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徐妈的帮助下池愚得到了林故渊的工作地址。

　　他在家里的泉至集团京海分部做着二把手，上面有哥哥林故宁。除此之外他自己有副业，开了一家休闲会所，一所图书馆，今天他是去忙新体育馆店开业的事。

　　借着帮唐月皎完成人生进度的理由，池愚进了唐月皎的衣帽间，从眼花缭乱的各种礼服和张扬的常服中找出一身清凉的夏装换上。

　　顶着盛夏的艳阳天，池愚兴冲冲的出发了。

　　唐小姐这个名号确实好用，她报出大名所有后所有人都换上一副愿意效劳的表情，一路引着她畅通无阻进了未对外开放的体育馆。

　　他仪态好，个子高，池愚一眼就看到了他。

　　被一群同样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簇拥着，在篮球场中间谈笑风生。

　　池愚像个来看球的迷妹，避开视线猫着腰上了观众席。

　　没一会下面的局势开始精彩起来，黑西装们摩拳擦掌脱起了外套。

　　人群分了两拨，脱衣服的人看上去是老板们带来的小员工，个个做着热身准备来一场，另一群人则是以林故渊为首的老板们，下了场好整以暇的准备观战。

　　池愚的视线不由的失去控制分散到了刚开场的篮球赛上。

　　不久前她还在学校看这样的比赛呢。

　　齐远是校篮球队的，每每有他参与的赛，池愚都风雨无阻的去捧场，一场都没落下过。

　　她想得出了神，嘴角笑意因为齐远慢慢淡了下去，消失殆尽前她扫到了下面站着的林故渊，巧的是他也在无意中发现了她。

　　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了。

　　没两分钟，池愚身边过来一个工作人员。

　　“唐小姐，林总叫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