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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会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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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化万千,很难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事情经历到自己身上。
或许,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守着自己那一点点东西。
今天的阿纲,精神有些萎靡,他一边擦杯子,一边和狱寺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狱寺一边算账一边听,听到阿纲说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蜈蚣,把店里的所有人都吃掉时,他抬起头,去倒了一杯水递给阿纲,“十代目,您太累了,这杯子您不用擦了,您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干。”
阿纲叹气,“还好只是一场梦,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绝望啊。”
正说着,清脆叮咚的门铃声响了起来,阿纲瞬间笑容满面,绕是狱寺也有点无奈他家老板的拜金。
走进来一个很苍白的青年。
对,苍白。
他的头发并不是很漂亮的银发,而是白发,像是那种老年人油尽灯枯的苍老白发,但偏偏青年的脸和他一样,很年轻。
而他的皮肤也是很苍白,很像吸血鬼不见天日的白色。
青年并没有很犹豫,直接要了一杯咖啡,就独自一人坐在了一个角落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阿纲问他:“请问还需要什么食物吗?”
青年很有礼貌地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还有点腼腆,“谢谢,咖啡就足够了。”
阿纲听妈妈说过,那样的头发不是年龄苍老而有,就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接受的悲痛,被折磨成了那样。
每天在这咖啡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都是他见过很多的,甚至有些还参与其中。只是这位青年……他被一层浓浓的哀愁所包裹,就像一只蛹,他缩在悲伤的蛹壳里出不来。
阿纲将咖啡端过去,他说,“咖啡太苦,若是加点糖缓和一下,或许会心情好点。”
青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糖罐,人畜无害的店长像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想起这个,干涩地笑了笑,“谢谢,放这里吧。”
“嗯……我们店里有发泄墙的,你可以把你的心事写在上面,我们保证不会泄露!”
善良的店长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好意,青年和他聊了一会,阿纲才发现,他也不像是看起来那么不可接近。
他叫金木研,是一名大学生。
他的故事很沉闷,听起来就像一场雷阵雨的前奏,整个世界昏暗无光,几乎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他常常找不到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想就这样放弃了,缩在一个角落里等待生命结束。
可人的生活总不会一点希望都没有的,金木研那灰色的世界里,一直都有一抹暖金色的存在,像太阳一样。
永近英良。
金木研喝了一口咖啡,胸口忽然一阵沉闷,像是梗了一口食物在喉咙里,“抱歉店长,我不该说这些事情,连带着您的心情也不好了。”
他没有和店长说他的身份,他只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里,在人类的世界里怀念一下自己唯一的挚友。
今天过去,他就不再是单纯的金木研。
他会继续回到地下世界,像蜈蚣一样摸索爬行,直到找到能够容纳自己的生存之地。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可以把你的朋友也带过来。”
“好啊。”
他还不能和他相见啊……
恐怕,店长要失望了。
一杯咖啡的时间很快结束了,青年付钱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可以给我一张便利贴吗?我想写。”
阿纲拿出一张粉色小兔子的便利贴贴纸,体贴地说道:“这么萌的贴纸只怕以为是女孩子写的,所以你不用怕被泄露出去的。”
青年接过贴纸,无奈摇头,“这不是重点啊……”
他写好了纸条,走到墙边,那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他想,就算是隐藏在其中,也不会给这家店带来什么困扰吧。
找了一个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认真地贴了上去。
告别了店长,他又只身隐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去。
他还是想继续努力一把,为那个很难实现的世界努力一把。
因为他太想念英了。
云雀和六道骸又是连着好几天没来上班,阿纲对此很是头痛,但偏偏无奈于最近他也不想管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不来工作。
他最近接连的噩梦都让他很难受。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蜈蚣,成了一个有人意识的怪物,他被人伤害,被人砍去自己的腿,不停地被砍被伤害。
天哪,这是最近有了被害妄想症吗?
阿纲甩了甩头,这样不好,得换个心情好的音乐,洗洗脑。
于是整个咖啡店里洋溢着欢快的歌曲。
六道骸难得出现,并且认真地去干活,阿纲看着他的背影,感慨帅气的男人认真起来更是要人命。
他还来不及去询问六道骸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乖这么听话。
悲伤的情绪就像是扑面而来的海啸浪潮般向他奔腾而来。
阿纲很敏感,他能够察觉到人的情欲细微变化,往往直觉让他能够更精准地判断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彭格列,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话,我需要化悲愤为力量,用工作来逃避我的悲伤。”
白痴凤梨,都说了逃避两个字,看来这事情挺麻烦。
说起来,平日里不会迟到的山本居然现在还没来。
“好奇怪啊。”
云雀和六道骸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仿佛流淌着暗涌,阿纲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两人冷战下去。
山本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星期没来咖啡店了。
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阿纲一如既往地准备好开店,看着陆陆续续进来又离开的客人们,心情慢慢也恢复了平静。
“你好!”
朝气满满的金发青年插着衣兜走了进来,他的笑容似乎照亮了所有的阴霾,阿纲拿着菜单,“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青年比着v,“两份牛排,多加点酱汁!”
“喝的呢?”
“橙汁吧。”
“还有别的需要的吗?”
青年摇摇头,“没有了。”
在等待的期间,青年主动和阿纲聊了起来,“店长,你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哪、哪有啦……”
青年说:“很亲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你说说话谈谈心。”
的确是,总有一些顾客老是和他谈话,害得六道骸老是吐槽这是一家咖啡店而不是牛郎店。
“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是在咖啡店打工的,但是在某一天之后,他就失踪了,我也一直找不到他。”
“啊……”
“他忽然很爱喝咖啡,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在某家咖啡店没事儿来喝喝咖啡就来了,但好像他确实不在呢!”
“你可以告诉我你朋友的大概模样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青年很是开心,“店长,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我叫永近英良。”
永近英良,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英,这是他这段时间在别人口中听到的第二个名字里有英了。
“永近先生,你说一下吧。”
“他和我一样是大学生,黑色头发,看起来很瘦,喜欢读书。”
“……能再详细一点吗?”这简直是日本大众化描述嘛!套用在学长身上都是适用的。
永近犯了难,“那家伙本来就不起眼,只是个平凡大学生而已,也没仇人也没债主,怎么就失踪了呢。”
“或许只是去一个人散心去了?”
永近叹了口气,“就算是散心,告诉我也好啊,我很担心啊,那家伙只要不看住他,就会像兔子一样能把自己吓死,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阿纲笑了笑,“兔子太寂寞了可是会死的。”
“对啊,那家伙一个人什么都藏起来,谁也不说,也许他受了什么伤,躲在角落里等着伤口溃烂死掉。”
“所以,你要快点找到他啊,在他伤口溃烂之前。”
青年十分赞同,“我还要揍他一顿,好朋友之间还怕什么。”
“您要写便利贴吗?”
“听起来挺有趣的样子。”
永近接过一张黄色的便利贴,写好之后,来到贴满了便利贴的墙壁。
他找了一个角落,很认真地将那张纸贴好。
只是,在他贴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熟悉的字体。
金木研的字体很漂亮,永近经常抄他的作业和笔记,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纸,原本所有的质疑全都化作了安心。
他还活着。
金木研来过这里。
【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这世界了,请一定不要忘记我。】
永近笑了一声,有些苦涩和无奈,“白痴金木,我可从来没忘记过你啊,可你个没良心的……失踪了这么久也不会来找我,怕你是把我给忘了吧……”
半开玩笑又有些无奈,永近将两张纸条贴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孤独了吧,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都会理解的,所以金木……别再躲着我了,我全部都知道的啊……”
几天后便是“枭”的讨伐作战,他也加入了其中。
这大概是把金木带回来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定要成功才是啊!”
永近离开后,阿纲看了一眼那两张挨在一起的纸条,为之触动。
“可以见到面就好了啊!”
明明都那么想念对方,却无法相见。
分离那么痛苦,又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十代首领?”
“狱寺君,我们很幸福啊……”
喜欢的,深爱的,全都在身边。
还要强求什么呢?
最简单的不过是想和心底的人从清晨的阳光看到夜晚的月亮。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伸出手,便可以牵住你的手。
半个月后,一位蓝紫色短发的女孩来到店里,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仿佛和那两个人有默契一般。
她给沢田纲吉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很平凡的大学生,被卷入一场阴谋里,成为了一个吃人的怪物,但他原本是人类,却成为了伤害人类的怪物,他害怕饥饿会吞噬他的理智,于是远离了他唯一的挚友,期间受尽磨难,却也磨练出了实力,在这期间他没有一次联系他的好友,像是一只蜈蚣一样,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爬行。
直到半个月前,ccg讨伐作战,传出了他被驱逐的消息。同时,ccg作战人员中,他的挚友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这并不是真的。”
女孩温柔地笑了笑,“我也希望不是真的,金木之前和我说过这家店,所以我想来看看,他喜欢的地方一定很好。”
“请享用这一时刻吧。”
“店长!”
“嗯?”阿纲转过身。
“其实,永近来的那天,我和金木就在外面的角落里。”
“……”
“可以让我看看他留的纸条吗?”
“当然可以。”
窗外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叮当当响,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晴空无云,天空上飞过的白鸽也不知带走了谁的思念,飞走的匆匆忙忙。
那满墙五颜六色各种图案的便利贴,随着风轻轻晃动,董香慢慢地在里面寻找着,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最终,她在那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
她见过的金木的字迹,内敛而温柔,董香轻轻地摸着便利贴的边缘,而旁边的那张纸却让她心乱如麻,胸口憋闷的像是拍了一团膨胀的海绵体,喘不上气。
【我喜欢你啊!】后面还有一个自画像。
大概也是觉得字丑画也丑,董香笑道:“这家伙还真是像金木说的一样啊……”
不过……
董香抚去眼角的濡湿,她轻轻地说:“店长,请无论如何保存好,那是他们的心意。”
阿纲点头,“只要我的店不倒闭。”
“啊,那看来店长的意思是要我去帮忙多拉点客人?”
“如果客人您这么理解的话,也没毛病。”
董香:“……”
并盛公寓。
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整个屋子里密不透风,漆黑沉闷,空调轰隆隆地运转着,机械声引起人的内心烦闷,床上躺着的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随后,门铃响了。
他等了一会儿,本以为不去理会,对方就不会继续摁下去。
但原本音色圆润缓和的门铃声,此时此刻在他耳朵里也变成了如同机械的声音般尖锐刺耳。
“啧。”他耙了耙乱糟糟的发,起身去开门。
当开门后,眼前的人却让他微微一愣。
“……云雀。”
正是云雀恭弥,他看着山本武的这副模样,皱了皱眉。
“呐,你打算颓废到什么时候?”
山本笑了笑,“我没有颓废啊,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
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朝气,隐隐带着一丝酒气,云雀也不打算和他绕圈子,单刀直入:“你必须赶快从山本先生逝世的这件事中走出来。”
提到山本先生,山本武的笑脸凝在脸上,慢慢地消失,他也不挂着虚假的微笑了,不耐烦地看着云雀:“云雀……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承认,他到现在都不懂云雀恭弥,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到现在也是这样。
他飘飘忽忽行踪不定,想的什么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来看看你颓废成什么样子。”
“那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
山本冷笑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猛吸了一口,口中喷吐而出的白色浓烟扑向了云雀恭弥。
“那你可以离开了吗?”
云雀忍耐着呛鼻的烟味,“你真的想让我离开吗?”
“……”
山本没有说话,他只顾一口一口吸着烟,他的眼睛里浑浊不堪,看不到一点神采。
云雀靠近他,语气清冷,配上那屡轻烟,他的面容看起来竟是那般不真实,看的山本忽地晃了神。
“再问一遍,你真的要我走?”云雀伸手扯住他的衣领,他的个子较山本而言矮了一些,但他的气势却咄咄逼人。
山本忽然间明白了,若是他说是的,恐怕云雀会马上消失在他眼前,再也见不到。
“你别后悔。”
后悔?
恐怕会的,山本低着头,看着云雀清澈的眼眸,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看得清自己脚下道路的透亮。
“我会后悔。”
他的双手托起云雀的下巴,轻轻含住他的下唇,他眯起双眼,看着云雀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忍不住笑。
原来云雀也有这样可爱的表情啊……
山本趁他愣神时,恶劣地咬了一口云雀的下唇,这才松开他,“给我三天。”
云雀恭弥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山本随即靠在门框上,着魔似的摸上嘴唇,“大事不妙啊……”
云雀到了楼下,很不凑巧,树边蹲着一只凤梨。
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感想,可能会有麻烦。
六道骸缩成一团,映衬在夕阳西下的橘红色太阳光下,竟有些凄惨悲凉的感觉。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扯起一抹微笑,他说:“恭弥,你……对山本……你对他怎么看?”
云雀愣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发愣,说实话,他也不明白,只是山本武对他的意义并不是兄弟那么简单,他在意他,这是不得不承认的。
但,在意之外呢?
“我在意他。”
在意?
六道骸有些手足无措地眼神乱飘,他发现自己心里头憋着的那些话最终也没能蹦出一句,他曾想自己会像是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样掐着对方的下巴不断地质问为什么选的不是他,可他还是问不出来。
脑子里乱想的什么各种囚禁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会儿连个苗头都没有。
“哦,在意啊……呵呵,我、那个……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嘛,你看我问了什么东西……”
“六道骸……”
“啊,我、我该走了……”
六道骸不敢去看云雀现在是什么表情,他逃一般地离开这里。
如果……
没有问那个问题,他还能厚着脸皮继续缠着云雀恭弥,可现在……
虽然他是有点不要脸,但是……也没有那么坚强到可以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那么开心的样子。
很不想承认,他现在很想躲起来。
云雀去了咖啡店的时候,阿纲告诉他,六道骸请了半个月的长假。
三天后,山本武如和他所约定的时候,准时来到了咖啡店,笑容依旧,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似乎又有什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