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秒速5厘米靠近你》叶辰霜

1、第1章 下身出血

　　“我很想去找你，可不是有时间没钱，就是有钱没时间。有钱有时间的时候，就干别的去了，所以还是你来找我吧。”
　　明菁收到王霞发来的短信时，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晚她穿了黑色鱼尾裙，领口处露出娇俏的琐骨。黑色半拖的高跟鞋，肘间别了LV的包包。
　　看着自己打扮妥当，明菁对着镜子展颜一笑，便回信息过去问她在哪儿。
　　然后王霞告诉她：医院。
　　明菁眼急手快，立马电话就打了过去。
　　那边王霞的声音憔悴，但依旧是语笑嫣然的底子。明菁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地问她：“少骗人，你一定是在哪个酒吧里。”
　　电话里很静，就这样静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
　　就算是酒吧里的厕所，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王霞轻轻咳嗽一声，说：“我在中心医院，过来看看我吧。那三个男人让我下身出血了。”

　　明菁赶到医院，王霞是住在特护病房里。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推开门的时候都在抖。
　　灯光明亮，白色地板白色窗帘，还有白色的床单和被子，淡蓝色桌上摆着花篮和果篮。王霞穿着条纹的病号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死了没？”明菁说，“刺啦”一声拽了个凳子就坐到王霞身旁。
　　“你不来这口气儿就咽下去了。”王霞还是没睁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本来美丽的脸蛋这个时候显得多少有些苍白，也只是屋里的灯光才能照出那些惨烈的光泽。
　　……
　　“明菁。”
　　“恩？”
　　“我想杀了他们。”王霞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眶，是冷冽的暗波流淌。
　　明菁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护士说明菁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暖风。
　　夜里浮着的大概是云彩。
　　那不是挂在天上的，分明是堵在她心里的。
　　明菁脑袋里一直都在想着刚才王霞对她说过的话——那些贱男人用钱来满足我们的物质，但是，他们同时用无耻来摧残我们的身体和灵魂。
　　还有她喃喃的念的那三个人的名字：李明。周慕风。洪泰。
　　但是谁让我们这些女人如此疯狂？是金钱，是社会风气，或者根本就是这些男人。
　　明菁心里带着疑问，到路边截了辆出租车。没有去夜店，她直接就回了学校。下车的时候，她突发奇想，靠在坐位上，笑着对那年轻的司机说：“师傅，我没钱了，也没地方去。我陪你睡一晚，算作车费，怎样？”
　　司机进退失据，最后点了点头。
　　然后明菁把脸一拉，甩开车门就走了出去。连车钱都没给。
　　走的时候她撂下一句话：傻逼处男。

　　明菁已经是大专第三年，平日里基本没什么课。再过一个月就要毕业，她自己估计就凭她现在的状态，还得啃上几年老。
　　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们这里没工作的一片两片三四片，不差我这一片。
　　第二天她醒得格外早，时针刚刚指到9的位置。于是她笑着对自己说了一声早安。
　　换了一身青纯扮像的行头，七分黑色牛仔裤，红白相间的尖头帆布鞋，外加印着一个红唇的白色T恤。
　　这个时间是姑娘们起床的时间，虽然不像傍晚那么热闹，但师专外面还是会停着几辆奥迪A6、宝马，最差也得是辆高配的马6。就会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像一群看到大便的苍蝇，蜂拥而去，生怕掉了队。
　　明菁就是这群苍蝇中冲在最前面的。
　　她透过黑色墨镜，相中一辆保时捷——这是她第一次从学校门口看到保时捷。红色敞篷，里面坐着个穿黑色花边衬衣的年轻小伙子。
　　人帅不帅另放一边，反正他掏钱的时候一定就很帅很潇洒就对了。
　　“帅哥！”明菁嚼着口香糖，摘下墨镜扶在车门上，春风满面地朝他眨了眨眼，“能不能带我去上岛那边喝早茶？”
　　然后她抬起头来，透过手的遮沿，注视沧州的天空——像是一个造云工厂，大片大片的云朵，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奶酪。
　　此刻，她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好啊”。
　　她便笑了。从带些悲悯的浅笑到眉开眼笑。

　　马路的另一边。
　　一个少年正迎面走来。白鞋子，白裤子，白衬衣。没什么品牌的标识，四处飞扬的线头也让这身行头的廉价昭然若揭。
　　好在还算干净利落。
　　只是很憔悴，看样子，便知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他冲着将要上车的明菁摆了摆手，示意她等一下。
　　于是明菁刚踏进保时捷的脚又收了回来，把眉毛皱成毛毛虫的样子，看着这位大概是被国仇家恨折磨得疲累不堪的少年。
　　算是少年吧。
　　明菁回忆她眼角那丝余光的回忆。
　　如果她记忆没错，这个大白天吊孝的少年，应该是从马路对过那辆出租车上下来。
　　“认识？”帅哥眯起眼睛，躺在椅背上，斜昵着，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傲和高人一等。
　　明菁摇摇头，等他走过来也丢过去一句话，“认识？”
　　少年笑了。
　　两排白亮的牙齿把傻和天真尽漏。
　　他指着那辆红色夏利出租车，说，“昨晚你还坐我的车，不过……”
　　“喔。”原来是煞星，明菁这回学乖了，不再步步为营，而是双脚并用，直接就跳进车里。
　　“你还没有给钱呢。”少年接着他的“不过”说。
　　“兄弟，7块钱你至于这么念念不忘么？”明菁的脸“蹭”地一下就拉了下来。
　　“7块钱？”帅哥问。
　　“对，7块。”
　　“干吗不给？”
　　“这小子想从我这儿把处男身给破了。”
　　于是帅哥就笑了，从钱包里抽出张红的递给那少年。
　　此刻，少年的脸和那张红色钞票一样红，像樱桃。
　　他没有接钱，估计帅哥也没打算真给。钱绕了一圈儿，还是绕回了自己的钱包。发动了车，一脚油门儿就是“呜”的一声。
　　一溜烟儿。

　　明菁看着后视镜，那个少年站在校门口，已经有些远了。孤零零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突然用双手括住嘴巴，大声说：“我不是为钱，我是为你羞辱我！记得我，我叫洪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