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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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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和齐远的重逢场景,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池愚拍了拍胸口,接通电话后盯着脚面开始左右迈步,声音尽量平和后叫了声学长。
对方问她到哪了。
池愚赶紧抬头看指示灯,还有十秒,她跃跃欲试的往前迈了一小步,“我在春华路。”
大路上轰过去一辆只剩虚影的跑车,噪音巨大,把齐远的声音盖了过去。
池愚没敢再往前走了,老实等着。
“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绿灯亮起,池愚踩着倒计时开始的第一秒上了公路。
一声马力十足的呼啸声划破天际,尖锐的鸣笛声响彻川流不息的春华路。
人行道上路人四散,纷纷避开路中央冒起了浓烟的两辆车。
跑车无恙,黑色保姆车被撞得车头变了形,情况惨烈。
交警和救护车很快赶了过来。
医护人员从保姆车里抬出去几个人后问路人还没有没其他伤者。
“刚才看见一个过马路的女孩好像也被撞了。”
众人四处张望,但现场情况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被撞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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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冷的医疗器械在素白的病房里沙沙暗响,紧紧包围着病床上的人。
池愚感觉身上仿佛压了座山,将她各个部位碾成无法感知的细碎粉末。
意识慢慢汇拢,她闭着眼开始感受周围的环境。
是幽暗的,安静的。
四肢被压板束缚着,手指有检测仪器检测时的收缩感。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浑浑噩噩的停留在意识有无之间,半梦半醒的边缘。
终于,四周有了别的声音。
“林先生,唐小姐生命体征都正常了,很快就能醒了。”
唐小姐?
池愚奋力挣扎着睁开眼,发出一阵痛苦的抽气声。
厚重的隔离门被推开,恍惚中池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朝病床走来,又在恰当的距离处停住,让出位置给医生检查。
池愚看清后惊讶,眼前的人穿着质地上乘的合身西装,长着一张从广告海报里走出来的男模脸,气质温润,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上层人士,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床前?
医生检查完仪器后向男人汇报。
说具体情况时专业术语一大堆,男人也一副耐心和善的模样仔细听着。
唯有池愚置身事外,只将他话中的唐小姐单独拎出来思考。
明明像是在说她,池愚却没听到任何一个关于自己身份的字,她小幅度的扭动脖子看向旁边。
确实病房里只有她一个病人啊。
哪来的唐小姐?
池愚浑身都难受,骨头好像被一根根拆过重装似的。
身体迟钝,脑子可能也不够清醒。
池愚打算先缓一缓再想,刚要闭眼,那个总裁好像叫了她,池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小五,哪不舒服?”
声音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富有磁性的声线在池愚耳边绕来绕去,久久不散。
要不是他正看着自己,池愚是万万不敢想这话是跟自己说的。
惊讶过后,池愚蒙了:“你叫我什么?”
男人见多了她不正经捉弄人的一面,没回她的问题,说道:“不舒服就再睡会,等你出院我把丁山叫过来给你道歉。”
丁山又是谁?肇事司机?
池愚感觉自己被一团乱麻困住,越听被困的越紧。
被速度惊人的车撞上的那一瞬她已经不抱什么活着的希望了,她预判到自己会死得很干脆。
没想到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没事了?
身上没有动过手术的迹象,胳膊腿好像也都还在,似乎完全不像经历过剧烈车祸的人。
为了验证自己没受伤的猜想,她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医生和那位林先生都吓了一跳。
她不罢休,把手指上胳膊上绑的东西一股脑扒掉。
没死没伤身体完好,现在她要去验证下一个问题了。
——他们是谁。
不过在此之前,池愚想先给齐远打个电话。
放鸽子的理由是出了车祸,齐远他,应该会相信的吧?
齐肩发的发尾随着她下床的动作扫到脸上,池愚惊愕的发现自己养了很久的长头发变短了!
在摸头发时看到了自己葱白细嫩的手......
不是,这不是她的!
池愚不可置信的翻过手心,摸右手中指下面的茧子,没有。
她被恐惧包围,突然发了疯似的下床,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林故渊跟出去。
在不远处的消防栓前看到了她。
她正对着消防栓反光的镜面玻璃看,蹲在地上像定住了一样。
林故渊把医生叫过来。
“不是说检查结果都正常吗?”
“是啊,林先生,脑部CT也没问题,是不是唐小姐太害怕了才……”
之后池愚浑浑噩噩的在医院待了两天,白天会有人来看她,晚上没有,她都是等那些来看望的陌生人走了才下床活动,去打听情况。
任谁也不会相信这种魂穿的灵异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池愚知道后缓了好久才勉强接受。
池愚觉得她要压抑死了,顶着一张陌生艳丽的脸,整天对人装出脑袋不好的样儿,除了傻笑什么都不敢说。
她发现自己魂穿后告诉那个男的自己不姓唐,也不叫什么月皎。
可到头来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哄孩子似的让她多休息。
明显是当她说胡话。
对了,她从护士那打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叫林故渊。
念的时候觉得耳熟,很多遍后才恍然发现她的名字和他的放在一起是一句诗。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她叫池愚,他是林故渊。
这个发现让她有了一种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不过如今头顶唐月皎的名字,池愚便自觉避开了不实际的想法。
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拿出她死缠烂打的功夫跟护士聊天,问一些别人觉得她白痴而她觉得重要的问题。
比如现在。
池愚:“护士姐姐,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护士冷漠拔针:“……”
池愚:“护士姐姐,我爸妈怎么不来看我?”
护士心想:你们豪门之间的家事我怎么知道?
池愚不屈不挠:“护士姐姐,我和林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护士坚信医学鉴定出的她脑部无损的结果,而且这个病人完全没有失忆状态的迷茫,还整天嘻嘻哈哈的,有装傻的嫌疑。
所以护士对她的问题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池愚笑嘻嘻的凑近讨好:“护士姐姐你别不理我嘛。”
手背传来刺痛,池愚嘶了一声,只见护士已经把她的置留针撕了。
而高冷的护士姐姐也终于搭理她了:“一会你未婚夫来接你出院,有什么问题问他吧。”
池愚表情认真,她拉住护士的胳膊拦下她。
带着期许的目光,问道:“那……车祸现场有没有送来其他伤者?”
“有啊,你的同事,不过他们伤的重,转去ICU了。”
“不是,还有没有别的?”
护士想了想,耸肩:“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那她池愚呢,她是死了吗?
原来的唐月皎又去哪了?
很快池愚想到唐月皎也可能有和自己同样的经历,或许……或许真正的唐月皎进了她的身体,她们两个灵魂互换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池愚突然又有了回去的希望。
不用护士嫌弃,她主动松了手,迫不及待的收拾起东西,她要出院,要去找唐月皎。
这些天住院生活跟囚禁没什么两样,她被人看着不许出医院,身边没有手机,一举一动都被医生护士紧紧盯着,然后等林故渊来后打她的小报告。
她心里觉得林故渊遥远,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倒是不会责怪她,但他只要开口说一句,只一句池愚就跟听了紧箍咒一样煎熬,
终于终于,今天就能出院了,终于要出五指山了!
她欢快的把一根用了半截了大红色细闪的口红放进鳄鱼皮的限量版包包里。
然后是摔得稀碎的粉饼,只剩下边框的随身镜、在车祸中丧失拉链的化妆包,被压变形的Ipone、疑似来自香水瓶的喷嘴、游戏机的橡胶按钮……
她在纸箱里摸到一枚环形物体,拿出来一看,这事大了!戒指上的钻石托都空了!
她哀嚎一声,赶紧在稀糊糊的箱底翻找掉落的钻石。
这个唐月皎,怎么不把戒指戴手上呢?
唐月皎包里的东西看上去都价格不菲,可池愚总觉得没见到的那枚钻石肯定更贵。
脑子里根据这些天对来访者的观察她敢确定,这个身体的主人肯定也很有钱。
不管戒指是唐月皎自己买的还是已经确定了富豪身份的“未婚夫”买的,都一定比包里其他东西值钱。
完了,没了。
找不到钻石的池愚感觉损失了一个亿。
“在找什么?”
池愚后背瞬间绷直。
唐僧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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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海一角的出租屋里,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孩正埋在男人怀里呜呜大哭,哭声时而娇柔,时而又像愉悦的笑声。
男人被她弄得手足无措,抬着两只手悬在半空,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哭的肝肠寸断。
“学长,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好好的怎么伤成这样?”
女孩的马尾被提前扯散,从男人怀里出来后头发掩住了半张脸,更显得人凄楚可怜,她轻颤着睫毛,吸着鼻子哽咽,仅仅几个动作就轻易将男人的同情心带上高度。
唐月皎手掌捧上自己略带婴儿肥的脸,新奇的体验和即将开启的灿烂人生让她喜上眉梢。
转瞬间她又变成只受惊的小鸟,小心翼翼的环视着这间拥挤的出租屋,半晌,梨花带雨道:“学长,我还没找到房子,我能不能住你这……”
“池愚,我这没地方……”
唐月皎打断他:“学长,叫我小愚吧,我可以睡沙发,打地铺也行。”见齐远还在思索,唐月皎竖起手掌做发誓状:“学长放心,我一找到房子就搬走,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齐远对这个曾经爱慕自己的小学妹狠不下心来,心里又有别的担忧,但咬咬牙,艰难的做出了决定:“行吧,你先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