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要从良》载载

12、第十二章、陈年往事

　　第十二章、陈年往事

　　陈掌门和陈白鹿对视着，从陈白鹿的脸上，陈掌门看到了平静。

　　陈白鹿的倔脾气，陈掌门深有领会，并不会因为陈掌门的拒绝就此放手，反而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查出真相。

　　陈掌门道：“你确定要问明白？”

　　陈白鹿听明白了，这所谓的“与你无关”，非但是有关，还关系密切，甚至他知道了便会产生不利。

　　否则陈掌门没有道理瞒着他。

　　陈白鹿道：“你说。”

　　陈掌门便给他说了一段旧事。

　　大雪山附近有一座白鹿岭，岭中有一位女仙，名号琼华真人。琼华真人原本是在黄沙堡修行，但因为需要祭炼一件法器，方游历天下，寻找罡煞之气、神药神金。

　　白鹿岭原先不叫白鹿岭，而是叫雪狼山。

　　山中妖狼占据了一口太阴煞气井，修成妖身，以山中猛兽为食，放牧山中鹿、羊、兔等畜类，养做口粮。

　　琼华真人到了白鹿岭，便收服妖狼，以太阴煞气井祭炼法器，因为离得近，一来二去便同陈掌门成为同道之友。

　　陈掌门等闲不会心动，但这位琼华真人不仅修行不凡，品性、德行具是上佳。

　　左近论道，一来二去，便互生情愫，结为道侣。

　　彼时陈掌门还不是掌门，老掌门尚在世，李鹤年还没有入门。

　　后来广元府有前辈仙人洞府现世，其中出了两件至宝，一件是天魔遗骸，一件是渡厄金丹。

　　前者乃是魔道至宝，得知便可一窥天魔之道，成仙作祖不在话下。后者乃是仙道神丹，能化去一切劫难，拔宅飞升指日可待。

　　天下正道、魔道风云际会，搅起好大一探浑水，掀起好大一场杀劫。

　　陈掌门奉老掌门之命前往玉蟾宫支援老道长平息争斗，却无意中获得了这两件至宝之一的渡厄金丹。

　　谁知道这枚渡厄金丹，非但未曾为他解去灾祸，反而是他与琼华真人反目成仇。

　　陈掌门要将渡厄金丹奉与玉蟾宫老道长，凭此金丹，可制衡天魔遗骸，将二者同时化去，或者再度封禁于仙府之中。

　　但琼华真人并不赞同，金丹在手，自可修行与日俱增。前辈遗物，当年便不曾与天魔遗骸一同化去，如今却要化去，实在暴殄天物。即便是再度封禁仙府之中，恐怕也有有心人再度窃取神丹。

　　陈掌门与琼华真人争执不下，最终还是琼华真人退了一步，同意将金丹送给玉蟾宫老道长发落。但在前往玉蟾宫的路上，金丹和琼华真人都不翼而飞了。

　　若说琼华真人贪图神丹，陈掌门是不信的，起初陈掌门是以为神丹和琼华真人恐被人所劫，但几经寻访，都无法觅得踪迹。老道长卜了一卦，便知乃是琼华真人盗丹而走。

　　事实胜于雄辩，即便再不相信，陈掌门还是看走眼了。

　　渡厄金丹不翼而飞，还是玉蟾宫老道长帮助陈掌门隐瞒下来，才没有让同道迁怒，天魔遗骸则是老道长和法云寺智深禅师一同从魔道手中夺来，最后镇在法云寺舍利金塔之下。

　　这一桩轰动天下的、掀起腥风血雨的天仙遗宝事件几经波折，最终了结。

　　琼华真人销声匿迹，陈掌门遍寻不得。他去了塞外黄沙堡，黄沙堡确有一个琼华真人，却不是陈掌门认识的琼华真人。

　　陈掌门方知，那白鹿岭的琼华真人不仅盗走神丹，连姓名都是假的。不仅如此，自那以后，陈掌门便觉神元渐消，修行难得寸进。

　　老掌门与他辨明过，发现他是中了一种恶毒的魔咒。

　　此咒潜伏于他的元神当中，消磨他的元神、法力，致使他修行不但再无寸进，反而不断倒退。这世上能给陈掌门下咒的人不多，但能无声无息下在他身上，让他一无所觉的，就只有“琼华真人”了。

　　此咒之棘手，即便是玉蟾宫的老道长都无法解除，只能缓慢压制。

　　直到五年前，“琼华真人”再次出现，便带着陈白鹿上了天柱峰。

　　彼时陈掌门心中有怨、有怒、有悲，但正如李鹤年所言，他早就没有了动手的能力。一旦斗法便会被人看出虚实，顷刻间大雪山也要大难临头。

　　陈掌门没有现身，也无法现身，他护不住“琼华真人”。

　　后来的事情，陈白鹿亲身经历，就无须赘叙。

　　陈白鹿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本能的不想相信这一切，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他踉跄一步，后退一步，眼神黯淡了下来：“不错，听起来是她的作风。她出身六欲魔宗，学的就是如何惑人，练的就是阴损功夫。”

　　陈掌门却摇了摇头，道：“然而我仍旧觉得事有蹊跷。”

　　“若是你母亲盗走了神丹，如今她即便没有修成天仙，也该是法相真君了，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若真是她给我下毒，明知我已经道行大损，她为何还会找我求救？”

　　陈掌门叹了一声，“我后来渐渐想明白这件事，但早已覆水难收。”

　　陈白鹿默默无语，他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陈掌门了。

　　陈掌门看出他的难堪，道：“这是我与你母亲的事情，与你无关。她能把你送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如今你开始修行，我也能放得下心了。”

　　陈白鹿看着陈掌门，他头发花白，已经显出老态，这是寿元损耗的表象，从他眼中，已经能看出坦然赴死的平静。

　　察觉到陈白鹿的目光，陈掌门迟疑地伸出手，见陈白鹿没有躲避，方轻轻落在他的头上：“你生在魔道，本就少情，你母亲去后，我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他轻轻摩挲着陈白鹿的头发，道：“不必自责，这些陈年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下山去吧，我该调整精神，静待极阳之日，借天时冲关，以续天寿。若成，还能庇护大雪山百年，若不成，便去见你母亲，找她问个明白。”

　　陈白鹿浑浑噩噩走出陈掌门的洞府，漫天星辉落在天柱峰顶的冰雪上，分不清哪里是天上，那里是人间。

　　陈掌门所言的这些，都是陈白鹿不知道的事情。

　　上辈子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憎恨着陈掌门一辈子。

　　陈白鹿叹出一口气：“娘亲，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陈白鹿思绪纷乱，也不想下山，就在天柱峰漫步。

　　云海在下，繁星在上，层层堆叠的积雪从中，陈白鹿神思不属。

　　但未有多时，一只白鹤穿破云海，落在陈白鹿身边，化作李鹤年的模样。

　　看着陈白鹿郁郁的模样，李鹤年就猜到他是见到陈掌门了。

　　李鹤年也没有打搅他，就静静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儿，陈白鹿便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李鹤年老老实实道：“天柱峰夜间会有罡风，我跟着你怕你出意外。”

　　陈白鹿冷哼一声：“就凭你这未经磨炼的阴神也能挨得住罡风吗？”

　　李鹤年阴神幻化，消失在原地，只有一根韭叶般的飞剑悬浮在空中。

　　李鹤年的声音从飞剑中传来：“我寄神于此，自然能护你周全。”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陈白鹿调转方向往山下行去。

　　李鹤年便又化作人形，跟在他身边。

　　陈白鹿也没有再驱赶他，只是闷不做声，

　　直到快下山了，陈白鹿才道：“你回去吧，剑气锋锐、杀性太重，不适合作为寄神之物，你不要总是这样做。”

　　李鹤年应下了。

　　“走吧，不用你送了。”陈白鹿催促。

　　李鹤年笑了一声，剑光一转，便消失在陈白鹿的眼前。

　　你们看着还算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