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泡饭 ...
-
王谦龄和屠青干了一杯酒，又叙了会旧，宫中响起了报时声。屠青道：“宫门马上要关闭了，我得再内内外外巡视一番，王兄，就此别过，万望珍重！”二人告别，王谦龄自回府中。
次日，皇贵太妃召宰相进宫商量恭王大婚一事，顺便提起北冥国侵犯一事。
皇贵妃不无担心地问道：“兄长举荐王谦龄抗敌，若是兵败，可进一步削弱太师的势力，若他力克北冥，太师荣宠更甚，兄长在朝中岂不是被动？”
“大娘娘思虑的极是。”宰相笑道，“走得远，远离天子脚下，方好做事。”
“兄长可是想好计策了？”
“若无把握，臣怎会将这立战功的机会白白拱手送给王谦龄？”宰相道，“大娘娘不必挂念前朝之事，臣自有安排。倒是恭王这婚事，娘娘得多费心。恭王如今不仅吊儿郎当，还自暴自弃。若是婚后委屈了钱家女儿，那真是事与愿违了。”
皇太妃叹口气：“唉，达儿自从先帝头七那天一大早来找过我之后，便再也没见他了。听说恭王府最近是府门紧闭，府里是日日莺歌燕舞，醉生梦死。”
说完，迟疑了一下，皇贵妃示意宰相凑近道：“我还听说，达儿和群芳苑的一个叫李金菊的相公日日厮混在一起，同吃同寝，态度暧昧。我想派王守贵去悄悄了断了这个相公，以绝后患。？”
“大娘娘，若恭王……”宰相一时不知如何说出口，“若恭王好男色，即使没有了这个相公，京城的勾栏瓦舍中又何止有千千万万的相公呢？不但绝不了后患，万一恭王混起来，反倒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那依兄长看，就让达儿如此胡闹下去？”
“大娘娘只能多劝劝他。王爷是从小被骄纵惯了的，吃软不吃硬。无论如何，不能在钱家女儿面前漏出一点蛛丝马迹。”
“唉……”皇贵太妃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自从先帝驾崩，达儿埋怨我拥立当今圣上，与我愈加生分了，我尽力试试吧。”
“还有一事，大娘娘要多多费心。”
“兄长可是说的可是在皇帝身边安插耳目之事？”
“正是。即使大娘娘和当今圣上再亲密，毕竟也隔着一层肚皮。这段时间以来，臣明显觉得圣上不如齐王时期那么温良恭俭让，反而性情暴躁多疑。若圣上子嗣繁盛，则恭王彻底无望皇位了……”
“此事我已有安排，宣贵人龙熙雯是个好苗子，我定会好好栽培她的。”
宰相告辞后，皇贵太妃让慧心去请龙熙雯来景福殿。龙熙雯在春锦轩闷得慌，只能逗逗雪球。听说皇贵太妃有请，屁颠屁颠地就来了。
“宣贵人，你前几日送的牛乳蒸羊羔我很受用，这几日精力都好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疲乏了。”
“大娘娘若喜欢，妾日后便隔三差五给大娘娘孝敬。这羊羔子只是宫中不常见，我家中要得一些却很是便宜的。”
皇贵太妃笑着赞许：“难违宣贵人有心。今日请你来，是因为元宵节要到了，宫中每年就数元宵的冰灯和中元节的纸灯最热闹。元宵当日，后妃们都要给皇帝敬献一道御膳，以表自身持躬淑慎，宽厚平和。宣贵人心思精巧，可是有了主意了？”
“回大娘娘，前几日家中已经送了北方的雪蛤干来，妾想着给圣上做一道冰糖炖雪蛤，正是进补的意思。”
皇贵太妃笑着摇摇头：“雪蛤虽名贵，但宫中并不缺。去年夏天多雨，我听内务府说御膳房的好些干货都发了霉，拉出宫外丢弃的便有数十辆马车之多，其中就有一车雪蛤。宣贵人靠这些宫中常见之物，如何能赢取陛下欢心呢？”
“妾惶恐，多亏了大娘娘提醒。请大娘娘指教，妾该如何准备？”
“你附耳过来。”皇贵妃招招手，附在龙熙雯耳边耳语了几句，“我这便差慧心把方子誊写下来，你拿回去照做即可。”
龙熙雯听了皇贵妃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也只能谢了恩，拿着方子自回春锦轩准备去了。
雪儿也在雪香阁中准备着元宵的御膳。她想了几宿，方才得了个好主意，便差张起麟去找在御花园中雕冰灯的师傅。
光宗头七结束后，从民间甄选出来的冰雕工匠便开始进驻御花园。京城这段时间正是天寒地冻，冰雕进展得也极其顺利。张起麟到了御花园时，只见御花园中已经伫立起了十余尊冰雕，有游龙飞凤，亭台楼阁，飞禽走兽，尊尊都是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其中最显眼的是在御花园北侧的一座福寿塔，足有两丈高，飞檐斗拱，精美异常。
张起麟选定了福寿塔，便去找了管事的工匠，让在塔身上留个一尺见方的格子，到时候定妃娘娘自有用处。管事的工匠自然满口答应安排了下去。
张起麟离开御花园回雪香阁复命，迎面遇到了柴玉，二人互相见礼。
“张公公这方向，该是从御花园来？”柴玉问道。
“正是。”
“看来雪香阁主子宽厚，差事不多，方能让张公公有这好兴致来御花园观赏冰雕，先睹为快。”柴玉打趣道。
张起麟笑道：“让柴公公见笑了。我是奉定妃娘娘之命来找工匠，在福寿塔上留个格子，娘娘元宵当日的御膳要陈设其中。这不，办完了差事，就急着赶回去复命。”
“原来如此。”柴玉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将此事记在了心里，“那张公公便去罢，不叨扰了。”
转眼就到了元宵。朝廷刚经历了国丧，此次元宵也没有大操大办，出席的宫眷只有皇帝和五个后妃，皇帝另外邀请了皇贵太妃汤若华和宸贵太妃徐香蝶。皇弟洛晟肃年幼还住在宫内并未单独开府，所以也一并随着贵太妃来了。长公主还在府中照顾驸马，恭王借口身体不适，都未出席。
皇帝和皇后坐了正席，皇贵太妃坐了右手首座，雪儿做了左手首座，其余众人依照品级依次入座。
酒过三巡，皇后吩咐习康胜去取了食盒来，亲自呈给皇帝，道：“陛下，妾亲手做了一碗莼菜牛肉羹，请陛下尝尝。”
皇帝尝了一口，赞道：“皇后手巧，这是南方的菜肴，之前母后在世时，常常让御膳房做。不想皇后的手艺，竟远远超过御膳房去了。”
龙熙雯听皇帝夸赞皇后，脸上不禁露出紧张的申请，将目光投向皇贵太妃。皇贵太妃对她笑笑，示意她安心。
雪儿奏道：“陛下，妾的美食在御花园中，且等陛下试完各位妹妹的授意，去花园中赏灯时再品尝吧。”
“哦？”皇帝来了兴致，“看来爱妃又准备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也好，让朕期待一下。那就惠嫔先来吧。”
惠嫔魏檀雅献上食盒，曾定台打开将菜肴取出，原来是一品蕈子焖野山羊肉，香气四溢。
“这可是山南的蕈子？”皇帝拈起一块蕈子问道，“野山羊肉倒是常见之物，只是这天寒地冻的，蕈子倒是稀缺了。”
“回陛下，正是山南的蕈子。这是妾家中夏日收的蕈子，趁着太阳正烈，晒成了蕈干。妾前几日派陈福回家中取了一些来，用水泡开，倒比新鲜的蕈子更香。”
“很好。”皇帝夸道，“虽鲜味不如新鲜的蕈子，香味倒是更胜一筹。曾定台，让御膳房学着点，这夏天进贡的蕈子不少，冬日却从未吃到过，朕料着也是全浪费了。宣贵人，你是个有巧思的人，给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陛下，妾准备的是道主食，不如请端选侍先上。”
“你和定妃一样，都是在朕面前卖个大关子。”皇帝笑着嗔道，“端选侍，把你的菜端上来吧。”
端选侍左念枫忙呈上食盒，小心翼翼地说：“妾不如几位姐姐见过世面，做的也是稀松平常之物，陛下勿怪。”
曾定台撤去食盒将菜肴端到皇帝面前的案上，原来是一道海参溜鹿筋。皇帝尝了一口道：“这做法新奇，可是民间最流行的溜？我前几日让御膳房试着做了个溜鱼片，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
“奴看这正是溜的做法。”曾定台道，“奴这几日便去和内务府吩咐，从宫外请个大师傅进宫来教教御厨们这溜的做法。”
“嗯，也好。御膳房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老三样，看到便没了胃口。好了，宣贵人，快把你的法宝拿出来给朕瞧瞧吧！”皇帝敷衍了一下左念枫，便又将注意力转到龙熙雯身上。左念枫心中暗暗不快。
龙熙雯笑着将食盒呈上，皇帝一看，竟是一道茶泡饭，半碗清爽的珍珠米饭，用黄绿色的茶水泡着，饭上还缀着一颗话梅和几根红油笋丝。
“宣贵人从何处学来的这茶泡饭？”皇帝尝了一口，“味道竟和母后做的一模一样。”
“陛下折煞妾了。妾的手艺，岂敢和孝安皇后比肩。”龙熙雯谦虚地回道，“这是妾特意去请教了皇贵太妃，要说谁对陛下最用心，自然是皇贵太妃。”
皇帝听了，忙起身向皇贵太妃行了个礼：“母妃关怀，儿子感念在心。请受孩儿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