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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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对哥谭人民来讲，是一如既往烂透的一天。空气中除了腐朽的病态，还多了来势汹汹的战火。街上空无一人，就算有人出来溜达，也是面无表情的流浪汉，他们抬头看看半空中的粉尘，每活一秒都觉煎熬。
同样难熬的还有呼啸而过的轿车副驾上的金发女子，她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为他们挡住了迸射飞溅的玻璃片。
“夫人！他们还紧追在后面！”后座的女助理发出高分贝尖叫，成功让前面的孩子也啜泣起来。
司机同样冷汗淋淋，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发抖。
“继续，”唯一镇静的哈莉埋头说着，“不要停。”
“可是...”司机牙齿打颤，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大喊出声。
“前面有爆炸啊啊啊——”
一栋辉煌大厦崩然倒塌，绽出无数象征死亡的烟火，带着残酷冰冷的美。
在众人骤缩的瞳孔中，断层的钢筋楼层倒了过来。
蹦——
并未有一点伤害碰到车上。
有些画面，见过的人大概余生都不会忘记。
所有碎裂的建筑物块都附着一层浅浅的红光，橘发黑衣的女人背着太阳处于阴翳，脚尖轻点立于半空之中。手指拨弄之间，大至高楼断层，小至灰尘粉粒，都成为她掌中易于操纵的玩物。女人的头发被夕阳染成无比娇艳的颜色，和纤细脖间的红围巾一起微乱飞舞，她蓝眼红唇，露出的皮肤上皆带着一种妖艳的纹路，随着血脉流动似有似无。
在那双澄澈若天空，剔透如冰棱的眼睛里，周遭带着硝烟的一切都显得无比平静且渺小。
这个人应该是可以交流的...
希望对方可以护送自己和孩子一程的哈莉斗胆下车，高跟鞋和水泥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似乎引起了上方那人的注意力，她微微一动。
“丹特夫人！”女助理惊得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这太危险了！
令助理安心的是半空中的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一般，刚刚也只是顺手拦下了灾祸。她很快便准备离去，眼皮轻撩，没带什么感情地轻轻扫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是神明对世人的俯瞰。
直到她离去久久，下面的人都没缓过神来。
首领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太宰。
直到有一次，她遇到了一对少男少女。
黑发绿眼的女孩满身杀气，似乎对她格外警惕，然而首领并不在意，她只在意据说对太宰有点印象的那个男生。
“津岛家的小姐...”男孩的蓝眼睛里有些苦恼，“我想想...说是留学，但其实是被家族放逐出来的，平时在上层圈子里玩的也很开...”
他对对方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
那可是一头披着美人皮的牲口啊。
“后来...怎么来着？”
他旁边的女孩翻了个白眼，嘴角都快撇到地上去了：“蠢货，你忘了前一段时间的报纸了吗。”
两人翻出了之前的报纸给她。
报纸已经开始褶皱颇多了，在世界级的战争面前，津岛家小姐与自己的哥谭情人殉情的新闻不过占了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版面。
大小正如她在这世界留下的痕迹。
首领面无表情地接过报纸，她折了几折，放进贴近心口的那个口袋。
“谢谢。”她冷静又贵气的弯腰道谢，却又在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失态，颤抖着唇瓣吐了出来。
她又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
过了那么长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还能在自己的脑海中占上几度？
太宰修复一半的灵魂闪了几闪，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让首领有点想抽她。
首领越发拼命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日本街头，汐华一如既往地在灯红酒绿中度过一整夜，然后又在黎明将至时颤颤巍巍地走到街上。
她喝的烂醉，走路都走不成直线，只想赶快找个垃圾桶痛快地吐上一吐。美丽娇艳的女子，身上还带着轻佻浮华的气息，在人迹罕见的街头是最好的猎物。
几个小混混就交头接耳地跟在对方身后，像是随时准备一扑而上的饿狼。
终于，女人歪到一边墙上，不断撩起滑到侧脸的黑发，吐得昏天暗地。旁边的混混发出低笑，默默将人围了起来。
下一秒，带头的人变得头破血流。
几个人一惊，顾不得烂醉的美人往街巷一看。
一个橘色长发的美人正冷眼看着他们，她赤着脚，一只高跟鞋刚刚扔过来砸破了领头人脑袋，现在正拎着另一只高跟鞋气势狠辣地走了过来。
女人眼角晕着红，三分凉薄三分媚艳，还带着一身不容人亵渎的矜贵，比一旁浓妆艳抹的黑发女人还要招人。但不知为何，看到她，几个人就开始不停地打颤，仿佛第六感在拼命拉着警报，说着危险，快跑。
首领没有去理踉跄跑走的小混混们，她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扯住了手腕。
“哟...”醉鬼的语气还没撇除彻夜狂欢的不正经，“是个大美人呢...拉我一把呗...”
面前的人冷若冰霜，一动不动，这让她不满起来，只能自己颤颤地爬起来。
“都说了拉我一把啦，姐姐带你去玩啊，这一片哪里的酒最好喝我最清楚....”
醉醺醺的黑发美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然后腹部直接碰到垃圾桶边沿上。首领拉了她一把，让她站稳，腹部也没受到伤害。
“你怀孕了，”她红唇微绽，淡淡道，“不知道？”
荒神的能力让她能感受到对方双倍的生命能量。
汐华僵住了。
她慢慢地抬头，睁大的眼睛中既有不可置信，又有惊恐，仿佛下一秒就要尖叫起来一样。但在那恐惧的眸底深处，似乎慢慢地，开出来欣喜若狂的花。
“不可能！”女人像是清醒了，一巴掌甩开首领的手，“你说我怀孕了！怎么可能！”
但她很快又放柔语气，变脸地握住首领的手：“是真的对吧，是真的对吧。”
首领无言，只是默默看着对方状若癫狂。
对方已经开始翻起自己的包，眼神狂热：“钱包...钱包呢，我要订回埃及的飞机票...”
“一定要回去...要回去....”
回到那位大人身边。
强大危险，不可方物。
首领并不关心对方何去何从，默默走开了。
在她走开后，女人指尖一动，一张照片轻飘飘地从钱包里落到地面，粘上粉尘。
看着照片上诡丽的背影，她像是突然清醒了下来，整个人短暂失去生气，眸色无神。
女人迅速收回照片，变了神色。
“不...不该回埃及，这儿也不能待了，走...走的越远越好...”
随后她在当天买了飞往那不勒斯的机票。
这些事首领都不知道，她唯一在意的是自己找了几年，然后终于在横滨的河畔找到了太宰。
少女懒懒的在树上系上绳扣，并扯了扯那个圆圈，准备将脖子伸进去。
“上吊的话，会有窒息的痛苦。”女声轻轻响起，带着点沙哑，“你以为只有一瞬，但其实临死前会有无数走马灯，还没来得及后悔，黄泉的笛声就已经来了。”
女孩的手微微一顿。
还未等她去寻找那个女声所在，一柄手术刀飞来，斩断了她胡乱系上的绳扣。
“我说，”背后有一个穿着白大衣的黑发男人笑意盈盈，“要和我走吗？”
这是首领见过的，和她的世界最贴合的世界，也是最贴合的太宰。除了没有中原中也这个存在外，对方的行为举动都像极了自己恍惚记忆中的人，宛若厌世的猫一般，时不时撩拨危险，寻求生的意义。
首领有时会和她接触，智多近妖如这个世界的太宰，甚至将她的经历都推算出了一小半。
她有时会利用首领来击溃敌方组织，毕竟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人性武器。
首领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其实外强中干，实力也大不如前了。并不是荒神的力量弱了，而是作为人类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又一次将首领诱到天台围剿自己的对头，少女太宰站在下方，眼神难得的兴趣盎然。
这次敌方领头的是一个在世界级都能排的上号的异能者，身子崩溃了一半的首领与他打的不分上下，鲜血淋漓。
太宰离的不远，她秀气地抽动鼻子，仿佛能嗅到来自女人的血腥味。
少女笑了，温柔不可方物，与神情相反的是她眼神冰冷，却毫无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让手下上前。
“我说啊，”她声音很轻，在死死防守的首领耳中一飘即散，“你为的就是我这种人吗？”
我这种烂到泥里，连救赎都不需要的人吗。
首领一拳砸到对方头顶，习惯面无表情的脸色破了防。她侧脸吐出一口血沫，狞笑着看向人群中贵气脱俗的那个人。
“对啊，为的就是你这种混蛋！”
太宰耸耸肩，她接过手下递来的枪。
崩的一声。
已经差不多被首领击溃的异能者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
“对，”听到答案后她不气反笑，眼中是病态的亮光，“是我，烂人，混蛋。”
少女舔了舔牙尖，心头一阵发痒。
首领在这儿留了很长时间，但自从那次作战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对方面前。
她需要静养，以免身体崩溃得太快。
大部分的一切都如她记忆中一样发展，后来太宰治上位，她也没有露面，只是默默地站在□□附近的楼顶，隔着玻璃看那个高瘦的身影将红围巾系在脖子上。
她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向这边看来。但常人的视力是无法注视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橘发女人正坐在天台边晃荡着小腿，质地冰冷的风衣被夜风吹起。
首领曾以为对方最适合黑色，直到她戴上那个枷锁一般的围巾，靡丽又刺目。
原来太宰，也适合红色。
首领不知道看了对方多久，也不知道在夜风中待了多久，万家灯火透过玻璃折射在她的蓝眸中碎成一片片，美的不似凡人。
她再次消失了，仿佛在逃避什么。
后来有一天，在她准备闭目养神时，周围的一幕幕如同油画般脱落，变得虚无，仿佛把她拉到了另一个空间。
首领骤然眯眼，警惕了起来。
结果什么敌人都没有，一片荒芜中，只有一个金发少女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她面容秀丽，肌肤雪白，身上只着一层绸布和瓢虫吊坠，仿佛带着神性的光芒。
这家伙看起来比我像神。
虽然从未把自己当做神，但首领还是不禁想着。
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让人把她当做敌人。
“外来世界的人，”女孩轻垂浅金的睫毛，“我想请你帮个忙。”
那是首领第一次认识乔鲁诺这个人，她超越了一般人类，现在正处于一种似人非人也似神非神的状态。到达天堂的乔鲁诺将几个金镯递给首领，希望她能交给异世界的自己。
“我的父亲...我是指某个世界的父亲，”少女神色诚挚，“他现在拥有覆写真实和到达别的世界的能力，而我则无法离开自己的世界。”
“这个世界因为有我的存在，所以在他的侵略图版上被忽略了，但别的世界就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所以拜托你，让我为那些或许会遭殃的世界尽几份薄力吧。”
首领矜持点头。
她现在无谓世界和平还是毁灭，但她对对方的神性表示敬佩。
她没有料到，这是她的一次巨大机遇。
乔鲁诺察觉到她身体的问题，在对方的帮助下，首领宛若重塑一大半身体一般，最后全然恢复，也彻底稳定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自己裂痕消失的双手，首领动了动唇，突然抬头。
“你可以...造出一具身体吗？”
如同孤魂野鬼的太宰治，就算复活了也只有灵魂一具，她的骨灰早就洒在大海里了。
乔鲁诺表示自己可以试试，但至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她并不清楚。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时首领好像看到了漫长难熬的旅途正在悄悄露出尽头。
“不过，为什么这么执着呢？”乔鲁诺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包容和平静的询问。
首领没有回答，大脑的震撼让她暂时开不出口，甚至刚刚修好的身体都开始发晕。绷紧的神经也似乎想要松开，一直以来所有储存的疲惫一股涌来，让她大脑发懵。
她回到现实世界，回到之前注视太宰的那栋大楼的楼顶。冷风把侧脸刮得生疼，她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然后感觉手心似乎湿了。
对面熟悉的大楼楼顶，红围巾正被刮得飒飒作响。
首领愣愣地注视着那一抹红。
她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了。
她只是忘不掉。
怎么都忘不掉。
怎么会忘得掉...
.......
救护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中，人群喧嚣作响，对眼前场景无措至及，然后又如同摩西分海般分出一条通道供□□的第二个主人同行。
她在血泊前立住，手持白布。
“都退下吧，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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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