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木戒

3、灼灼其华（3）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第二天大早，外面卖各种杂货的小贩们就已经摆好摊，吆喝着，叫卖着，店铺内挂着各色绫罗绸缎，无不显示着这个天子脚下都城的繁华。
　　长大后第一次！第一次和姨娘一起逛街!苏桃望着姨娘为自己挑选绸缎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内心非常幸福地想着。
　　“桃桃，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娘……姨娘挑的我肯定喜欢，只是为什么都是像结婚时穿的红色？”
　　“桃桃，我们等下再讲。”姨娘的脸色染上了点苍白。
　　苏桃有些担心，提议道:“姨娘，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去吧？”
　　“也好，也好，都已经买齐了，那就回去吧。”
　　姨娘牵着苏桃的手上了马车，却也一直未曾松开。苏桃直觉有些不对:“姨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姨娘抬头望了苏桃一眼，复又垂下:“桃桃，你可愿意嫁予一人吗？”
　　“嗯？姨娘可否告诉我是谁？”是那个臭小子吗？可为何没听着动静。
　　“是……是国公府的小公子。”
　　“娘!你忍心我嫁过去吗!你……又不是不知他养了几十房小妾，还整天流连花楼，他就是个……”
　　姨娘用手帕捂住了苏桃的嘴，抬眸时一滴眼泪划过，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渐渐消失，连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桃桃，娘知，娘知!可是，娘又有什么办法？国公府十分得圣上恩宠。他家小公子备受宠爱，他听闻苏家女儿个个生的好颜色，便要求你父亲必须将一个女儿嫁予他。”
　　姨娘哽咽道，“娘没本事，得不了你父亲的喜欢，也连累你从小不受你父亲宠爱，可娘以为他至少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你一份好姻缘，可谁想他竟为攀附权贵……，娘怕你承受不住，娘也知你心悦慕府那位公子，可是终究……”

　　苏桃望着自己母亲狼狈的模样，心也不断地往下坠，她没有回答姨娘的话，只是沉默地扶起自己的母亲坐好，然后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新衣裳，一滴泪滴落。
　　苏桃反抗了这门所谓的亲事，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已经绝食了整整五天。
　　苏桃透过窗子望向外面的墙头，它已经好久没有人在上面翻越而下。她一直知道，她心中那个少年已经不会来了。她也一直知道，在这个倡导孝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社会，他是慕家嫡子，注定要取一位能助他事业的贵女，而她的出身就注定要么下嫁，要么为妾，就注定无法与他在一起。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姨娘再一次来了。这一次苏桃望着窗外的墙头，双眼轻阖:“好。”
　　挽青丝，双环结，十里红妆，这一天少年听着屋外的喧闹声，佳人终作他人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一生渴望有一个少年将我捧在手心，好好呵护。免我惊，免我苦，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个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