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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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的另一位当事人，王七子虞杄，字朏。
传说北都王族先祖为舜帝女感应受孕，化姓为虞。王七子母族为绒律部族，三十多年前先桓王娶绒律掌政公主为后即当今桓后，而绒律部族则“以国为娉”，自此纳入北国疆界。为显尊遇七殿下单得了个封号“睿”
睿，智也，明也。可能是当今王上对七殿下的期许吧，至少旁人只能这样理解。
王七子杄，并不太聪明，多少有些木讷，反而有个“木七”的绰号。
不单单因行七、少时喜做木头活。他长得高大魁梧却偏偏未添英气，许是光长个子忘了长脑子。
比如，对于这场婚事，虞杄的反应还不及身边的侍读修篁。
“殿下！今早王上携姜夫人一道向桓后请安了呢”
请安常有的事，虞杄并不觉得如何，只是“哦”了一下。
修篁脸上已经不掩喜气，“您一定觉得这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可姜夫人献上一织锦香囊，说是按南方手艺绞的，献给桓后消夏去暑。这北都的气候，对于咱生长在沙漠中的老祖母，夏季最是温暖宜人，哪用得着特别避暑？这个点、这会儿又是和王上一起，您不觉得是要暗示些什么。”
“丁临可不止沙漠戈壁，也有绿洲草场”丁临即绒律的故国，自然，现北国设丁临郡府所辖。虞杄纠正着修篁。
修篁显然习惯了七王子的“关注不到重点”，自顾地执着话题“年初可就听说大国舅那边遣了说客请王上对南城家的那位做些安置，本来谁都以为这婚事落到太子那儿了” 大国舅自然指的是妫氏家主，太子舅父。
修篁停顿了一下，有些期待的看着他家七殿下，希望他能明白点什么。虞杄感受到这份热情，回了句：“你知道的真多。”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南城氏偏偏有探寻金玉矿脉的本事，掌治玉铸兵百年。如今王权易主，王室也好，南城氏也罢，心中都跟对方不亲。
南城氏虽未明言送质示诚，但在这一代，父子二人总会有一人留居北都。
现在，南城祈病故，宗支还有个女儿，以前虽有体弱不宜北上的借口，但毕竟已拖到成年，赐婚是肯定的，大国舅一党想要这门婚事，王上却犹豫了。
前朝后廷都快全是王后外戚的天下了，再送个南城氏过去，为君为上，也会觉得威胁过于明显，故偏不遂他们的意。
拖延了些时日，借着桓后的手截了大国舅党的念想，说到底还是外戚压外戚，总要遂了王上的意。
修篁可不敢细说这些门道，咕哝了句“桓后和王妃挺满意的，王恩浩荡。”
“王恩浩荡。”虞杄附和的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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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虞杄搁书房里看得认真，修篁轻推开门入了房，见他正看书，便轻咳两身，表示自己的到来。
虞杄放下书简，抬起头来问道：“有事？”
“今日卜筮结果对殿下有利，说是‘此女能襄助殿下’，婚期定于八月二十二。”
懿旨王旨接了很日，合婚庚帖也互换了，虞杄的反应实在平淡，修篁有些坐不住，暗示着他是否要做些另外的准备。
“知道了”
王上五十五岁的寿辰在八月十七，五日后而行婚礼，必是想着仪仗结彩可沿用的尽量沿用，撤换下不符制的就好——虽是天子所用之物，但于父子来说，也倒无妨。
东部三郡近些年一直欠收，国君一向勤俭恤民，虽令不得铺张，但邻国使节，各方大员终是要派人来走个庆贺的过场，寿辰后五日，他们并不一定离开王畿。
也就是说，还需要热闹些，哪怕是做给旁人观看。
修篁想到这一层，他家殿下年近二十才娶亲，头婚当然要细致隆重“咱们要不要做点准备”
“宫里自有人操持，凡事同管家孙寺人对接就好”
惯例，王子们的首位正室的迎娶事宜、聘礼用度由宫中操办，虞杄有点不明白修篁颇为上心的样子，“你看起来蛮高兴的” 虞杄满眼戏谑调笑道。
修篁被说中心事，浮出笑容，这副模样实在俊秀雅致，天下的人恐怕没有谁不会被迷住，“府中有喜事，我为殿下高兴。”
“喔，真的？”
“自然……”修篁刚准备把方才的一筐子话道来。
不料被虞杄打断：“那你先回去高兴吧。”
“是——”被生生打断了话不说还被下了逐客令，修篁拖长了尾音已示不满，转身就走。
“慢着，你且回来——”刚转身走几步，修篁又被喊了回来。
修篁转过来原地停下，双手叠在腹间，眼睛随意望着地上，候着他的吩咐，这气度倒很闲散从容。
“修篁，你真觉得…该娶南城氏？” 虞杄头也不抬，只看着书卷，语气有点冷。
修篁修长清瘦的身子略略一怔。
修篁偷瞄了眼七王子，思量着他话已讲完，若是往常，他会悄声退出去。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正色道“殿下有何担心？”
“我一贯不与人争。”
事实上，来自王后与桓后的外戚在政务上并无过多实际交集，绒律阖族自先桓王时期就谨遵着桓后口谕“王上的意志就是我族的意志”。
当王上需要时，绒律一族或与其关联的官员会站出来制衡，譬如这次的婚事。
经年日久，加上太子七王子逐渐成人，王后外戚妫氏无形中开始视绒律为威胁。
“是王上的意思。”
“结果不一样吗？”
修篁一时哑言，难不成还能抗旨，转念开始思考起七王子的意思。
修篁想了想前两天虞杄进宫去见了桓后和绒律王妃。
以绒律王妃的性子，素日被王后压制又碍于桓后的警示只能生吞了怨忿，这一次，估计在七殿下面前要乐上天……
想到这里，修篁觉得也许自己被虞杄误解了，他高兴，并不是因为明里暗里的争斗与太子党争赢了一头。
“殿下完婚后，诸多事便可计划开始，譬如巡视采邑。”
虞杄尚未入朝，睿王子府没有府卿门客，若又谏言实无理由，倒惹人怀疑。
虞杄不再作答，总是要成婚的，是谁也不打紧。
修篁有颗玲珑心，这些日子他单顾着高兴，这时候仔细揣测着虞杄的想法，才发现疏漏了件事：
仔细想，这并不是桩极好的婚事。
南城氏身份敏感，明面上并不是拥有实权的家族，大国舅为何特意遣门客游说君上，一时间南城氏的女儿惹人重视了，可究其本质，不过人质而已！
修篁忽然有些惆怅，是为未来的王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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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近了，南城家在宫人们的指导下布置好了城西的宅子。
宅院外的巷道两边搭起架子，左右各五，一边架子挂织锦，另一边是绣。
南部织物闻名北国，所示锦绣精美无比，众人驻看锦绣之前，皆赞南城氏之女娴熟女工无比，心慧手巧无双。
——南部习俗，新娘要向宾客众人显示才能，不教夫家轻看。
南城初若知道这回事，肯定嗤笑着说：“我可从没说过我会”、“都是你们自己觉得”。
南城初离开澜城老家已经快半年了。
虽然总是有一群老妈子跟着，但她从未问过她们叫什么，甚至连她们的长相也没记住，一群老妈子为她着喜服时，她有点犹疑，好像不是同一拨人。
“昨晚晚饭吃的啥？”南城初突然开口发问。
这群老妈子愣了一下，简单答了不清楚。南城初可以确定，确实换人了，原先的人已经对这个问题很熟悉了。
八月二十二，晡时三刻。
王七子杄进宫，王赐酒，饮尽而拜。待虞杄出宫时，迎亲队伍已至，一行向城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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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每一个待嫁的新娘都忐忑，南城初显得十分平静。她一早梳了发髻着了喜服跟着一班老妈子，在寝室里除了等着就是等着。
南城初觉得，如果可以让她躺着等，她会更欢喜，可这事是老妈子们决不允许的，喜服不能皱了，发髻不能乱了，妆不能花了，这些对于老妈子们可是头等大事。
也有人和南城初一样并不在意。
南城初的父亲过来了，带着龙二，遣退了老妈子们。
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南城初有些慌乱。龙二的手段确实有效，在南城伯禹看来，尤其有效。
于是这一次，龙二的提议也被采纳了。
“父亲”南城初站起来跪拜于地，头饰和身上的玉佩琤玲作响。
南城伯禹没有作答，背过身去。倒是龙二，拿出个小匣子，取出一粒黑色药丸。
“姑娘已着盛装，勿要教我动手”
南城初抬起头来，倒吸一口气：“父亲，叔叔，有事不妨直说，不必……犯不着需要这样”
她连续的摇头，头上的坠子撞击着，缠绕着，跟着主人一起拒绝。眼泪也开始不争气的聚在眼眶又划过脸庞。
“别哭，妆会花。叔叔也是在帮你，知道你不愿意，你吃了它，就不会不开心，也不会流眼泪了”
南城初仍跪着，上半身却开始往后退，一副拒绝的姿态，飞快的过了一遍南城家秘制的那些药物，稳住了心神：“若非叔叔吓我，我怎会花了妆，父亲，叔叔，你们行事，我看不懂”
南城初站了起来，接过龙二的的药丸，反正他们总有办法让她吃下去，南城初不想无谓的斗争。“这个吃了不会立刻死吧”
“姑娘想错了，叔叔是帮你，让你觉得开心一点”
“就这？”
“需连服”龙二犯不着隐瞒。
“叔叔还是担心我不听话呀！你们要我听什么呢，你们不敢”
南城初开始明白，要她听话，只是因她被堤防着，可她连被堤防的原因都不知道。
龙二挑选了一些人，作为南城初的媵人陪嫁过去。
南城初现在并不知道，家里人将她带往北都，原是准备送入东宫的。
圣意难测，南城伯禹并不愿因一桩婚事让自己看起来失了立场，左右摇摆。桓后的懿旨还未出宫门，南城伯禹得了消息，便低调同大国舅密会。
南城初被搞得一肚子窝火，一仰头吞了药丸，转到南城伯禹跟前，哂笑道“父亲，请您绝对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