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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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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六到周日，路原一有些犹豫，是否要和项缘提起这件事来，但他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家事，如果对方不想说，那就没必要问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倒是坦然的很。
周日，路原一如往常一样，逃掉了学校的晚自习。他从网吧回来的时候，项缘不在家，应该是正常去上晚自修了。
上周日和项缘一起打游戏的感觉太好了，以至于现在恢复正常路原一本人还有点小难受。
客厅里有投影机，晚自习离结束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看一部电影刚刚好。路原一随便挑了一部，就爆米花片，特效多，视觉效果很酷。
结果看了一半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路原一索性重新打开灯，把电影声当做背景音，趴在茶几上写题目。
这部电影虽然不怎么样，但时间卡的是很准的。到结局的时候，项缘回来了。
项缘和路原一不同，他属于早出早归派的，路原一则是晚出晚归派。
电影里的男主人公的父亲濒死，正对着男主人公说着最后的遗言：
“儿子，我希望你……”
项缘自若地走回房间，把书包放下来，再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路原一在茶几上做作业的时候，因为高度问题，还没写多少，就从沙发上滑下来，他坐在地上，背靠沙发，抬头望着坐沙发上而比他高一截的项缘。
今天的项缘和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穿着校服，门口放着他的AJ1，头发卷卷的；但今天的项缘就是不同的，路原一心想，他好静。这跟以往也是不同的，项缘能动能静，安静学习的时候也不多话，今天他也不多话，但是这静里却也包含了几分难过。
他看着电影的最后一个片段，陷入沉默。路原一陪他一起陷入沉默。
……
等到电影真正结束后，屏幕上滚动着导演、演员的名字之时，项缘开了口。
“你……你应该知道了吧。”
路原一看着他，点点头，“如果是昨天的那件事，我觉得我应该是知道了。”
项缘再一次失了声。
“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路原一连忙保证。
但却惹来项缘的一阵叹息，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随后他又迅速地抹了把脸，似乎是擦去不存在的眼泪或是汗水。
“也没什么……真的，”项缘说，“现在亲生父母离婚的多了去了，我也没那么玻璃心。”
“昨天那个？你亲爸？”路原一小心翼翼地问。
“嗯。”项缘利落地回答，“真的，你让我客观地去评价，我亲爸妈真不适合在一起。”
项缘似乎很多话憋心里，这次也就放开了讲。
他的亲生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分开了，那时候他们家里没什么钱，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要靠着妈妈经营的一家面馆，从早一直忙到晚，还要抽空检查项缘的学习；他爸就懒得多，一天天待在家里，也不出去工作，成天就看看报纸，看看电视。明明这么闲了，也不愿意干干家务，对儿子的学习也不上心，假大空地活在媒体里，自己都养不起了，还成天发着国家的牢骚。
两个人积怨甚久。项缘从小就和母亲亲些，毕竟学业、生活上的方方面面都是妈妈在打理，而爸爸则更像一个借住在他和妈妈家里的陌生人。
“他真的很懒。”项缘说，“我妈很辛苦，我妈跟我说，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问小朋友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就跟老师说‘我妈是干苦力的，我爸是待家里看报纸的’。”
但这样子，项缘妈妈也没想和他爸离婚。而事情的导火索是他妈的爸爸，也就是项缘的外公，突发疾病走掉了；而后来两人因为一点琐事产生了口角的时候，项缘父亲大概真的是没脑子，口嗨道“都是你家人品有问题，所以你爸爸才死了”，这真引得项缘妈妈勃然大怒，立刻离婚了。
“那时候，我妈问我跟爸爸还是妈妈，我跟我妈说‘就算苦死了，我也跟你。’”项缘吁了一口气。
后来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项缘妈妈带着他过日子，到十岁的时候遇上了现在的丈夫。
“我后爸还挺有钱的，开厂的，前妻死了，留下一个女儿，比我大九岁，我很少见。”
她妈和他后爸两个人算是搭伙过日子，好感肯定是有的，但毕竟两人都不再年轻。他后爸和他爸就是两个极端，后爸勤劳、能吃苦还孝顺，待项缘也是极好的，该有的补习、伙食、衣服鞋子都不会少。后来他妈和他后爸生了个儿子，他妈为了照顾小儿子，把面馆卖给店里的员工，当了全职的家庭主妇。
“你还有个弟弟？”路原一惊讶道。
“准确来说，是两个。”
他亲爸和他妈离婚后，很快也重组家庭了。项缘亲爸着实像女方的寄生虫，之前是项缘妈妈的，之后是他后来妻子的。项缘爸后来的妻子家里虽然没什么钱，而且是外地户口，但本事不小，搞实业外贸搞得有声有色。总的来说，他爸和他妈在离婚后，都过上了比之前好的日子。
“我就是有时候会茫然。家里的关系乱七八糟。我妈对我真的好，我也爱她；我后爸也对我很好，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的，但多多少少关系上还是显得客套；我跟我亲爸虽然有血缘上的纽带，明明在一个城市，但一年却只能见上一两次，关系疏远。”项缘自嘲道，“既然到了后爸家里，那每年过年，也是去他那边的亲戚。都是善良的人，但我真的是很尴尬，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一个背景板。”
“你说我爸怎么能这么懒呢？”项缘轻声的说，好像是在问自己，“我真的觉得我是我爸的亲儿子，我也和他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懒惰。”
路原一往后仰，后脑勺垫在沙发上，贴着项缘的大腿说，“别这么想……我觉得我爸才和你爸是两个极端。你爸懒，我爸就是眼里只有工作，什么感情啊、艺术啊在他眼里就是多余的。你讨厌你爸，我也讨厌我爸，我们都是害怕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而已。你一点都不懒，也不自私。”
路原一的声音很温柔，安抚项缘的时候，其实也在安抚自己。
项缘也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在路原一身边。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感伤。
路原一突然转过身来，张开双臂，不怀好意地说，“弟弟，来，哥哥抱抱。”
项缘立马从感伤的氛围中跳出来，他白了一眼，拿手推路原一的胳膊，“滚滚滚。”
“别嘛，哥哥的怀抱永远向你张开。”路原一嬉皮笑脸，“哥哥爱你。”
“呕——”项缘作呕，“晚饭给你吐出来。”
……
两人哈哈哈哈地笑。
“我去洗澡了。”项缘对路原一说，说着他曲起腿，打算站起来。
路原一先他起来，再一把抓过项缘的手，拉他起。
“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我爸。”项缘最后没头没脑地轻声对路原一道。
路原一微微笑了，“嗯，他也还是我爸。”
……
周一。
虽说上个星期就知道了省联考的成绩，老师也分别校对了各科的答案，但到最后数据整合的时候，联考的各个学校速度不同，直到今天才把最终的数据统一下发到每个班主任的手里。
路原一刚一进校门，就被后门的横屏祝贺了：恭喜我校高二（1）班的路原一同学斩获本次省联考理科第一名！恭喜高三（2）……
他匆匆扫了一眼，手里抓着包子，直接奔着教室去了。
早自修路原一听着班里的读书声，在教室外面吃完早餐后，才走进去。
第一节是老罗的课，包子的味太重了，在教室吃，会被老罗批斗致死。
老罗是班主任，需要提一下这次省联考的成绩，“相信各位同学都收到了班长金飞白给大家的纸条，上面是各位同学各科的成绩、校排名、联考排名。大家自己看看，觉得改错了下课后来我这里核对。首先要表扬我们班路原一，这次第一名，很不错，没被隔壁班小崽子超过，下次继续！然后第二名，夏卓，考得都很不错，尤其是语文，是我们这次省联考的最佳成绩，语文老师说要把你的作文印出来供全校同学品品；之后，我们班班长，我的课代表，金飞白同学，也很不错……”
老罗表扬了班里前五的就为止了，他不兴当众批评，成绩靠后的都是单独一个个叫到办公室面谈。等对这次联考做完一个阶段性总结后，老罗就不多说废话，开始上课。
等第一节下课后，路原一才把生物作业收齐，端到老师办公室去。
他现在和徐清逸关系不冷不热，每天最迟第一节课后就会把作业收过去，把作业放到桌上，再和老师打个招呼，就离开。
但今天老师叫住了他，“路原一！”
路原一疑惑地转过头，“老师，您还有事吗？”
“呃……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去吃饭，就当做你愿意当我的课代表的回报。”徐清逸一向冷冷淡淡的脸，浮上了一丝红霞。
路原一一怔，摇头笑道，“不用了老师。应该做的，吃饭没必要。”
“等下！”徐清逸见路原一就要走，急急叫住，“这个主意是徐清许向我提议的，我以为他还挺了解你的呢……徐清许也挺想请你出来吃顿饭的，我就当顺带谢谢你，行吗？”
徐清许？路原一的老部长，前新闻部部长，现在在高三（9）班读文科。他听到这个名字，态度有所松动。
“那行。这周末吧。”路原一还是答应了，前部长和他是朋友，虽然待个老师，但也算是同龄人，“不过，老师，你和徐清许学长……？”
“哦，我是他堂哥。”徐清逸见他同意了，一时间喜上眉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回去之后我把具体的发微信给你。”
路原一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吃过午饭，路原一、周洋、李立和顾向和在教室外聊天。
周洋：“这周开始班级排球赛报名就开始了。你们有没有意向参加？”
周洋作为班里体育委员，有义务组织班里参加校级运动比赛。
三人摇头。
“我靠，别啊！路哥！你不贼强的？”
路原一回道，“篮球我可以，排球算了吧，虽然我也能打，而且我还挺喜欢的，但我们班经常打排球的很多啊，叫他们先吧，也没必要叫我们。”
“对啊对啊，金飞白就很能打排球，先叫他，我们班会打想打的很多，也不差我们这几个。”李立附和道。
周洋若有所思，最后一点头，一拍路原一的肩，“嗯，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我先去拉金飞白。”说完，他就转身回班里去问班长。
此时，隔壁班的周煜，拿着水杯出来了。
他看上去是出来接水的，但瞧见站在一班门口的路原一，又调转脚步，向他走过来，“路原一，你参加排球赛吗？”
周煜是他们班班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正常。
路原一挑起眉毛，拿手指着自己，“我参加干嘛啊。不去。”
周煜见状只是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走了。
“艹？这隔壁班的周煜什么意思？”李立抓脑袋。
“难道是什么都要和你竞争一下？”顾向和摸摸下巴，提出自己的意见，“但这态度也不像竞争对手啊……”
真是奇怪。
路原一撇撇嘴，“无所谓了，什么态度不重要，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他说完，就回教室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