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假系统》一只圆狐

4、第 4 章

　　“烧了，把这些烧了试一下。”
　　良久，楚缓音做出决定，烧掉这些东西，将残念逼出来。
　　毁坏别人的思念之物诚然是一件不善良的事，但执迷于逝去的东西损害现世的行为又何来良善。
　　况且，这只是凝梦仪将记忆凝实后的世界，无关真实。
　　几乎做每一个逼迫残念的决定前，楚缓音都会这么告诉自己，然后义无反顾。

　　韩杉此刻却有些犹豫，在体会到残念的感情后，他打心眼里抗拒这种手段。理智却在告诉他这没什么错，这只是达成目的的必要过程，她是专业的。
　　他深皱着眉，有些用力的合了合齿，两侧的咬肌呈现出明显的隆起，别扭的动了动嘴，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没必要。你刚刚说它已经为这个盒子出现过一回，然后离开了。我不认为它还会为此出现第二回。
　　你这是残忍而无意义的行为。”

　　中间那句话半真半假，他确实隐约中觉得残念已经放弃了盒子，想法却远没有语言中那么笃定。
　　就像减肥的人口口声声放弃高热油炸的食品，却因为对食物的欲望而再次尝试一样。他无法笃定，那样深刻的情感是不是能被说放就放。
　　而且人总是想展示凹出一个善良而光辉的人设，并不想看到黑暗的人。

　　他更不想看到黑暗的她。

　　听到这句话的楚缓音有些错愕，完全没料到一直沉默，没发表什么意见的韩杉会这么强烈的拒绝这个做法。
　　那有些不太习惯，却鼓起勇气反驳的样子，成功刷新了一下他在楚缓音心中的印象。虽然仅仅是从小白兔进化为会咬人的大白兔。

　　“不要被同化时代入的情绪影响。那不是你真实的情绪。”刻意将声音压得沉稳，因声线缘故，带出了浓郁的清冷，或者说冷漠感。

　　兔子的勇气并不长久，也或许是认真思考了话语中的内容。韩杉恢复了他的沉默，没有在试图反驳。
　　只是看着楚缓音走近角落里的铜熏炉，先将信封放入，增强火势，然后是绢帕，信纸。最后连那个轻薄的木盒都没有放过。

　　而那残念确实没有出现。
　　楚缓音似乎听到韩杉那里有一声溢出的嗤笑，还投来一股似乎在寻找什么的审视目光。但紧扣在手中毫无反应的梦盘，证明这那只是现世韩杉的行为。与残念无关，便不是必须要理会。
　　况且被残念诱发的情绪问题，在残念被除去后，是会自然消除的。
　　这是常态，无需理会。
　　嗯。。。也没办法理会。

　　站了一会，确定韩杉现在的状态没达到事故层面，又听得打更之声，楚缓音打开窗子，加速烟气的消散，然后自行载出休息，为明天养精蓄锐。

　　而未在她脸上寻到后悔之类的表情大韩杉，或许是因为觉得感情错付的幻灭感，也或许只是因为被焚烧产生的烟气熏得有些昏沉。和衣躺在床上，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一夜无梦，却莫名漫长。

　　第二天清晨，初醒的韩杉一开房门，便有一群端着痰盂水盆的小侍女围了过来。多亏小侍女们伺候的贴切。
　　端着杯的会道一声：“请老爷漱口。”然后举着痰盂的近前来。
　　端盆的会道一声：“请老爷净面。”然后捧着手巾的近前来。
　　如此，倒也没做出什么惊人的误操作。

　　楚缓音听到韩杉已醒的提示，报了梦盘载入时，看到的便又是莺莺燕燕簇拥的这一幕。
　　啧.......端是奢靡。

　　这次不太想去唤，便抱臂隐在一旁，打量品评着姑娘们或娇美或清纯，或艳丽或清冷的样貌，顺便摸着梦盘截了几张美人图。
　　虽然不能私藏，却也能给档案添点颜色不是？

　　等了约一刻钟，最后一波侍者摆上早餐后款款一礼，皆退到小院外。经这么段时间的观察，也已经确认，韩杉的情绪也已趋于正常。
　　斟酌了下，还是没有直接现身，而是打开梦盘电子音功能，敲上了一行字。

　　“检测到客户已醒，请问是否通知除梦师载入？”
　　“是”有点习惯了耳边飘出的声音，韩杉唔声回答之余，将口中的半勺粥稳稳咽下。

　　闻言，楚缓音放心的走远几步，现身在屋子中央。站定，颔首。

　　她知道，不要现身太近，是对客户的一种礼貌性的尊重。
　　却选择性的忘记了，从那一问开始，就是在对自己更不尊重的“偷窥”行为的掩饰。
　　就像之前也选择性的忘记过现身距离。选择性的忘记昨晚关切的开窗通风，这一夜对他隐隐的担忧，和今早急匆匆的载入。

　　最妙的是忘记了那么多同学的脸，却记着交流不多的他，
　　记得他当年不知为何而望过来的仿佛在发光的眼神。

　　人都是健忘的，怕麻烦的人更是。她们总是倦于去感受自己感情的变化，更懒得去加深这种变化。
　　但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