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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奴才命 ...

  •   于是她回去明德殿找太子求情,看能否换个地方待着,那地方实在是瘆人。

      明德殿朱门由里大开,环佩轻响佳人至,来人是桃夭,东宫一掌事宫女,主管太子跟前德事务。

      这人寻常就对初一多有寻衅,一见桃夭,初一便知今日之事不成了。

      果然,桃夭见初一,,不耐地摆了摆手,“你走吧,殿下不会见你。”

      桃夭不想搭理她。初一只当不知,反而亲切一笑,“那蒹葭姐呢?可否劳烦桃夭姐通传一声?”

      蒹葭乃东宫领事宫女,同初一有几分眼缘,她若能代为求一求情,没准事情就成了。

      一提起蒹葭,桃夭原本板直的唇角便是一垮,“蒹葭?莫要说蒹葭,就是你找刘总管都没用,殿下见或是不见你,我说了算。”

      却这时一个装扮很素的青衣女子行了来,忙撇了桃夭迎过去,“蒹葭姐……”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蒹葭朝初一点了点头,双手交垂于腹部,是个极端正的站姿,看向桃夭的眼神毫无波澜,是一种万物皆死物的淡然。

      初一双手合十,仰慕地看着她,心说这才是干大事的人,被人当面下了脸,还做到不动声色,不愧是东宫女官头把交椅。

      就在初一以为蒹葭会轻拿轻放时,蒹葭却摸了摸腕间银镯,口吻平淡道:“奴才就要有奴才该有的样子。桃夭,你今日逾越了。”

      “奴才”也算是桃夭的忌讳了,她原是先皇后替太子备下的房里人,原是可以当主子的人,却一直未被收用,她心里本就苦闷,又被这么一刺,当即面上挂不住了,冷脸一嗤,“你我位分相同,你凭甚训我?”

      蒹葭同桃夭都是一等大宫女,然桃夭主理明德殿事务,蒹葭则协同刘总管处理东宫大小事务。

      一个是得了宠,一个是得了权。

      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儿倒是巧了,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机关交锋。

      不过,还是蒹葭要甚上一筹,桃夭的气急败坏,蒹葭只抿唇浅笑应之,“你虽也是一等大宫女,却也是东宫宫女,我打理东宫庶务,你说我管得管不得你?”

      管得,自然是管得,君不见桃夭也只怨恨地瞪了初一一眼,便悻悻地走开了

      初一见桃夭走远,这才讨好地拉着蒹葭坐下,哈腰奉茶,噘嘴拍桌,唾沫横飞地褒一贬一,将桃夭言说得一文不值。

      然蒹葭却是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为我自己?”

      初一挠挠头,甚是不解。

      蒹葭却似看穿了她,摇了摇头,缓缓解释:“我也不过一奴才,我的面子有什么打紧的。

      我们当宫女的,入宫第一天便该认命,奴才就是奴才,就该守奴才的规矩,这是我们的本分,也是我们的命。

      桃夭要做殿下的主,这就是违了本分,我若是装作不见,也是失了我的本分。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若是都不守本分,就该乱套了。”

      蒹葭张口皆规矩,闭口皆奴才,话里话外皆是一副封建忠仆做派,倒是叫初一不好意思开口求情了,她甚至都能想象她如何拒绝——初一,非是我不帮你,实则让你去北春苑是殿下的主意,我们当奴才的,哪有违背主子的道理。

      而这个主子,此刻正坐于楼阁之上,狭长上扬的凤眸不经意向下一瞥,只见先才还神色昂扬的小宫女转眼便恹恹地耷下脸,踢着石子往外走,还十分不凑巧地撞上只大黄狗,被黄狗叫了几声,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迹。

      是十五六岁姑娘该有的活泼,不似蒹葭的刻板老成,也不似桃夭的刻意妩媚。

      尉迟弘不着痕迹地轻勾下唇。

      却这时小宫女又探头探脑地凑了回来,不知打哪里捡了根一人高的竹竿握手里,猫着腰向前一戳一戳的,欲要狗嘴夺绣花鞋,却又惧那两排尖牙利齿,到底不敢妄动。

      而那狗也很是审时度势,没有张牙舞爪向前,只回已同样不善的目光。

      朱红的墙垣下,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地僵持着,颇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尉迟弘微一扯唇,不由得轻笑出声。

      总管太监刘来闻声侧目,一道精光瞥下去,却在见是初一时微微皱眉,有些拿不准太子的态度,于是敛眸试探:“殿下可是要将初一调回明德殿?”

      尉迟弘收回目光,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那倒也不必。”

      刘总管嚼着这话里的深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还是岔开了话头,“蒹葭的话虽重了些,却也在理,桃夭有时……”说到这里,刘来瞟了太子一眼,见他并无不悦,才接着道:“有时尊卑不分,确需敲打一二……”

      尉迟弘一张脸沉着冷漠,显然不大感兴趣,只随口道:“这些事你处理就好。”

      刘来看了看沉静冷淡的太子,又扭头望了眼博得冷面太子一笑的初一,再想起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桃夭,眯着小眼睛不住地摇头——他这主子还真是别扭。

      他看着太子长大,如今却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你说你若是喜欢就纳了呗,左右不过一小宫女,又不是什么难事。你若是不喜欢,又何苦娇纵着桃夭,养出一身臭毛病,到头来还不是他们这些当差的生受着。

      .

      初一无功而返,还折了只鞋子,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北春苑,暂时歇了换差的心思,想着若不然将怪嬷嬷的事情捅到管事那里去算了,弄清事情真相,有了结论,万一是个乌龙,她也就不必大动干戈要挪地方,却不成想更大的惊悚在等着她。

      ——整个北春苑全都是年轻女子,从来就没有什么嬷嬷。

      那她那天晚上见到的是什么?

      是鬼么?

      她竟然撞鬼了么?

      初一只觉心底最后一根弦也蹦坏了,再顾不上旁的,当即抄了包袱跑路,赶在天黑前回到了明德殿。

      之所以是明德殿而不是旁的地儿,一则明德殿乃储君居所,龙气自然是大盛,百无禁忌——辟邪。

      一则是她要找蒹葭,事到如今怕只有蒹葭能帮她换个事儿做了。

      到了地儿,天黑了也没见着蒹葭,初一略一琢磨后,打算混进前殿的外书房,在此歇息一二。

      初一趁黑摸了进去,顺了几块子点心并几个果子,去到了里间,窝在软塌里西西索索啃起来,吃饱过后没多久,初一就开始打哈欠想睡觉,于是抱着绣褥睡了过去。

      果然是储君待过的地方,阳气旺盛,初一没有再做噩梦,睡得是连日来难得的沉稳。

      不多时,初一就陷入了黑甜梦乡。

      月上中天之时,外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和颜悦色的太监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紧随着他们的是一个长相刀削般锐利的轻甲男子。

      太监将太子推至案后,点了盏宫灯,便自觉地退了出去,顺道带走了守门的小太监。

      “殿下,我爹还活着。”轻甲男子既悲又喜道。轻甲男子是北廷节度使李毅的长子,太子的表兄,李清。

      北廷节度使李毅月前遇袭失联,近日却又接到边防密报说是他还活着。

      尉迟弘拧起眉尖道:“想来杀舅父的人与害我的人系出同伙,暂时不要伸张,免得打草惊蛇,孤倒是要看看这背后都有哪些牛鬼蛇神。”

      李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将近日探得了皇子、后妃行踪一一告知后方才离去。

      尉迟弘又阅了一阵子奏疏,待油灯将要燃尽,这才望了眼琉璃沙漏欲要离去,却在转身的刹那眸光一亮——果盘折了一半,糕点也少了几块,白生生的饼屑碎了一地,牵引着指向某处。

      尉迟弘目光陡然锐利如剑,似两股寒光迸射而出,直逼一墙之隔暗室藏身的里间。

  •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没有鬼哈,后面会解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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