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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我的妈妈死了,都是因为.......我!”
      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甄真、房顶温暖的灯光、现代的液晶显示屏、能流出美妙音符的橙色大吉他......全都飞速的褪去。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自己最爱的妈妈身边,是他这辈子最爱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最爱他的人,“妈妈!”
      甄真察觉到他的恍惚,过去拉住他的手:“没事的,贺一麟,你看到了什么?讲出来吧!我会陪着你的。”
      “她快不行了,她肯定是因为我对她不好才吸毒过量的!”他像冷极了一样发抖,甄真抓着他的手,给他哈气:“不是的,她不是故意的,她最爱你了,她只是不小心。”
      “她快不行了,医院好远,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卖鸡蛋也要翻两座山,我去喊我大伯,告诉他我妈病了,求他送我们去医院,我把铁门拍的哐哐响,可是他就是不开门,后来是一个邻居出来,开他的农用三轮车送我妈去医院,路那个颠呀,到处是大坑,没有路灯,也没有月亮,邻居叔叔大概也看不见,三轮车哒哒哒的,我抱着我妈,动不动就会被颠的飞起来。
      去到医院,医生说早就死了,我的妈妈早就死了呢,我在路上抱着我妈妈被颠的一跳一跳的时候,原来有时候是活的妈妈,有时候是死的妈妈,我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咽气的,我真的很粗心,对不对?”
      他记得当年总是送贺一麟一起上小提琴课的女人,温婉美丽的像一朵玉兰,她曾经是甄真心中最完美的母亲形象,没想到最终这样潦草的结束了一生。
      “如果我当年不是在外面闲逛,而是早一点回家,如果我当年不是找的我大伯,而是先找的别人........我妈妈可能都不会死。”
      贺一麟已经沉浸在缠绕自己的愧疚情绪里不可自拔。甄真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已经痛苦到什么地步,只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擦拭干净溅在上面的水花。
      “我总是犯错.......”他凄然的笑笑,带着醉态歪头看着甄真,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哦,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只人,也包括狗啊,鸟啊,神父啊,菩萨啊,都不能说。”
      甄真紧紧抓抓他的手,声音喑哑,“好,不说。”
      贺一麟醉笑了两声,又哽咽,“我爸爸,不算是个坏爸爸,那帮□□把我们堵在一个烂尾楼里,要他把我们家那套房子过给他们,他死活不同意,我被那群人制住,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他们踢他的肚子,扇他的头.......”
      他把手从甄真手里抽出来比划当时的动作:”我骂他命都要没有了,还管房子干什么?而且那个房子,五十平都不到,放个屁满屋子臭,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爸吐血,对,真的吐血,吐出的血里还有牙齿,我爸说:‘你妈说,房子是你的,是你的压岁钱买的,我不能再对不起你妈。’那个头就拿我威胁他,说不给过就要把我办了,反正我长的这么好,这个交易很划算。
      那帮杂碎就开始哄笑,他们四五个人开始把我摁到沙发上脱我的衣服,其实我觉得也还可以吧,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忍一忍换我爸一条渣命也是值了。”
      甄真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仍然觉得呼吸不畅,拼命的安抚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
      贺一麟眼窝里如同一滩死水,眼珠定定的:“我又犯了错,我挣扎了,我错了,我受不了当我爸的面做这种事,我真的只是想换个地方才挣扎的......可是我爸急了,他跳到窗台上大喊有人跳楼了,警察来了,有人跳楼了,警察来了,然后.......就扑下去了,我记得他最后掉下去的那条腿,那只脚穿的脱鞋还掉在了屋子里,但是人却掉下去了......
      那帮人见出了人命一哄而散,我跑下去看他,他的头只剩这样一点......“
      贺一麟神经质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长,继续描绘着记忆中的惨状:“脸只有半张,地上有红色的血,还有白色的脑浆.......热腾腾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不想要压岁钱,不想要压岁钱......”
      他双手刺进后脑的头皮里,开始语无伦次,“我后悔......我后悔......我不该挣扎的,我也不该要压岁钱.......”
      甄真扑过去抱住他,不住的安慰:“你没错,你没错。他们选择成为他们想成为的好父亲好母亲,你没有错,你快快乐乐活下去,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贺一麟却使劲推开他,摇摇晃晃的后退半步:“我不是故意要你陪我的,也不是,我就是自私,想从你身上汲取温暖和平静,我离不开你,离不开。”
      “那就不要离开。”
      “不.......”贺一麟困兽一般在房间里游走,把道理讲的慷慨激昂:“不是的,你离开吧,你并不是必需品,我原来能走出来,现在也能,你在或者不在,没什么区别,不要把自己当救世主,我就是要像韦小宝一样最好娶七个老婆,各型各款,有脸蛋儿好的,有屁股大的,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艳羡的掉下来。
      你知道吗?人活的就是一个感觉,一个.........”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手停在半空皱眉想了一瞬:“人活的就是一个爽文的感觉,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地铁门口讨饭的在我面前都会有优越感的,就很憋屈,你懂吗?这样活着就完全没意思了,人生如果不能逆袭打脸,不能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就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懂吗?你知道我发过多少要让别人刮目相看的誓吗?”
      甄真的目光像一只羔羊等待屠戮时的湿润无害,他已经把一切交付到对方手里,心甘情愿的任凭处置。
      他想最好贺一麟给他一个指令,是赴汤蹈火也好,或是远走他乡也好,到底要他怎么做,他去做就好了,只要他说这样对他好。
      贺一麟受不了甄真的眼神,把他拥进怀里,想着要把他放手就心如刀绞。
      “甄真,别对感情那么认真,这个世界上的感情都是交换,你看徐欣怡爱我,其实只是颜跟钱的交换。不要把任何人想的太好,你看关思兰那样的女孩子,都可以说抛弃就抛弃。这个世界可以爱,但不能投入,否则就会像我妈妈一样的下场。你可以恨我,怪我,但不要因为恨我怪我,而不珍惜自己的人生.......”
      他开始絮絮叨叨,从小小斗室看到遥远未来,要把自己最干净最珍贵最柔弱的心爱之物扔进这个黑暗的尘世,有成万上亿个不放心。
      甄真把下巴搭在他肩头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他啰里啰嗦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自己那点可怜的人生经验全部装到自己脑袋里。心里好像被一块巨石堵的满满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就这样一直说着说着,贺一麟睡着了,脸带着醉酒的绯红,呼吸粗重。
      甄真从他的怀里出来,躺在地板上,膝盖贴到了胸口,双臂紧紧抱起,蜷曲身体,在贺一麟不知道的时候,冰凉的地板上,自己努力拥抱自己,自己努力平复呼吸,自己偷偷给自己一点糖。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贺一麟睡的很沉,甄真走的时候,大概是觉得怀里空了,眼皮下的眼球一直在转动却醒不过来,甄真塞了个大熊给他,看他抱着又睡沉了。
      远处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城市还在朦胧睡意中,无言的清洁工爱怜的为城市清洁梳理。
      甄真越过正在打扫的穿橙色衣服的清洁工人,向着小区外走去。
      嘟嘟.....汽车喇叭鸣响,一辆黑色奔驰停到他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了司机热情的脸,竟然是沈慢。
      “你去哪?我送你。”
      甄真一怔,也许他天生有禁欲范儿,并没有被男性追求过,连女生也不多,至少在甄真的心里这样觉得。
      他并不讨厌沈慢,没有人会讨厌一个既喜欢自己又优秀的人,但不讨厌是一回事,喜欢不喜欢跟他相处是另外一回事,最起码今天他只想独处。
      “不了,谢谢,地铁很方便。”甄真笑着拒绝,因寒冷说话的时候都呼出了白气。
      道路旁边的杨树叶子都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树冠伸向天空,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大男生在寒冷干净的冬天里,眉眼隽秀,让人爱不释手。
      “上来吧,地铁再方便,也是很绕路的。”沈慢温和的坚持,他并不是愣头青,但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多年不见的激情突然又拜访了他,让他似乎回到了青春时期的莽撞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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