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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暗杀 ...

  •   女子还在因着之前的事儿,身子克制不了的微微颤抖,她目光木木然的望着头顶的承尘,只觉着自己也就这副身子真是脏极!

      “娘娘,沐间的水已经备好了。”片刻之后,一青衣婢女垂着眼眸上前轻声说道。

      隔着缠枝纱帐的沈玥,在听了帘子外传来的声音后,她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纱帐内的女子又声音低低的道:“药准备好了吗?”

      “回禀娘娘,正在小厨房里熬着,等娘娘用了水后,就可以喝了。”

      “嗯。”

      殿内,四周门窗紧闭,榻上浑身未着衣衫的女子,缓缓地起了身来,她纤手随意拿过床榻旁的一件胭脂色披风,轻轻的系在了自己的肩上,尚可遮掩了些她锁骨至后肩的一片暧昧痕迹。

      女子在榻上稍稍拾掇了下,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后,她神色平静的从纱帐内盈盈走出,得了雨露之幸的贵妃,她一双眼眸似蓄满了一汪的秋水般多情,云鬓玉颜,朱唇琼鼻,她一头长且卷的青丝披其肩后,举手投足间,形容不出的曼妙身姿,妩媚摇曳。

      女子系在领口的纤细披风缎带轻垂在身前,胭脂色的披风下摆微微敞着,露出她一双纤长白皙的玉腿,走动之间,隐约可瞧着她膝处红痕,似是因为保持跪姿太久,不知觉间,渐渐蹭红。

      沈玥慢慢走进了梨花木屏风后的沐间中,乌木雕花浴桶里盛满了热水,嫣红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轻轻悠荡,热气漫延上来,整个沐间水雾弥漫朦胧。

      搁在浴桶一旁的梨花木长几上,浴巾,香皂,衣衫皆依次搁置放好,宫中的其他妃子每次在同圣上行房之后,皆是由身旁的婢女服侍着用水,但沈玥却不想别的人瞧见她现在的样子,每一回,都是由她自己独自清洗。

      女子纤手抬起,慢慢的将系在肩上的胭脂色披风揭开,她微微回身间,便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了梨花木的屏风上。

      殿内静静的,只耳畔边隐隐听到浴桶的水漫到地面的轻轻声响,沈玥整个身子泡在热水之中,她一头青丝轻垂在雕花浴桶后,只两侧的鬓发微微有些湿了,含着水珠轻轻卷曲着沾在她的两颊上,潋滟烛光之下,女子纤白肌肤上几片嫣红花瓣点缀,说不出的好看。

      只是,泡在浴桶的女子,却一直紧拧着眉头,她那双纤柔的手,却似有使不完的气力一般,她用力将自己浑身被那人触碰过的肌肤,一处一处的用力洗净,似乎以为这般,就真的能将所有的......不曾发生一般。

      洗着洗着,女子或是疲累了,或是想通了,又或是放弃了,才终于慢慢的停止了那样的无用功。

      待她穿好侍女们给她备好的秋香色的单衣,她慢慢从沐间内走出来,立在殿内一旁的侍女们见着,立马上前来替她更换好衣袍,腰带,还有下身搭配的马面裙,沈玥懒懒抬起眼皮,只见画面不堪的厢房,早已经被侍女们收拾了干净,那本地面绒毯上掉落的撕毁的衣衫,绣着海棠花的肚兜,皆已经被拾掇了下去。

      “娘娘,您吩咐熬的补药,已经熬好了,奴婢放在案几上,待会儿凉一些就可以喝了。”青衣侍女一面轻声说着,一面将红漆托盘上的青瓷小碗,动作小心的搁置在梨花木的案几上。

      被众人服侍着穿戴的沈玥,轻轻点了点头,她垂着眼眸,从青瓷小碗内的黑乎乎的补药上轻轻扫过,随后声音低沉的回了一声“嗯。”

      ***

      傍晚的时候,屋子里的光线忽然黯淡了下来,侍女珊瑚才将厢房内的几盏灯火点燃后,窗外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雨水打在窗扇上,发出噼啪声响,数滴雨水卷着斜风,飘落进了屋子来。

      小桐见着了,上前去将几扇微微支开的窗扇,轻轻关了上。

      霎那划破长空的闪电,照亮了整片天际。

      轰隆隆的雷声,一阵紧跟着一阵在耳畔边响起......

      半个多时辰前,她们几人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玉儿,在第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之时,她人登时间便惊醒了过来。

      她先目光惶恐的打量了眼四周,见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拥挤肮脏的牢笼中时,也没有凶狠的粗汉拿着长鞭抽打她时,她面上惊惶的神色才慢慢平缓了下来,但因为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她心里下意识的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小姐,玉儿姑娘她醒了。”

      书房里,姜梨原本端坐在紫檀木的案几前,打算认真理清捋顺着前世发生的事,随着她清醒来的日子越久,她才慢慢发觉到,原来她以为已经想起来的所有回忆,其实只是过往生活的一部分,并非是全部。

      有些事情,因为过的太久,她也记得不大清了。

      只有当时她在梦中梦到的,印象极其深刻的画面,她脑子里全部都记着,还有许多其余的记忆,就似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无法很好的连贯在一起。

      哄了玉儿在厢房的碧纱橱入睡了后,她便吩咐了珊瑚给她准备了笔墨纸砚,打算将她知道的所有记忆,慢慢的誊抄在宣纸上,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思绪回忆。

      她现在脑中有的回忆,都是一些她身边有关的人与事,却没有什么是与大靖朝......相关的,只记得英国公府后来出了事,却记不大清是因什么而惹了圣上震怒,再后来便是她嫁去了扬州,身在内宅之中,京城的很多事情,她也都什么不清楚了。

      她总觉着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自己遗漏,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还有前世,在她即将逝去前,忽然前来“看望”她的,自称是林辞未婚妻的妇人,她当时笑着说是她推了玉儿坠落山崖,栽赃在她的身上......只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最后成了林辞的夫人么?

      而且还说了她,说若不是因为自己,她萧令宜也不会混的人不人,鬼不鬼......她真的有对萧令宜做过什么事么,为何最后又要说她是自作自受,可在姜梨脑海里,她只与萧令宜有过一面之缘,她又怎么可能会害的了她。

      姜梨将思绪到的一些片段记忆,一行一行的写在了宣纸上,就在她将萧令宜的名字上着重画了个圆圈后,侍女珊瑚过来告知她,说玉儿被雷声惊醒了。

      姜梨垂下的眸光落在圆圈中的名字上,想了许久,听了珊瑚的话后,她慢慢放下手中的紫竹笔,轻搁在案几上的青瓷笔山上。

      姜梨一面将写着字迹的宣纸轻轻折起,再用羊脂玉镇纸轻轻压着纸张一角,一面轻声道:“嗯,我知道了......她现在情绪如何了,还是在闹么?”

      “和刚来时好些了,但情绪还是有些不大稳定,她没瞧见你人,神色看起来十分焦躁,我和小桐碰她都碰不得,给她准备了些吃的,也都被她给扔了......”听了姜梨的问话,珊瑚轻声回道。

      “待会儿你让人将案上的笔墨砚收拾下......我就先去了。”姜梨目光扫过了一眼被羊脂玉镇纸压着的折叠宣纸,于是又提醒了一句道:“记得让那丫头别碰镇纸下压着的宣纸。”

      “是,小姐。”

      听了话,姜梨视线从案几上收回,随后她起了身来,抬起脚步朝厢房的方向走去。

      屋外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姜屋檐外屋檐内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从屋顶瓦砾上流下的雨水汇聚成水帘,叫人看不清晰屋外的风景。

      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姜梨浑身不由觉着有些寒意,她纤手抬起,拢了拢披在自己肩上的月白羽缎斗篷。

      系在少女身前的斗篷缎带,还有垂在身侧的青丝,随着冷风的吹拂,轻轻晃动着,长廊外盛开的桃杏花树,雨中摇曳,一片片的粉白色花瓣凋落在地,姜梨脚踏在落着花瓣的木质长廊上,一步步的往厢房这边走来。

      行走在这样画面中的姜梨,仿若古仕女美人画卷之中,一笔一划的勾勒描摹,都是说不出的好看典雅。

      姜梨经过厢房的窗扇前时,就听到从厢房内传出来的声响,隔着一层雕花砂纸窗扇,她听到她的侍女小桐正在柔声安抚和哄她,想叫她能冷静和安静下来,但效果似乎好像不怎么大好,没一会儿,姜梨又听到了一声“小心。”

      只是,似乎提醒的晚了,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仿若是厢房中有什么搁在高处的瓷器掉落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小桐花惋惜的感叹,“啊啊啊,这是小姐她最喜欢景泰蓝缠枝梅瓶......玉儿,你玩了,待会儿让小姐瞧见了,你就完蛋了。”

      说到了最后,小桐的言辞里,不知觉间似带上了隐隐的威胁,但被威胁的少女却因听不懂小桐的花,仍然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伸手推开被关上的厢房槅门,随着“吱呀”一声,紧闭的隔扇轻轻的被推开了,姜梨进了厢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两个小丫头谁也不肯让着谁,而小桐因着玉儿对她说的话毫不理睬,面上生出一副气嘟嘟的模样。

      似是知道了她的到来,姜梨看见换了身衣衫的玉儿,她一直低垂的眉眼忽地抬起眼眸,神色愣愣看向站在槅门门口的自己,人也慢慢的安静冷静了下来,不再想着吵闹打闹,只微微缩着身子靠在榻旁的墙上。

      姜梨看着这样的玉儿,便知道她这样做,便是想要向她证明,证明自己很乖,很听话,如此姜梨就不会因此事而生气了,也不会就这样将她丢掉,不管她的死活。

      玉儿在狼群中长大的兽性还未褪去,她虽对人们的语言还不大了解,但人们的神色和表情,她心里多少都能明白一些。

      从见到姜梨的第一眼开始,玉儿就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少女是绝不会欺负她的,所以在莽汉将她脱手给少女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挣扎的就随着姜梨走了,来到了侯府。

      “这是怎么了?”姜梨进来后,瞧着眼前有些凌乱的屋子,她云淡风轻的轻笑着问道。

      “小姐,你瞧玉儿她,把屋子里弄乱的......”瞧着自家小姐来了,小桐忍不住情绪的控诉道,将玉儿干过的一件件,一桩桩的坏事全都告诉了她,听着小桐的语气,仿若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其实不用小桐告知,姜梨就知道刚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场景。

      垂在碧纱窗前的纱帐,被人用力揪下,还有一部分有气无力的还垂挂着,搁在长几上斜插着桃花的梅瓶,掉落地面,粉成了碎片,梅瓶里的盛水从里头流了出来,将地面上铺着的绒毯一点一点的浸湿,斜插的几枝桃花也七零八落的躺在地面,乱成一团。

      而被追着赶着躲在床榻上的玉儿,在瞧着她出现在屋子后,少女背靠在榻旁的墙上,嘴唇紧咬,好似知道了自己犯了错事,可模样瞧着,她好像也十分委屈一般。

      “好了,没事,小桐你别气了,我和玉儿独自待会儿,你和珊瑚先出去下,待会儿使些小丫头进来收拾下......然后一些易碎的瓷器什么的,暂时先都收到库房里去,别的什么,等我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们。”姜梨走到小桐的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

      “好的,小姐,只是你一个人在......”小桐轻声应道,她抬眸瞥了一眼缩在床榻上的少女,心里又有些担忧,她话说了一半,见着姜梨用眼神告知她没事,小桐没说完的话都堵在唇齿之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又轻轻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小姐,奴婢知道了。”

      珊瑚和小桐出去了后,姜梨垂眸瞧着缩在榻旁墙角的少女,面上神色渐渐平和了下来,姜梨站在榻旁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瞧着玉儿,并没有直接上前去,过了好一会儿后,那靠在墙角的少女也抬起眼眸来,目光懵懂的打量着她。

      姜梨瞧她看了自己许久,神色间没有害怕和抵触的模样,她这才抬起脚步,一步一步的上前走进,“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姜梨视线一直看着榻上的人,声音放的又轻又柔的说道。

      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又似是明白了她温和神情下是代表亲近的示意,缩在榻上的少女,她的目光也这般直直的看着姜梨。

      或玉儿还是有些紧张,姜梨走的近了,看清少女的双肩在微微的颤抖,她行至床榻前,慢慢的坐了下来,她纤手抬起轻轻的摸了摸玉儿的脑袋,语气十分温柔的说道:“玉儿,别怕,玉儿,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姜梨的纤手轻柔的摸着她的脑袋,口中也不断说着安抚人的话语,没过多久,刚才还缩在墙角的玉儿,神色间很快便放松了下来,在姜梨用她的纤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揉着她的脑袋后,她对眼前这漂亮姐姐也是越发喜欢和信任起来。

      玉儿好些天没有好好歇息,身子只觉着疲倦的很,她迎着漂亮姐姐纤手轻摸着她脑袋的举止,玉儿轻轻动了下,将自己最身子最柔软的脸颊部位,缓缓地躺在了姜梨的膝上,她双眸轻轻闭了上,在姜梨温柔的动作和举止间,她渐渐的沉睡了过去。

      在感受到玉儿突然的躺下动作后,姜梨只稍稍的怔愣了下,知道玉儿她这是亲近了她的意思,便也任着她躺在自己的身上了。

      姜梨垂着眼眸,看着沉睡在她膝上的少女,她有些忍不住的笑了笑,这玉儿,是不是也太容易轻信于人了!

      她不过才哄了她没多长时间,她就这般胆大的躺在了她的怀里,也不怕她会不会对她做什么坏事......

      或玉儿真的是很疲倦了,躺在她身上的人睡的很沉,姜梨微微侧身,纤手从一旁扯来一条薄被,轻轻的遮在了玉儿的身上,好似察觉到她手移开的动作,睡梦中的少女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声,听着了声后,姜梨纤手又重新放在了玉儿的头发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

      姜梨微微垂下的眼眸,从玉儿洗净了的脸庞上轻轻扫过,年岁十二三岁的她,五官已经慢慢开始褪却青涩,与前世和她初遇时候相比,已经有了几分的相似,那时候的她,估计已经被林辞教过了些字和规矩,不似现下这般还是如此的天性使然,像一只小兽一般莽撞。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天性如此,所以前世她遇见的玉儿,才会那般的真实和单纯吧,她面上的神色就是她的真实情绪,欢喜她所欢喜的,厌恶所她厌恶的,根本从不伪装。

      知道了玉儿的来历后,姜梨仿若醍醐灌顶般明白了,明白了玉儿为何会成为这般讨喜的人,即便前世的玉儿抢夺去了夫君林辞,姜梨也只是偶然间想起难受外,对玉儿这么个人,她心里生不出一丝厌恶。

      若不是那个叫萧令宜的女子将玉儿推落山崖,那玉儿应该能好好的过一生,而她也不会因此被林辞冤枉那个,害的自己最后也落得一个那般的下场。

      想到这个人,姜梨口中轻轻呢喃了一遍,她微微闭上了眼眸,耳畔边是窗牖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细细的思绪了许久,也仍旧是没有一丝关于萧令宜的记忆。

      她只知道,萧令宜原是他丈夫林辞的定亲之人,后她的长辈以萧令宜身子不适,要去外庄休养身子为由,退去了与扬州林家的亲事。

      那时的她,在知道表哥没了亲事后,而她与李昀淮平日里偶然遇见,也是两看相厌,于是,她便用了些手段,让李昀淮主动来退了与平阳侯府的亲事。

      之后,她和林辞二人便由外祖母牵线,定下了这一门亲事......

      从头到尾,姜梨都从未与萧令宜牵扯到,那萧令宜为何要说是她的缘故,导致她失去了与林家的亲事,又最后在大火之中毁了容貌,成了个见不得人的人。

      她越是想,心里越是疑惑,难道她真的有对萧令宜做过什么事吗?

      可是她,为何脑海中又没有有关她的一点记忆,而且她将同林辞,玉儿有关的记忆全部交织连贯在一起,都十分的清晰透明,前世之时,她根本没有对萧令宜做过任何事。

      但是,萧令宜非又要说她做过呢?

      姜梨觉着,那时候的萧令宜,也丝毫不像撒谎的模样。

      冥冥中,或许有什么事情,是她和萧令宜都不知道的吧,所以萧令宜才会成了一枚棋子,除去了她和玉儿......

      这么一思绪,好像有些说的通了,但总觉着哪处,还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窗牖外,细雨纷纷扬扬的下着,姜梨思绪的累了,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她睁开眼眸,看着她膝上睡得香甜的玉儿,姜梨纤指缓缓抬起,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紫檀木的案几上,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姜梨抬起眼眸,看了眼案上轻轻跳动的火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她前世的经历来看,原来在她不知道实情的身后,也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人,也正在时时的算计着她。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

      脑海中,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走马观花般的走过,姜梨看不出来一丝的破绽,索性也不想再想了,头疼的很。

      过了许久之后,厢房的雕花槅门被轻轻的推开,姜梨听了声后,抬起眼眸朝那边看去,是她的贴身侍女珊瑚。

      “小姐,今日临走前,奴婢忘了提醒你,文苑斋的老丁,之前让咱们今日去拿玉佩,小姐您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过去拿?那老丁说了,过些日子他就就要离京了,让咱们尽快些去拿......奴婢担心错过了日子,所以这才过来想告知一下小姐。”

      老丁?玉佩?

      听了珊瑚的话,姜梨突然想起了这事,她在来京城的路上,不小心损坏了外祖母送给她的玉佩,便交给珊瑚让她托人去修缮,这件事情是在她落水之前发生的,其实仔细算上前世的日子,已经有了小十多年的光阴。

      这么长久的事情了,也难怪她会将此事忘记。

      不过,也是因为那玉佩对她而言比较特殊,所以在经珊瑚的这么一提醒,姜梨很快便都想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听了这话,姜梨轻声回道。

      “小姐,您现在若是没空,奴婢可以一个人过去帮你拿。”珊瑚瞥看了一眼躺在姜梨膝上的玉儿,她心里不由十分诧异,但很快敛下了眼眸,轻轻开口提议。

      姜梨想着以拿玉佩为由,外出府一趟十分合情合理,再何况,她来了京城这么些天,都还没好好逛过夜晚之下,繁华热闹的京城街道。

      姜梨稍稍想了下,便让珊瑚过来帮忙,她们二人动作轻轻的,将睡着的玉儿平放在榻上,见少女只是在睡梦中小声的打了个哈欠,很快便就睡了过去,姜梨瞧着,紧张兮兮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姜梨接过从珊瑚递来的薄被,轻轻遮盖在了玉儿的身上,她垂眸又瞥看了一眼沉睡的人,见她真的睡得很好,才悄悄转身从厢房里走了出去。

      珊瑚离开前,从墙角一侧博古架旁,轻轻拿过了一把竹柄油纸伞,这时候,落雨其实已经停了,但天色瞧着还是有几分阴沉,细心的珊瑚还是随手带上了一把油纸伞,以防万一。

      “小姐,您先过去影壁那边等着吧,奴婢去后面叫人去套车,很快就过去接小姐一起。”她们两人出了槅门后,珊瑚轻声向姜梨提着建议道。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听了话,姜梨轻轻点头应道,她放眼看了下庭院湿透的地面,她又开口温声道,“对了地上路滑,你自己也小心些。”

      “奴婢知道了,多谢小姐的提醒,那......奴婢这就过去了。”珊瑚说着,她向姜梨的方向轻轻一屈身,随后转身向府邸的马房走去。

      而姜梨则下了石阶,一步一步的朝府邸的影壁方向走去,落雨才停下没多久,庭院的花草树丛上,一滴滴,一串串的雨珠还衔于其中,姜梨行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小心着衣裙的下摆被水弄湿。

      此刻的天色有些黯淡了,其实这样的时辰已经不适合出府了,但因为情况特殊,或又是因为她替姜烟雨顶罪的缘故,府里的人都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在去影壁的路上,姜梨抬眼瞧着有一道娉婷身影,穿过角门往她这边走了过来,远远的瞧着她手上也拿着一柄油纸伞,走的近了些,姜梨才认出眼前的少女,是她的五妹妹姜雪儿。

      见着是她,姜雪儿盈盈向她行了个礼,声音轻柔的唤了她一声“二姐姐。”

      听了她的话,姜梨轻轻的应了声,她垂着眼眸从姜雪儿的身上扫过,瞧着她手里拎着一些东西,还有那柄油纸伞的伞面都是雨水的痕迹,还有残留的雨水沿着平滑的伞面,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雪儿妹妹,你刚才是出去了吗?”

      “是的,二姐姐,姨娘女红刺绣用的绣绷,还有针线不多了,恰好她听闻京城的一家绸缎庄里,从江南那边新进了一批货......姨娘便让雪儿给她买些回来。”姜梨瞧着眼前少女在听了她的话后,便怪怪的站在那里,将所有的事情都倾吐而出,明明她只是客套的问了她一声,姜雪儿却连她出去干了什么,一点不剩的都说予了她听。

      这让姜梨不由的有些疑惑起来,前世的她,也曾在这里遇到过姜雪儿,或是在这儿听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吗?

      “嗯,你姨娘可能急着要用,姐姐就不打扰你了,地面上有水,你走路仔细些,当心摔了。”

      “是,多谢二姐姐的提醒,二姐姐走路也要小心些......”姜梨瞧眼前少女话说了一半,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她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出声道:“若是没了其他的事情,那雪儿就先离开了。”

      见着姜梨轻轻颔了下首,姜雪儿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执着油纸伞离开了此处。

      姜梨也继续朝前走去,在转过角门之时,她不知为何止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姜雪儿身影子,姜梨总觉着,姜雪儿刚才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不知道为何,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姜梨只愣愣的看了那道走远的身影一会儿,想到珊瑚走前的话,她耽搁的时辰有些长了,于是不敢再走走停停,便纤手轻拎着下裙裙摆,快步朝影壁的方向跑了过去。

      到的时候,车马已经到了影壁,珊瑚站在车前焦急的等着,她或是觉着她会先到,结果她却来的晚了,便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事。

      “刚才我在路上遇到五妹妹,我同她说了会儿话。”在珊瑚疑惑开口问她之前,姜梨先将原因道了出来。

      “奴婢说呢,原来是遇到了五小姐。”珊瑚一面轻声说着,一面扶着姜梨的手瞧她脚踏在四角方凳上,走进了车厢里去,她也跟着姜梨的身后,进了车厢。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样子,车马行至文苑斋门前,车夫将车马赶到街道一旁的梧桐树下,见车轱辘完全停下不动后,姜梨同珊瑚先后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到了文苑斋的时候,斋里只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在看着店,老丁人不在,珊瑚上前一步,问了小男孩老丁人在哪儿。

      “爷爷买酒去了,等会儿就回来,姐姐要是累的话,可以坐着歇息会儿。”小男孩人不大,嘴倒是挺甜的。

      姜梨想起刚才车马过来时候,经过一家卖糕点的铺子,铺子里还卖精致的糖葫芦,她想起了在府里睡着的玉儿。

      玉儿是个贪嘴的,特别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糖葫芦,前世的时候,玉儿每次出去在扬州城玩的时候,都会给她一根糖葫芦回来,也不知道这一世的她,有没有品尝过。

      见老丁出去买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珊瑚,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在旁边逛一下,很快就回来。”

      “......嗯,只是小姐你别走远了,你才来京城没多久,对这里还不熟悉,奴婢怕你等会儿就不认识回来的路了。”

      珊瑚心里有些犹豫,但想到小姐今天心情肯定不大舒畅,能让她好好逛会儿京城也挺好,便同意了小姐的话,但在姜梨离开前,她还是细心的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好了。”姜梨说着,便抬步离开了文苑斋,她站在门口回想着刚才来的一路上,大概知晓了那家店铺所在的位置,只要往回走一段路程,再转两个弯就到了。

      姜梨在转过第一个街道之时,瞧见了屹立在附近街道楼层最高的春风楼,夜色下的酒楼,大红灯笼高挂,彩色绸缎飘飘,比之白日时候还要引人注目,姜梨即便不想驻足,但余光还是没忍住多瞅了几眼。

      她会知道春风楼具体都经营些什么营生,皆是从她打算查探李家的那位三公子开始的,那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心里竟然还瞧不上她,真是给他厉害的!

      就在姜梨回想着,她与李昀淮的过往之时,却见有一道纤细身影从春风楼中走出,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墨色幂篱,姜梨看不清她的模样。

      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位相貌出色,仪表堂堂的青年,戴着幂篱的女子似是喝的醉了,被身旁的男人搀扶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人像是发生了什么矛盾般,女子就是不肯听那青年的话。

      姜梨想着自己有事,便不打算过多关注,就在她抬起脚步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两人谈论间的话语。

      “我萧令宜都把自己的真心捧出来给你看了,你怎么能......”女子喝醉了,声音变得肆无忌惮,她拔高了嗓音大声的控诉着,但身旁的青年却是清醒的,他伸手一把捂住了幂篱之下女子的口唇,让她再也没了胡言乱语的言辞吐露出来。

      萧令宜!

      在听了这名字的一瞬间,姜梨登时止住了脚步,她微微侧身,看着那青年带着身旁的女子离开了此处,站在原地的姜梨,她只稍稍纠结了一下,便拔起脚步跟了上去,跟着了好一段路程后,她隐约看见那青年将她带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中。

      巷子两侧也悬着灯笼,但来往的人要比官道上的清冷许多,姜梨走了一小段的路后,见着附近越发清冷起来。

      她觉着这样不大安全,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从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怪异的的声响,像是一把尖利的锐器,刺进了血肉之中一样生出的......声响。

      姜梨心中咯噔一下,身子的温度迅速冰冷了下来,脸上顿时也吓得没了血色。

      “小姐,你深夜来此处做什么?”没一会儿后,姜梨听到身后男子声音清朗的问道,口气听起来温柔至极,似是有多担忧的她的安危一般,背着身子的姜梨,她长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尖尖的指甲都没入到了细嫩的手心,疼痛感让她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在听了青年的温声询问后,背着身子的姜梨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夜风吹拂着少女的裙摆翩飞,巷子两侧的灯笼散出的黯淡光芒映照在少女妍姿俏丽,娇艳动人的脸上,唯一遗憾的是,她艳如桃李的一张容颜上,却是一双失了神采,黯淡无光的眼眸。

      “公子,我不小心同家里人走散了......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逆着光影,一身黑衣长身玉立的青年,瞧着眼前不远处的姑娘唇角轻抿,嫣然一笑的对他回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4 22:35:28~2021-04-17 23:2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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