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败的营销案例》八公主

2、第二章

　　第二天，施靖扬有个杂志采访的通告，这类小通告他都喜欢自己去赶。现在半温不火的，公司只给他配了一个经纪人和一个小助理，大家都挺忙，他不忍心折腾别人跟着他来回跑。

　　杂志社工作人员接待的时候还蛮诧异，这年头还有独自来赶通告的明星。

　　是个一线大刊内页的拍摄和小采访，施靖扬身高腿长，没有妆发的时候是干净清爽的帅气，带了妆发后是高级耀眼的帅气。仿佛天生的模特，大胆自信，适配性极高，什么样的造型都能穿出自己独特的感觉并且穿的高级，一旦开始拍照，就进入了专业模特才有的境界。

　　第一个造型是戴着贝雷帽穿着背带裤的小报童，他随意地站在摄影棚下一根蓝色柱子前摆了几个造型就马上进去换下一个造型了。摄影师跟他虽是第一次合作却非常满意，这是他见过出片率最高的艺人之一了。镜头感强，时尚度高，适配性强，配合度高，很快，几套造型就都完成了。

　　拍摄结束后施靖扬又马上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他在媒体面前挺能聊的，为人坦率，知无不言，虽然咖位不够大，但媒体明显更喜欢接触这类的明星。不像很多大牌，这也不能问，那也很敏感，处处藏着掖着。

　　工作结束后，大家一致认为跟他合作很愉快，开玩笑说不要走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非得亲自送他到电梯。

　　电梯门在快要合上的时候又堪堪打开，一只手伸进来卡着电梯门，只听这只手的主人说道：“沈总，请～”

　　随后走进来一名男子，应该就是那人口中的沈总了。带着夸张的墨镜，遮去半张脸，不过仅看露出来的那部分五官也足够令人惊艳，施靖扬不由得打量了好几眼，可惜对方进来后就转过身了。

　　“沈总，那么就让小辛跟婉儿一起上下期的杂志封面吧，按您说的那样，再炒一波CP。到时候杂志的销量好看，两人也能吸更多粉。”

　　沈习没回话，淡淡地点了头。

　　“那您慢走。”电梯外那人松了手，电梯门又再度合上。

　　施靖扬本以为是哪个明星，不过听刚才的对话，此人应该不是明星是金主。

　　按理说，他应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但可能是被那十个亿的事情刺激到了，今儿他还非管不可了。都是这些恶心资本家的套路，让很多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人靠炒炒CP，卖弄卖弄人设就火地一塌糊涂，而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反而很难出头。

　　这么想着，他连表情都显得扭曲，“呸！”

　　哪知沈习双手揣在胸前思考事情，施靖扬那声“呸”就这么被忽略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自顾自地开始突突突，“啧，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了，天天都在想着营销炒作，老是搞些有的没的。”

　　沈习扫了眼周围，空无一人，再结合对方拍自己那一巴掌，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讲话，这才回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要不是这人突然伸出手，他还真没兴趣关心跟自己乘坐同一部电梯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身材很高挑，腿特别长，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狭长上挑的双目，看样子是个模特，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那种模特。

　　“请问。。。我们认识吗？”言外之意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此时电梯来到了负一楼，沈习抬腿，不假思索地朝外走去。

　　“等等！”施靖扬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

　　沈习无视他，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车位，准备开车离开。哪知对方眼疾手快，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愣愣地坐了进来，还很得意。

　　“我跟你说啊，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看刚才那个人叫你什么总，我猜你应该是个大老板。你知道吗？”由于气愤，施靖扬的音量不由自主地越来越高，引得远处保安频频向此处望来。

　　“就是你们这些大老板，资本家天天搞事情，唯利是图，把娱乐圈的风气都带坏了。你看看你们捧出来的那些人，是偶像吗？干啥啥不行，炒作第一名。为什么就不能让偶像靠实力上位呢，非得想出各种各样的炒作来吸人眼球。”

　　沈习静静地听完施靖扬的长篇大论，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以关爱智障的眼神倪着对方，“对了，你也猜到我是资本家了，我要赚钱，你说的那种方式不是不可以，但不适合我，赚钱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说罢他倾身一把推开副驾驶座的门，逐客的意味很明显。

　　施靖扬猛地将车门关上，想再度开口。

　　“快点下去，不然我叫保安了。”沈习的声音沉了下来，明显的不悦，他再度靠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这位莫名其妙霸占自己副驾驶的人赶紧下去，还威胁般地指了指正踱步过来的保安。

　　施靖扬权衡了一下，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没有水平的方式上热搜，到时候还得花钱撤。

　　他只好妥协，不过下车后还是霸着车门不让对方关上，不死心地，“那好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跟你说，我家做生意的，我教你怎么脚踏。。。”

　　沈习嘴角绷得紧紧的，耐心消失殆尽，猛地关上车门，施靖扬还不放弃，对着已经驶离地车屁股大声道：“脚踏实地！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气死我了，这人长得怪好看的，怎么心这么黑，还冥顽不化。”

　　转眼就到周天了，喜闻传媒的年会定在了这一天，今年的着装要求是宫廷风，当初一起提报上来的还有二次元，沈习仔细地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是觉得自己不想打扮成某个卡通人物，便给否了。等哪一年他不需要上台讲话的时候或许可以考虑考虑二次元的风格。

　　到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VIP停车卡忘带了。喜闻传媒怎么说都是国内最大的娱乐传媒公司，旗下大大小小的艺人多的是，员工就更多了，停车的时候大家都排起了队，好不容易轮到他该停车的时候，保安对他说要等一等，让后面的VIP客人先行停车。

　　沈习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给他人让过位了，都说时间就是金钱，没错，他一直享受着金钱为他带来的便利，省去了那些穷人才需要承受的浪费时间的，各种意义上的“排队。”

　　不过，谁让他今天没带卡呢。对此，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再也不像曾经那般，明知自己无力与特权抗争却还是跃跃欲试。他将车停到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车一辆一辆地开进去，后面驶来一辆兰博基尼飓风，刷完卡后车主人不进去，反而停在了门口，一个能闪瞎人眼的金黄色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朝保安问道：“大叔，旁边那辆车怎么回事，我看好像等半天了也没进去，搁这不碍事吗？”

　　“没办法呀，得让你们VIP先行，今天停车的人太多了。”保安如实说道。

　　金黄脑袋听闻不假思索地说道：“那不成啊，事情得有个先来后到，您让他先行吧，我等着。”

　　沈习一开始以为这人只是单纯地嫌自己车停这碍着他的眼了，心说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没想到对方竟然帮自己说话，他不由得多看了此人几眼，有点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过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可能是旗下某个不知名的小艺人吧。

　　大叔心想人VIP客户都愿意让别人先走了，自己难道还阻止吗？没道理啊，就对沈习说，“小伙子，你进去吧。”

　　金黄脑袋，也就是施靖扬，转过头看着沈习，做了个请地手势，示意他请先。

　　沈习想给对方递张名片，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衣兜才发现自己忘带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日后。。。”

　　施靖扬不在乎地摆手，“没事，大恩不言谢，何况这小事一桩呢。”

　　“还是谢谢了。”

　　年会一开始是例行的老板讲话环节，怎么说呢，要不是沈习刻意贴的络腮胡遮去了他大半的美貌，就他这黄金比例的身材再穿上剪裁得体的宫廷服装，活脱脱一上世纪走出来的王子。

　　他不是个喜欢讲废话的人，没讲几分钟，就提到了大家最期待的年终奖，不负众望地让所有人都沸腾了。

　　凯特早就拿到了年终奖大红包，以上帝视角淡定地睥睨嗨翻的众人。

　　赵星星此刻正焦急地等在洗手间外面，“哥，快点出来，再不出来就要错过老板讲话了。”

　　“老板讲话有什么好听的。”施靖扬不屑，读书时他就最讨厌听老师，校长讲话了。

　　他仔仔细细地擦干手，又理了理自己金灿灿的宫廷帽，这亮黄色也太扎眼了点。。。不过没办法，谁叫他忘记准备年会的衣服了，翻箱倒柜也只找到了这么个应题的帽子，只能戴上了。

　　“老板会宣布年终奖的事情呀！”赵星星的声音已经带了点气急败坏，似乎不听年终奖就没他的份了。“而且你还没见过老板吧，不想一睹老板尊容吗？”

　　“没兴趣，一老头儿有什么好看的。不管公司给你发多少，我都给你发比公司多一倍的行吧。”施靖扬这才施施然出来，跟在场的其他人比起来，他穿的很朴素，一身白袍，如果宫廷里有乞丐的话，差不多就是那个水平。不过他那张金贵且高级的脸又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他的水平，是头上那顶耀眼的黄帽子都掩盖不住的高级，这让他不至于真的看起来像个乞丐。

　　果然不出赵星星所料，回去之后，老板已经开完场了，现在是表演环节，堪比各大卫视跨年演唱会。

　　刚好赶上沈辛的节目，劲歌热舞，瞬间将气氛燃至高潮。施靖扬认真地观看了一会，他觉得这人唱的还不错，跳的也还行，总体来说还成。

　　赵星星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在他看来，没什么值得惊艳的，当下爱豆的平均水平，还没施靖扬现场水平一半高呢。不得不说，这其中肯定有沈习上部戏角色的加持，有的演员一辈子塑造一个经典的角色就可以靠它啃老过完下半生，但看这现场表演水平，实在是寡淡无味。

　　谁让施靖扬从来不让营销呢，摇滚乐算不上大众音乐，再惊艳的现场，表演完了，除了粉丝开心一阵，再吸引几个路人围观一下，完全掀不起什么水花。若是别的艺人，能拿出施靖扬现场演唱一半的水准，已经买营销吹到天上去了吧。

　　赵星轻轻地推了旁边的施靖扬一把，“你老是记不住别人名字，这下知道了吧。”

　　施靖扬不解地扭头，“谁？你在说什么？没头没尾地。”

　　赵星，“。。。。。。。”

　　他沉住气新呼吸几口后才慎重开口，“沈辛啊，一年赚了四个亿。。。当红炸子鸡啊。。。。就正在表演的这个。”

　　施靖扬恍然大悟，“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就这，四个亿？那按理说，我一年至少能赚八个亿吧。。。”

　　赵星星在黑暗的掩盖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可是你去年赚的有一个亿吗？还敢在这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八个亿。

　　表演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台上台下热闹非凡。施靖扬嫌无聊，就溜出去透气了。

　　他在酒店里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如果没记错的话，再往前走就有一个露天的阳台，倒是可以坐一坐。

　　阳台上稀稀拉拉地摆了三套桌椅，留几盏漂亮的小灯照明，此刻的意境跟施靖扬的心情交相辉印。施靖扬独自坐在最靠里的地方，看着远处天空中闪耀的繁星。

　　然而天不遂人愿，独享的时光不久，又来了两人，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人脸。

　　沈习带着王导出来谈事情，王庆导演，虽比不得那些电影大导，但在电视剧届还是颇有一席之地，导的剧都是些品质上成的佳作，也是王导的剧让各大投资方赚得盆满钵满。

　　两人都没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施靖扬。沈习先给王导递了根好彩香烟，他自己是不抽烟的，不过平时身上时刻备着，这种场合总是需要的。

　　王庆接过来端详了一阵，没抽，别耳朵上了，“老弟，这烟可价值不菲呀。”

　　“一根烟罢了。”沈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很快进入正题，“王哥，这次的新戏男主角还是让沈辛来演吧，小辛挺适合的。”

　　王庆故意拿乔，“嗯，可小辛以前没演过古装戏啊。”

　　沈习哪能不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报酬还跟以前一样，您除了拿导演应得的那部分，再拿一成的利润怎么样。”

　　“哈哈哈，成。我看小辛可以的，这个角色本来也想叫小辛来试试的。”王庆这才将烟点着抽了起来。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巨响，两人不由得回头，施靖扬无意间听到两人的对话，百转千回间他觉得自己要不做点什么，日后想起，午夜梦回都会被恶心坏。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禁不住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他踱到两人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两人一番，哎，这络腮胡，这不是刚在停车场。。。

　　施靖扬看到沈习后怔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王导，这就是不给我发面试邀请的原因吗？”

　　王庆这才看清楚来人，他面部明显地抽动了一下，是被人戳穿的尴尬，“小扬啊，王哥也是考虑过了，这个角色不适合你。”

　　沈习一眼就通过施靖扬头上这顶金灿灿，百里挑一的帽子，认出他就是刚才在停车场给自己让行的人。他悠闲地坐在一旁看戏，完全没有作为“共犯”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