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侣天成（女尊）》西九九

4、仙人弟子

　　五、

　　我坐在殿上，不时轻轻跺跺脚，或是挪动下僵硬的膝盖，成年礼祭祀倒是很快的，接下来这选妃究竟还要多久？？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三个小时了，顶着三四斤重的头饰还要摆出端正的姿态，我似乎听见自己的尾骨的细小断裂声。

　　一场群舞过后，我微笑着收下大群离场的美男们抛来的媚眼……当然，里面也有中中姿色，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毕竟要排这样一场舞蹈，还能跳给我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一个不落。

　　节目一场场的，我在上面昏昏欲睡，还保持着肌肉发麻的笑联，终于等到侍官大声唱道：风运昌盛，天佑吾皇……退乐，退法！！接下来大钟咣咣咣响了三声。

　　喔……弹奏的乐师也都下了吗，低头看看，大片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母皇好象也下去了……恩，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呢。

　　打了个呵欠，模模糊糊的听见最后的一声……退散。我赶紧站了起来，按规矩向天行了礼，然后，迅速的，伸脚下了凤塌，转身钻进了后面的幡幕。

　　一伸手把凤冠扯了下来，奶奶的压的我脖子都断了，顺着后面的台阶走了下去。

　　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

　　咦？气氛不对……

　　我拿着凤冠傻傻的看着，底下原本排成两行准备出场的一群人，瞬间成了一团散沙，有人大声的叫着：太子不见了……

　　有人跌到……踩踏……哭泣……

　　一个在母皇面前服侍的侍官走了过来，拜倒在脚下扯着我的袖子。

　　“请太子回位！”

　　又赶紧站起来帮我戴上金冠。

　　“我的爷，这回皇帝发大火了，赶紧的回了座吧！”

　　看那抖抖簌簌的侍官的样子，我眼前浮现出阴沉的母皇的脸，和周身杀气如火焰般燃烧的模样。

　　我扶着他的手抖了起来，紧跟着脚也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坐的太久还是真的被吓到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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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朕太宠溺你了！”帘后传来一声悠悠长长的叹息，叹息声冰冷刺骨。

　　我身体往前一伏，不露痕迹的把跪了半天的腿伸直，做了个五体投地的动作，口里却发出呜咽的声音：“母皇，是儿臣不孝，儿臣今天恍惚，险些酿成大错，望母皇责罚！！”

　　为了表示诚恳，把脑袋在黄花梨木的床塌边狠狠的撞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声响。

　　“罢了……”

　　半饷，帘子后的身体象前倾来，像是在观察我一般的问道：“你却是为何如此恍惚，在这等重要场合竟然失态……”

　　声音越发的严厉起来，我趴在下面，感觉脑袋上气势压的我抬不起头来，这就是天子威严吧！好恐怖！！！！

　　“……你可知道，这是对臣子及天下的轻视，轻天下者失天下！你可明白其中的利害得失！！这般等闲的日日在后宫斯混，是被美色迷了双眼么！！！来人！！”

　　我脑子一个激灵，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吓的我赶紧往前一扑，“母皇容我解释！！！”

　　冷冰冰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像刀一般的从脸旁刮过去。

　　“哦？你倒是给朕解释清楚，今日之事，若是解释得半分不合我意，朕便将你那宠侍割舌挖眼，叫他日后再不能迷了你的心志，惑了你的双耳！！”

　　停了一停，又说“你当他平日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朕真的是半分也不知晓么，看在他平日里能讨你欢心的份上放过他罢了，你们都别把朕当了个傻子！！！”

　　两个侍卫站在了我身我，似乎是一等令下便要动手。我抖抖簌簌的支起身，咬了咬牙，抬起脸来。

　　死便死吧！豁出去了。

　　反正也不是没死过。这就是见过世面的人的想法……

　　“母皇明鉴，儿臣今日离座脱冠，实在是有难以言语的苦楚啊！”

　　我呜呜咽咽的开始从脑子里拐弯抹角的构思情节。

　　“母皇也知晓儿臣三年昏死，不淖不腐，一直以来也未和母皇明说，实则是师傅一直不让儿臣说起罢了！”

　　“师傅？？”

　　“回母皇，这三年正是儿臣魂魄飞至九天，得以仙缘，拜了九天神君为师傅，在师傅身边呆了三年，学得了许多神奇的法术仙修，以至于差点忘记返回人间。今日里正是师傅在半空显形，说是去南海赴宴，顺道看看儿臣。师傅对儿臣循循教诲，叫儿臣莫要因仙术忘了为君之道，又说了许多安天下以抚民心的道理，说得惶恐，徒儿便下座免冠，翻身便拜，却忘了正在选妃大典当中！”

　　我把脑袋往地上使劲一敲，声音足够大，只是自己脑袋被震的嗡嗡直响。

　　母皇被这声响震得从惊讶中醒悟过来，翻身下床，擎了我的双肩，连连说道：此事当真？此事当真？？

　　我顶了满脑门的包，挂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呜咽着说：

　　师傅昨日念下一文让儿臣牢记。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凡百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守之难乎？盖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心不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戴舟覆舟，所宜深慎。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雍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并用，垂拱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

　　脑袋看来真是敲坏了，居然能把高中学的〈〈谏太宗十思疏〉〉完整的背了下来，这文章几百年也没背了，不知道敲到哪个神经，把这篇文章流水一样的倒了出来。

　　不过看母皇那凝重的眼神就知道，这谎话是编得滴水不漏功德圆满了。

　　只见母皇放了我的双手，缓缓向殿外走去，在门口跪着朝天伏拜了三下。

　　“感谢天恩，赐我圣言！”

　　殿内殿外的百多个人也都齐齐的伏在地上。

　　感谢天恩，赐我圣言！感谢天恩，赐我圣言！威严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我在屋里偷偷揉了揉胸口，乖乖的小心脏，这回差点没被吓死。

　　印象中，母皇一直是个崇仙爱道的主儿，平日里没事情也总要上各种道场捧场，至于请百八个道士道姑在宫做法也是经常的事情。被我这么一说，喜得是三天没上朝，据说沐浴更衣闭关修炼去了。

　　从那日起，宫里因为这个事情传的沸沸洋洋，也因为母皇拜了天之后，转身来对我说的是：孩儿，你便是仙人弟子，为娘的荣幸有加，今后你要更加勤勉，莫要辜负了天神的恩意。

　　皇帝都认可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当时我背下的那篇被我改名为<十思疏>的文章,也被刻在汗白玉上描了金字,端端正正的立在我玄灏宫的大门口,每个经过的人都要偷偷的摸一把,这可是神仙留下来的文章啊……沾沾仙气也是好的.

　　而我呢,哈哈哈！

　　俗话说的好，谎话说了一千遍，便成了真话了。

　　在我向许多人一遍又一遍的描述我拜仙师学艺的过往后，我自然也就忘记了编这谎言的原因了，也觉得自己就是仙人弟子，每日里趾高气昂，在我经过的地方，大家都用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把我这本就虚荣的小心脏吹捧得越发的飘忽起来。

　　只一个人除外。

　　那人就是，青坛。

　　那日里我回了宫，人还没到屋就听见唧唧喳喳的议论声

　　“难怪公主懂那么多奇怪的法术啊……”

　　“可，那是法术吗？”

　　“当然是啦，那肯定是法术的最上乘……”

　　我装着没听见，摆了玉树临风的POSE甩着袖子向书房走去，一群人看见我，纷纷跳起来，请公主安，又偷偷拿眼睛来瞄我，一个个男侍脸都红的像朵桃花似的。

　　屋里一个人安静的坐着，我凑过去看，却是青坛在写那篇<十思疏>

　　我见他搁了笔，兴奋的等着。

　　等着等着，就等他问我仙人的事情。

　　半饷没动静，他只是靠在窗台垂了眼坐着，我终于按奈不住，说：你可知道我是仙人弟子的事情了？

　　他哼了一声，说：知道又怎地，你就算拜过神仙做师傅，也一定是个不成器被打回凡间的弟子罢了。

　　我如何是不成器的弟子？？？

　　就你这般样子，仙气是看不出来，闲气倒是惹了满身的，没两天就被雷公劈的满脸黑，若说你是仙人弟子，我却是如何也不信的。

　　转身拿了<十思疏>又说，这文章也不是你写的，是请了哪个高人预先写了编这谎言的吧。

　　厉害！！！我暗暗在心里佩服了一下，但是他并不知道是我，我这大恩人，免他受了挖眼睛割舌头的悲惨命运吧，我若把这事情告诉他，他会不会感激得痛哭流涕呢。

　　我鼓起腮帮子，本想把这前因后果一并讲给他听，咽了两口口水，还是忍住了。

　　依了他的脾气，就算说了这一切，他也只会说。

　　挖眼割舌也自是挖青坛的眼割青坛的舌，用不着公主求情，现在公主为我留下这眼舌，也是用来看公主如何毁了自家江山，到时候我定哈哈大笑罢了。

　　我又何必自寻苦吃。

　　更何况听母皇先前的口风，我着玄灏宫内也处处是耳目，可不能把仙人弟子是谎话这般事泄漏了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