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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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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外投进病房，雪白干净的墙壁反射出光晕，刚刚做过晨间护理的三人病房干净又拥挤，血液科的郝主任带着一群医生护士哗啦啦的来查房，讲解病例的时候异常专业，但却对甄真隔壁11床的病人于以迪超乎寻常的和蔼，病人对医生也十分不见外，任性的对郝主任要求：“我想换床！”
郝主任惊讶：“为什么呀？”
于以迪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医生的目光看向病人的母亲，病人母亲带着歉意的苦笑，以目示意10床的甄真。
科主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甄真、贺一麟，又看了看于以迪。
于以迪是激素治疗导致的满月脸型，又偏偏长了跟这个脸型极配的花瓣唇形标致的鼻子以及长眉长目，又了一种佛教雕像般的庄严，但久病却使他肤色苍白暗淡，身体松弛瘫软，精神颓丧破败，整个人笼在沉沉死气中。
本有几分病态的甄真在他衬托下像青竹般骨秀挺拔生意盎然，站在10床边陪床的男生则更加元气满满神采奕奕光彩耀目。
是碍眼吧！毕竟都是同龄人，但命运却这样不同！
她轻轻碰了碰病人的手臂，安抚他：“好，有机会马上给你换。”
她说话算话，出来后就告诉护士长想办法给10床换一个房间，护士长听后遗憾叹气：“当天入院出院的有好几个病人，我一眼瞧见那小哥俩儿不但长的俊，又亲亲热热乐乐呵呵的，特地安排到他旁边，想着都一般大，有共同语言，说不定能让他开心些！”
一旁听八卦的实习小护士有些抱不平，跟身边的护士吐槽：“11床好欺负人啊！有钱住单间呗，既然住三人间，就不应该挑病友啊！我如果能住病房之光身边，得场病也愿意！他倒还挑来挑去的。”
病房之光是甄真和贺一麟在护理站的外号。
旁边的护士摇摇头，小声告诉她：“11床是郝主任的老病号，病的很重，家属已经签了放弃抢救同意书，可能就这段日子了！别说漏了，病人可不知道真实病情，还盼着早点好了出院找自己女朋友呢？”
透明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落下一滴又一滴，滋润着枯涸的生命。
11床的于以迪数着输液管小壶里的液体静静的出神，他的母亲在旁边满面愁容。12床的胖爷爷被儿子搀扶着挪着小碎步慢慢蹭着上卫生间，一米的距离恨不得走十年。
病房本来就应该这样充满苦痛和无奈！
但10床的病人和家属肩膀却紧紧靠在一起亲亲密密的看网络小说，看到一个好笑的桥段一起笑了出来。
于以迪心情又烦躁，家属的快乐冲破天际，而病人则笼着一层奇异的光，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血液科病房，被他俩这样气着，他觉得自己会好的更慢。
但跟他们只隔了一个小过道的十床两个人却并不知道他的心理。
贺一麟由衷的快乐，无论大脑皮层还是心房心室都像德芙巧克力一样丝滑甜美。甄真则如同倦鸟飞到温暖安定的巢，被贺一麟的快乐安抚着惬意着。两个人晕晕醉醉美美的仿佛没在现实世界。
打破迷醉氛围的是贺一麟手机铃声，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微皱了一下眉，细如微尘的皱眉却完完整整清清晰晰的落在甄真眼里。
贺一麟跟甄真示意一下，越过正在摇着病床把手打算把病床抬高的于以迪母亲，又超过挪着小碎步的胖爷爷和陪床大叔，冲到门口才接起电话。
甄真看他消失在门口，立刻从床上轻巧的下来穿鞋，利落的从房顶挂钩上摘下正在输的液体瓶子高举着，越过正在摇着病床把病床抬高的于以迪母亲，又超过挪着小碎步的胖爷爷和陪床大叔，贴在门后去偷听。
贺一麟笑的爽朗：“定下来了.......他还要住院，大概一周吧......其他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请我去吃......好，好，我请你行了吧，多谢你帮忙.......！”
挂完电话抬头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释然，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
甄真的病不是白血病，只是血小板减少症，并不危及生命，自己可以放心离开！
有名正言顺的机会可以跟甄真再相处一段时间，留下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后激情满满的再去闯荡天地，把握好自己人生的方向，为成就美好人生而去打拼努力。
他回到病房想继续跟甄真腻腻歪歪看书，甄真却说：“不看了，吃点水果吧！”
“好！”贺一麟百依百顺，在水果袋子里扒拉：“吃桃子吧！”
甄真胡乱答应，他正在给鲍平发微信：“贺一麟有说过要去外地吗？”
隔了几分钟，鲍平回复了语音信息：“你不知道吗？你出院了他就去广东。我真有点舍不得他呢！”
他重新点了一遍语音信息，鲍平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你不知道吗？他出院了就去广东。我真有点舍不得他呢！”
他重新又点一遍，鲍平的声音机械的重复着：“你不知道吗？你出院了他就去广东。我真有点舍不得他呢！”
窗外的天空上飞过一群鸽子。
贺一麟带着潮意的话语犹响在耳边：“我追你吧！你就葛优躺，等着我去追你！”
鸽子越飞越远，消失不见。
于以迪的母亲把儿子床头摇起来，帮儿子轻轻揉着腿。胖爷爷已经上完卫生间回来，大叔护工拿了毛巾一边给老父亲擦着手一边跟于母说着家常。
贺一麟哼着歌洗了桃子回来，左手的桃子伸手向甄真递过去，右手的桃子送到自己嘴边咔嚓咬了一大口，桃子鲜甜的汁水立刻盈满口腔，甜！
甄真木愣愣的并没有接，他宠溺的抬抬手，送到甄真嘴边：“你咬一口，很甜！”
甄真微张了口，断断续续深呼吸了一口若有若无的气，似乎有意就着对方的手吃桃子，却冷不定张口吐了一口血。
那口血正染在桃子上，慢慢往下滴，很快洇到贺一麟的指缝。
两个人四只眼睛都诧异的盯着这只血桃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陷入懵逼状态。
甄真有点二次元的想：“这是......要自己把自己玩死的节奏吗？”
贺一麟的视线从血渍上收回来，惊骇莫名的望向甄真。
这惊骇映在甄真眼里，他反倒幸灾乐祸起来，心里说：“哼哼哼......吓到了吧！看你怎么办？”
幸灾乐祸还没过去，他随即发现不对头，贺一麟本来红润健康的脸眼瞅着慢慢失却血色，越来越白，最后白的像一张纸，弯腰扶住了窗台，摇摇欲坠。
他慌忙站起去扶他，问道：“你怎么啦？”
对方却已经委顿在地，咕咚一声仰面躺倒在病床与窗台之间的狭窄过道里。
于母和大叔护工看了一眼面面相觑，这是家属躺倒的操作？护工大叔反应过来急忙跑出去帮忙叫医生。
于以迪也欠身去看，见穿着病号服的甄真一把拔了自己输液的针头，连抱带拖把贺一麟放到自己病床上，先去狂按自己床头的呼叫铃，“10床！10床！快点有人晕倒了！”
又回来不停的拍贺一麟的脸：“贺一麟，你醒醒，我没事！你别吓我！你别吓我！”见贺一麟没反应，遂把额头贴到贺一麟额头上。
于以迪有些震惊，环顾了一圈，自己母亲和返回来的护工大叔都面露出狐疑之色。
护士此时已经赶到，见这种情景也十分意外，问了问基本情况，出去找医生。
医生还没来，贺一麟就已经清醒，但仍然面如金纸，声音微弱：“我没事！我就是晕血。”
强撑着想下床照顾甄真，甄真满头大汗，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初中时成天出去打架，也不是没有见过血，就是他鼻子被郭飞打的哗哗流血糊了一脸，也没见晕血呢！
刚想开口问：“为什么会晕血了？”却还没问出来，胸口就又气血翻涌，口腔里涌上了铁锈味，张口又吐了一口血。
贺一麟刚支撑起半个身子，见此情景白眼儿一翻再次晕菜。
此情此景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了得，但经过检查竟然只是虚惊一场，贺一麟只是晕血，除了被甄真拍的脸有点肿，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甄真吐血也只是情绪刺激了病情。
但于以迪却不换床了，一方面看到了两人惨状，认可甄真是血液科正常的病人该有的样子，另一方面贺甄两人也有了心事，不再快乐的晕晕醉醉旁若无人。再有就是于以迪自以为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他十来岁就开始休学，跟外界打的交道极少，比白纸还白180个色号，一点也不讲人情世故，招招手就把贺一麟叫过来，直接就说：“10床很爱你，你要珍惜呀！我看你晕倒的时候，他恨不得死过去的样子。”又慎重的重复：“一定要珍惜呀！”
贺一麟这种九年义务教育后就出来讨生活的主儿，被他单蠢的啼笑皆非，随意的撩逗：“我也很爱你，你要不要珍惜呀！”
他撩人已经成为习惯，血液科的医生护士只要是25岁以下雌性都已经被他撩到，活泼些的飞几个媚眼，文静些的带着脸红，25岁以上的也不得不承认，贺一麟撩人却不讨人嫌，一切刚刚好。
于以迪却被吓的差点没病发，急忙解释：“我有女朋友！”说着便给他妈妈要手机，于母低低的抱怨：“老想着人家干嘛！”但还是把手机给了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