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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叫哥哥 ...

  •   四目相对,却因隔的太远,郦朝蕴看不清阿兮诺此时的神情,但郦朝蕴猜测,那双美丽的眼眸中一定盛着十分的冷锐和怒意。

      郦朝蕴有些头大,避开他的眼,对身后众官员道:“众卿,我们下去吧。”

      她率着一小群官员陆陆续续下了城门楼,两拨人正式打了个照面。

      先前,朝堂上还有人调侃过阿那罗族人的长相,此刻当她们看到站在族人之前的阿兮诺时,一个个似失了魂,一双双瞪圆的眼似胶在了他身上,根本挪不开,痴迷的样子令郦朝蕴甚觉丢脸。

      还好,她看这张脸看了好些年,对这蛊惑人心的长相有一定的抵御能力,还不至于丢了皇族的颜面,可饶是如此,她也不得不说句实在话,此时的阿兮诺,美的实在是太过晃眼。

      能让眼光向来挑剔的她一眼沉沦,温云卿相貌已可堪绝色,然单论长相的话,阿兮诺比温云卿还要美上三分。

      他并非时下男子们所追求的玉样肌肤,他肤色如蜜,然肤质细腻,光泽莹润,五官精雕细琢,无半分瑕疵。

      且异族男人在身形方面也有着先天的优势,猿臂蜂腰,该宽的地方宽阔,该细的地方却比起女人来也毫不逊色。

      这样的身材长相,往那里一站,再配上他那深邃的眼神,微微卷曲泛着漂亮的青灰色,如海藻般浓密光泽的长发,那股子独属于他的浓烈风情,当真是能迷死个人。

      而现在,他的眸光依旧落在她脸上,好像从他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双目就追随着她,未离开过。

      郦朝蕴极快的瞥了一眼阿兮诺的神色,但见他绷着一张脸,唇部抿起的线条有些冷酷,眸罩寒霜,眼里是轻易可察的愤怒,然眼底却似另有一抹光亮,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郦朝蕴忙垂下眼,手抵在唇边,清咳一声,唤身后的官员们回魂儿,也为平复一下自己有些紧张的心绪。

      须臾之后,她微微抬高头,笑靥如花,看向阿那罗族众人道,“诸位,欢迎来我大荣,孤是大荣太女,奉母皇之命,特在此接迎诸位,诸位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辛苦了。”

      “哼!”

      阿那罗族人群中,忽然爆出一声冷哼,光听那声音,便是对郦朝蕴十分的不满。

      郦朝蕴寻声望去,成功捕捉到一张愤怒到有些扭曲的脸,一个年轻女子狠盯着她,鼻翼张张翕翕,呼吸粗重,显然气性不轻。

      原来是她,难怪会这副样子。

      虽然面前这群异族人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可其他人好歹压抑着性子,没闹出什么声音来,而她这声冷哼,却是连眼前的大局都不顾了。

      幸好她身后的官员里,还有未沉湎于美色,头脑清醒的人。

      见那女子无礼,当即也冷哼一声,就要出列质问,被郦朝蕴拦住。

      郦朝蕴下巴微扬,睨着那女子,那女子也毫不示弱的和郦朝蕴对视。

      盯看了那女子几眼后,郦朝蕴忽然勾唇,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笑意。

      她转眼看向阿兮诺,只是神色变幻,眉头已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委屈。

      阿兮诺显然还在生气,冷淡的瞥了郦朝蕴一眼,却还是转身,用本族语言对那女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女子争辩着,只是说着说着,好像有哪句话惹到了阿兮诺,他原本绷着的脸更加冷寂下去,沉声又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听那语气,反正不甚客气。

      那女子仰望着阿兮诺,拳头紧紧的握起,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而阿兮诺,与那女子交谈后,不再看郦朝蕴,也没有看其他任何人,他目光落在远方虚空处,不发一言,姿态冷傲,仿佛万事万物皆不再入他的眼。

      额……

      上一世,郦朝蕴被女皇派遣,也是来城门口迎他们,阿兮诺看见她,便是如现在这般态度。

      当时,郦朝蕴憋着一口闷气,只觉得这异族男人,好看归好看,脾气是真怪,对他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

      如今,郦朝蕴自觉理亏,她悄悄挪了两步,挪到阿兮诺眼前,脸上带着笑意。

      “圣子,一路车马劳顿,请先随孤去驿馆,整顿歇息吧。”

      阿兮诺终于给了她一点面子,虽然没有答话,却点了下头。

      郦朝蕴如释重负般轻轻吐了一口气,请阿兮诺上车。

      一路送阿兮诺到驿馆中,女皇赐下宫里的膳食,宫人们个个手捧食盒,鱼贯而入。

      郦朝蕴随手拦下一个宫人,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后,她提着食盒走到阿兮诺身边,把食盒往他身前一送,道:“这是宫廷秘制的云锦酥,圣子尝尝。”

      阿兮诺一开始没有接,郦朝蕴就举着那食盒,固执的站在他面前。

      过了小半晌,他终于伸手,郦朝蕴趁他接过食盒的那瞬,悄悄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中,尔后告辞离去。

      *

      大约申时初,郦朝蕴出现在驿馆后门处,只见阿兮诺已倚在墙边等着她了。

      看见郦朝蕴,阿兮诺眼中不觉亮起一簇火焰,又渐被冰霜掩灭。

      他偏过头,只留给郦朝蕴一个俊美却冷硬的侧脸,声音淡漠,“你约我出来做什么?”

      郦朝蕴揉了下鼻尖,放软了声音,颇不自在的唤了一声,“阿诺!”

      阿兮诺微动,左耳的羽饰在颈部划出一道细微弧线,却终究没有转过头来。

      郦朝蕴拼上这张脸不要,走到阿兮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跟我走,我有话和你说。”

      驿馆后面,是一片林地围起的马场,郦朝蕴就拽着阿兮诺,朝那片林地走去。

      走到林地边缘,阿兮诺挣开郦朝蕴的手,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郦朝蕴对上阿兮诺的眼睛,问他,“阿诺,诚如你所知,我已经娶了夫郎了,你还想要嫁给我吗?”

      阿兮诺神色瞬间又冷凝几分,他握拳抵在身边一棵树上,咬牙反问郦朝蕴:“你说呢?”

      见郦朝蕴不说话,阿兮诺忽立直身子,朝郦朝蕴走过来,步步逼近,质问道:“你十七岁,可以娶夫了,却娶了别人为夫,至于你允诺我的话,这两年,是不是早已经忘干净了?”

      郦朝蕴点头,“我的确什么也不记得了。”

      听她如是说,阿兮诺一直坚硬如冰的神色忽有所松动,眸中竟染上一丝哀戚,他缓缓道:“当初和你相遇时,族里长老们就告诫我说,外面的女子不可信,是我着了魔,不肯听劝,如今才知道,长老们说的,竟都是真的。郦朝蕴,你……”

      一听话头不对,郦朝蕴忙打断他:“不是的!不是的!”

      她向他解释:“阿诺,我之所以忘了对你的承诺,是因为我出沙漠后,生了一场大病,沙漠里的人和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也是最近才回忆起来一些的。”

      “阿诺,对不起。”郦朝蕴歉然道。

      阿兮诺诧异的看向郦朝蕴,他忽扶住郦朝蕴双肩,将她仔细看过一遍,道:“怎么会?我送你出沙漠的时候,你明明好好的。”

      郦朝蕴道:“是真的,我病过一场后,还落下了头疼的毛病,现在还每天请太医医治呢,反正你要嫁给我,等你将来看到,你就会相信了。”

      她伸手攥住阿兮诺的衣袖,扯了扯道:“我也不想生病,不想失去记忆的,你就看在我情有可原的份儿上,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阿兮诺眼中的冷意和怒气渐转为疼惜,他终于化去满身冰雪,手轻柔抚上郦朝蕴的脸颊,自责道:“怪我,那年你才十五岁,我该亲自把你送回大荣皇宫的。”

      郦朝蕴伸手去握阿兮诺的手,道:“不怪你,生老病死这些事,人是阻挡不住的。”

      两人把话说开,误会得以解除,心仿佛也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阿诺。”郦朝蕴轻轻唤了阿兮诺一声。

      “嗯。”阿兮诺应她。

      “阿诺,我没告诉你这些前,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薄情的负心女,那你为什么还要追到大荣来,执意嫁给我呢?”郦朝蕴问,这话,她是替前世的自己问的。

      阿兮诺深深凝望郦朝蕴一眼,道:“蕴儿,我阿那罗族,凡认定一个人,终此一生,不会再变。”

      多美丽的誓言,可惜前世,她从未听到过;多痴心的爱人,可惜前世,她生生错过了。

      想到此处,郦朝蕴越发握紧阿兮诺的手,不愿松开。

      却在此时,忽听阿兮诺喟叹一声,“两年不见,蕴儿果然长大了,现在连声哥哥都不愿叫了。”

      郦朝蕴惊的一下子松开了阿兮诺的手,狐疑的盯着他看。

      哥哥?亦或是阿诺哥哥?

      怎么可能!

      郦朝蕴身为太女,外祖家又是武将世家,自幼养成的倨傲直爽性格,从未曾对人娇声软语过,只今天因为心中有愧,破例说了回软话。

      但若告诉她她从前娇滴滴叫过他哥哥,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朱唇启合,郦朝蕴控诉道:“胡说,我何时叫过你哥哥?”

      阿兮诺背倚一棵树,微仰着头,唇边挑起淡淡的弧度,抛给郦朝蕴一句“你自己想”。

      郦朝蕴当即摇头道:“我想不起,你告诉我。”

      阿兮诺眸光微闪,道:“想不起就算了。”

      得不到答案的郦朝蕴就如吃不到鱼儿的猫,心痒难耐,哪肯罢休。

      她去扒拉阿兮诺的手臂,不依不饶道:“阿诺,你快告诉我,告诉我!”

      阿兮诺被缠的紧了,贴的近了,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晦暗幽深,似布满星辰的深潭,闪着危险又迷人的光。

      他忽猿臂一伸,手心紧贴郦朝蕴优美的腰线,猛然将她曳向怀中。

      郦朝蕴猝不及防,趴伏进他宽阔的胸膛里,一如火海中一般,他的胸膛温暖火热,如流淌而过的温泉水四下将她包围。

      明明现阶段,她对阿兮诺应当愧疚感激之意居多才对,可她却惊觉,自己的心跳竟莫名乱了几分。

      郦朝蕴有些慌乱,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顺便呵斥他一两句。

      未料,阿兮诺的手掌却已按上了她的脖颈,将她的头更深的压向他怀中。

      郦朝蕴只觉他的脸贴了下来,唇落在她耳边,他青灰色的发丝散落在她身前,那人微启唇,吐息灼灼,声线微哑低沉,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罗伊湖,青桑下。”

      *

      郦朝蕴和阿兮诺回到驿馆后门时,天空如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幕布,已微微暗沉下来。

      此时,一个驿馆官员恹恹的从茅房出来,还未净手,忽看见太女殿下和那个异族圣子肩并肩进了门里,两人停在门口处,又说了些什么,那个异族圣子才状似不舍的往殿阁方向而去。

      她登时来了兴头,眼睛瞪的铜铃大,耳朵竖的老高,连去净手的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阿兮诺早看见那官员了,却连眼角余光都没瞥她一下,浑不在意的从她眼前走过。

      郦朝蕴目光转向那官员,欲言又止,那官员便心领神会似的,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太女殿下请放心,臣嘴风很严的……”

      郦朝蕴赞许的点点头,负手出了驿馆。

      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急急迎向阿诺。

      阿兰。

      想到她今天早上的冷哼和愤怒的神情,郦朝蕴就觉心里不爽快。

      阿诺说,阿那罗族人,认定一个人,终生不改。

      阿诺对她是这样,那么阿兰对阿诺呢?

      一定也是这样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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