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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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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闻传媒大楼三十一楼会议室里，娱乐营销部门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年终总结。
营销组老大凯特深情并茂地做完报告后，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等候老板指点江山。忽略无数次陈述卡顿以及PPT翻页故障问题，自认为自己组今年可以封个大红包。
沈习散漫地靠在椅子上，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有一点不解，“翻到KPI那一页。”
“那个。。。”沈习矜贵地抬手一指，“施靖扬是怎么回事，一整年用在营销上的费用。。。”
沈习坐在会议桌的尽头，离投影仪最远的一角，为了将那个明显短于其他明星一大截的营销费用看清楚，不得不身子前倾。
“老板，是三十万。”凯特眼疾手快地瞥了眼PPT，报上了数字。
沈习压下心中的惊讶，波澜不惊地问道：“怎么？是我们喜闻传媒要倒闭了吗？”
施靖扬这个人沈习是知道的，旗下一个不温不火的小演员，不过一直跟人脸对不上号。
一整年的营销费用才三十万？他也算是弄明白为何此人的长相在他这里跟个马赛克相差无几，长久以来都夹杂着点雾里看花的意味在里面。
喜闻传媒旗下每个明星都有自己的季度，年度营销费用，就连投资回报率为负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去年一整年的营销费都有一千多万，高出施靖扬整整三十几倍。
凯特把目光投向施靖扬的经纪人小赵，示意他自己站起来给老板解释。
小赵垂下脑袋假装自己没看到。
见小赵指望不上，凯特默默吞一口口水，大义凛然地开口：“老板，您别光看这，您看看最后面的投资回报率呀。”
她将光标移到被重点标红的ROI上，“施靖扬排第三呢。”
第一、二名都是当红炸子鸡，以施靖扬的知名度能挤进前三实属不易。
“我确实是多年不看报表了，但不代表我不懂，这难道不是因为营销费用过低导！致！的！吗！”最后几个字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凯特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那不是也没花几个钱嘛，总比负的好。”
沈习无奈地抚额，他都不知道是该谢谢这人给公司节约钱，还是生气这人让公司少赚那么多钱。
越是想要赚的多，越是要投入成本。你说你给一个人投资十块，他给你赚一万块，听起来是比你给他投一万块他赚十万块投资回报率更高，前者投资回报率1000，后者才10，但仔细一想投资回报率越高的不是越应该加大投入吗？
结果整的倒挺好，三十万，这要是让竞争对手欢欣传媒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生平倒是第一次因为花不出去钱而感到生气。
见老板是真的动怒了，凯特心说，小赵对不住了，既然你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要么还是让小赵给您解释一下吧。”
沈习蹙眉看着凯特所指的小赵其人，修长的手指不耐地点着桌子，“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财务看你们不顺眼，卡你们钱了？”
小赵欲哭无泪，当初入行的时候没资本没背景，以为自己要混个十年八年才能在娱乐圈出人头地，趾高气扬。
结果惊喜来的猝不及防，公司让他来带施靖扬！
小赵觉得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即将到来，何须十年八年啊，十天半个月后他就要拿娱乐圈最佳新人经纪人奖了。
施靖扬是谁？此人刚入行就因一部青春偶像剧男二而小有名声，外形俱、俱、俱佳，能唱会跳。
稍微营销包装一下，再稍微炒作一下，粉丝那还不得跟自来水似的哗啦啦地涌过来。
连营销的人设小赵都想好了，就那什么爱宠达人。这年头，立个喜欢小动物的人设多圈粉呐，既可以显示出这个人有爱心，又可以靠可爱的猫猫狗狗吸粉。
然而真正等到十天半个月后，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位施大爷，那叫一个特立独行，那叫一个绝无仅有，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当歌手吧，按照小赵的想法，唱唱缠绵悱恻的情歌，或者唱唱活泼靓丽的青春，挑哪个不都是很吸粉的做法。
然而这位施大爷偏不，他就不，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要唱摇滚乐，得得得，唱摇滚乐就唱摇滚乐吧，那也成，艾薇儿不也是唱摇滚的，人家多火是吧。
Hey hey you you I don’t like your girl friend。
小赵乐得哼了起来，已经能预想施靖扬的摇滚乐大卖受到万人追捧的情景。到时候再买一波营销号齐上阵夸起来，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结果等他听完施靖扬做出来的摇滚乐，人都惊得从凳子上摔下去了，这都什么呀，里面大吼大叫的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试着跟施大爷讨价还价，结果人不干，说自己就要做这个，就喜欢这个，还说小赵不懂他。
完全不想想自己喜欢的这玩意儿多冷门，这能赚到什么钱？或者这能赚到什么粉丝？
其实这都不算事，反正娱乐圈里什么都不会却还火的一塌糊涂的人不是一抓一大把？这年头造星拼的早已经不是实力了，拼的就是人设，人设靠什么？靠资本打造呀，背靠国内传媒公司巨头，还怕造不出来？再说了看施靖扬对音乐的喜爱程度，人家是真有两把刷子，随便表演个乐器，随便唱个歌还是拿的出手的，比很多德不配位的人好多了。
只要营销到位，扶不起的阿斗都能给你扶起来，何况这位施大爷一看就是娱乐圈潜力股，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还真有才华，差的就是曝光，曝光一跟上，还怕他火不起来？笑话！
然而，坑爹的事情来了，施靖扬明令禁止，义正言辞，不准花钱买营销，他不爱搞这些虚的，有钱往这上面花还不如给大家发工资。
小赵欲哭无泪，你说这都是公司的钱，他在这替无良资本家节约个什么劲儿。
至于那三十万是怎么花出去的呢，有一次施靖扬在机场停车场走丢了，被粉丝拍到放微博上，上了热搜，让施靖扬下死令花钱给撤掉了。。。
小赵觉得自己都无处说理去了，这人混什么娱乐圈啊，是怕自己火吧，自己防自己的爆吧，要不然打道回府睡觉去吧。不过他也就只敢在心中吐槽一番，毕竟施靖扬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对音乐，演戏也是真的热爱，确实是把做明星当成自己热爱的事业来干的。
小赵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冒出来的虚汗，情急之下满口胡诌：“老板，您看是这样的，我们的营销路子就是不营销，任他野蛮生长。”
小赵说完，全场死寂，有一人实在忍不住笑出来声，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始爆笑。
只有沈习绷着张脸笑不出来，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待大家都安静后，才轻飘飘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要么，你看，我这娱乐营销部门撤了，大家都野蛮生长，然后喝西北风去吧？”
小赵紧张到虚汗狂流不止，力挽狂澜，“不，不是，老板，您看这样成吗？只要未来两年我们给公司带来的收入超过第一名，您就别看我们花多少营销费用了，成吗？”
“嘶～”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好大的口气。
沈习站了起来，慢慢地踱到了小赵身边，有点意思，靠那个马赛克施靖扬？不营销，两年得赚十个亿才能超过第一吧？呵呵。。。
他轻轻地拍了拍小赵的肩膀，“成啊，平均一年五个亿。”仿佛他说的不过是，成啊，今天早喝粥一般稀疏平常。
“散会。”沈习留下这句话后便推门而出。
见老板离开后，所有人都炸了。
凯特带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拍小赵背上，“你个臭小子，不但不救火，还差点把我老巢都烧掉。”
“姑奶奶，姑奶奶哎～求放过，您也看到了，我的报应来了，一年五个亿。”小赵颤巍巍地伸出五根手指头在凯特眼前可劲晃悠，是五个亿不是五百块啊，话说他一天的工资有五百块吗？
虽然背着施靖扬以两年十亿的价格将他卖了出去有点心虚，不过该做的工作还得做。小赵着急忙慌赶到苏河湾，给施靖扬送明天录节目要穿的衣服。
施靖扬开门将人迎进来后又抱着他的吉他弹去了。
“哥，哥。”电吉他的声音有点大，施靖扬没听见，埋头疯狂扫弦。
“爷！施爷，施大爷！”小赵扯着嗓子吼了起来，猛地将衣服往旁边一挂。
“赵星星，你家着火了？看你这不淡定的样子。”其实赵星星本名赵星，不过施靖扬喜欢叫人赵星星。
他随意地将电吉他往旁边一搁，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好奇是什么事让一向温吞的赵星星急红了眼。
“哥，咱摊上事儿了，考虑过跳槽吗？要没考虑过，现在考虑下呗。”赵星星搬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谄媚地献计。
施靖扬拿过眼前的水杯，给赵星星倒了杯水递给他。
“来，喝口水，歇一歇。”
赵星星也没客气，接过来吨吨吨地往嘴里灌，一路上火急火燎地，倒真还有点渴了。
水也喝好了，气也顺过来了，赵星星挑重点噼里啪啦一通解释。
施靖扬好半天才回过神，自己被经纪人给卖了，还卖了个高价，十个亿！
“您看，咱这边先迂回着，私底下跟欢欣传媒勾搭勾搭，怎么样？”赵星星丧眉搭眼地说道。
施靖扬在喜闻传媒逍遥自在了一年，按照他喜欢的节奏做着喜欢的音乐。他明白公司不可能放任他一直这么散漫自在下去，也早料到了要一直这么下去，自己要么被公司赶出去，要么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
这一天的到来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猝不及防。才一年的时间，公司已经等不及了。不过也是，资本家割韭菜讲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哪还等你先慢慢沉淀好。
施靖扬没理赵星星出的馊主意，倒是好奇，“去年那个沈什么的赚四个亿都干了些什么事？”
“哥，是沈辛，才两个字啊。”赵星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伸出两根手指头，“人好歹也是一当红炸子鸡，说无数遍你都记人不住名字。”
“哦，对，沈辛，他干什么了就赚了四个多亿。”
“其实去除营销成本吧，也就赚了2.5个亿。所以一年要赚5个亿的话，我觉得先花他2个亿营销铺天盖地买起来。”赵星星的理想是美满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
施靖扬听闻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冷冷地看着他。
其实也不赖赵星星，人大学读的就是营销管理。再说了，明星营销是娱乐圈里不成文的规矩，你不天天出现在路人的眼里，怎么吸引新的粉丝呢。你不天天曝光在大众视线里，怎么给人营造出一种实红的幻象呢。
“哎，哥，别拍我脑袋，本来就不是特别灵光，别再让你拍傻了。”赵星星揉着脑袋控诉。
“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沈辛，他去年一共上了两部男主的戏，一部男二的电影和一张专辑。专辑卖了一个亿，剩下的都是靠剧和电影了。”
对赵星星来说，沈辛就像是“竞品”，是值得仔细研究的对象。不过实际上，他还真是高估了施靖扬，以施靖扬目前在娱乐圈的地位来说，完全算不上李辛的“竞品”，就像特斯拉入门级非将劳斯莱斯视为竞品来研究一样滑稽。
“我琢磨今年拍一部新戏，再加上一部电影应该差不多了吧，话说去年的那部戏卖的怎么样？不是要上了吗？”娱乐圈顶流都不敢说的话，被施靖扬轻飘飘地讲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膨松剂喝多了，过分膨胀，觉得自己靠着一部戏，一部电影就能赚到五个亿。
“我晕，您还不知道呐！这部戏一集才卖了八十多万，你当初嫌那些七八十集的戏注水太长了，接了这个二十几集的戏，你自个算算卖了多少钱吧。”
施靖扬挠头，“啧，好像还真不行。那，综艺的片酬怎么样？要不然给我找几个综艺上一上。之前让我给拒了的那个，要不你去跟人说我愿意去。”
或许这就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以及即使低头了也没认清楚现实，综艺也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又不是什么一线明星，回过头找人家，人家就能马上敞开心扉接受。
最终两人也没能商讨出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案，赵星星一边感到前途堪忧，一边又对施靖扬抱有幻想，他总觉得这人有点料，未来一定能大红大紫，不过具体是什么料他也没能弄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