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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三 ...

  •   孟春喝了两天药就依旧活蹦乱跳了,纪老太年的身体却突然一天不如一天了。请来的太医说,也就这十来天的事了。三个房头的子孙已经轮流守夜了,大姑奶奶也住进了东跨院的“昭华苑”,方便最后能侍候自己的老父亲一场。
      孟春带着孟锦和孟巧去看过一次,已经在弥留之际了,老太爷已经不认人了,眼睛紧闭,口里吐着浊气,仿佛只有出的气已经没有进的气息了。孟春带着自己的弟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老太爷的屋里进进出出的人也多,她也没有多作停留,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孟春知道这时候老太爷跟前尽孝的人不少,真不需要她们姐弟碍手碍脚的也矗在老太爷的院子里。
      老姑太太来看自己的老哥的时候,老太爷好像清醒了些,对着自己的老妹子直嚎,他的发妻老吴氏来接他了。秀秀把这事告诉孟春时,孟春听了还唏嘘了一阵。想起自己的母亲在弥留之际的样子,心想在那边的父亲一定把自己的母亲照顾好了吧。
      七月三十,虽说已初入了秋,但这天的天气的热度丝毫不吝于盛夏。正院里乱糟糟的,杨氏和纪伯伯已经好几天没有正正经经的在东跨院吃晚饭了。孟春中午的时候是陪苏馨茹在“和鸣苑”里吃的,晚饭是陪着孟锦和孟春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吃过三人正在院子里消食,突然从正院里听到一阵啼哭声,孟春知道是老太爷故去了。
      张妈妈从外面进来说:“姑娘和哥儿赶紧换身衣裳去前头点柱香。”
      等孟春他们来到正院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张罗开了,白灯笼,白幡,白幔,满眼的素缟。堂前搭起了凉棚,老太爷的所有直系子孙都在灵堂前跪拜,孟春带着弟妹到了灵堂上,灵堂上是一片女眷的啼哭声。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跪在第一列,然后是孙子。孟春看到纪二直直的跪在当中,眼睛红肿,整个人如一朵焉掉的黄花,毫无神气。几个小的跪累了,也没站起来,只是扭扭僵硬的身子。
      孟春带着弟妹敬了香,磕了头。她让孟锦带着孟巧回听风苑去了,自己去了杨氏身边。第一轮哭灵结束了杨氏、小朱氏、李氏、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坐在一旁休息。孟春让一旁侍候的婆子,端来脸盆和巾帕,她绞了巾帕一个个侍候她们净了脸。
      孟春见杨氏喉咙都哑了,说:“杨姨,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替你一会儿。”
      “不用了,你身体刚刚好妥,最经不得受累的。”
      大姑奶奶说:“你看孟春多懂事,我家的佩容不知上哪里去了,她才不会说让我去休息的话呢。”
      杨氏说:“佩容也是个挺乖的孩子,你做娘的总不要数落她,我做大舅母的可不依了。”然后又对孟春说,”你上前头内堂里去,你大嫂身子不便我没有让她过来,等一下女客来了,上好香都去内堂休息,你去前头招呼着,怕丫头婆子们失了理数。等一下玉竹他们来了,你把玉竹带到你院里去歇息,今天晚了来吊念的人不会太多,明天你和玉竹一起去内堂里招呼女眷。”
      孟春应了,就同各位婶娘,姑奶奶告辞来到了内堂。内堂的人不多,老姑太太的两房媳妇坐在那里喝茶,孟春上前见了礼,让婆子上了几盘点心。不一会儿,玉竹过来了。
      “我娘和大伯母她们一处,大伯母让我过来找你。”玉竹说。
      孟春上前拉了玉竹的手,玉竹朝内堂看了一圈问:“宝灵她们呢?”
      孟春说:“应该在老太太房里,听张妈妈说老太太刚才哭晕过去了。”
      玉竹瘪瘪嘴小声说:“ 我祖母说,这老太太贯会演戏的,她今天肯定会晕过去的,果然被我祖母说中了。”
      孟春有点不解,也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好演的?”
      玉竹压低着声间说:“这哭灵,守灵累着呢,早早的晕了,还让一众的孙女围着,多省心,上次老太太让我爹把过脉,我爹说这老太太身体健朗着呢。”
      孟春抚额,玉竹说:“我祖母看人看的最透彻了,那个方剑我祖父和我爹都说是可靠的,刚开始就我祖母反对来着,可架不过我当时有眼无珠。”
      两人正小声的聊着,老朱氏的几个侄媳也过来了,孟春让婆子上了茶水。朱家媳妇在灵堂不见自己的老姑,以为是在内堂陪亲眷,看了看内堂不见自己的老姑问孟春:“姑娘,老太太是不是身体不适,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孟春回答说是的,然后让婆子领着她们去了老太太的屋子。
      见时辰不早了,孟春让婆子把老姑太太的两房媳妇带去了安置客人留宿的素波院,让她们先去休息了。然后去看了守夜的杨氏她们,被杨氏赶回了听风苑。
      第二日,孟春和玉竹寅时不到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两人相携着去了灵堂,让疲倦不堪的杨氏她们回房打个盹,洗濑一番。过了小半个时辰宝灵和宝珍也过来,前后脚裴雅清带着丫环也来来了。她们一到灵堂就抹起泪来,特别是雅清,这个外祖父是非常看重她的,她住在外祖家一直这么受待见也是因为这个大家长的庇护。雅清哭得特别凄惨,她一半为这外祖父的离世,一半是为自己没有着落的后半生。
      丫环红杏过来掺扶她说:“姑娘,你昨晚一直没有睡好,你不要再难受了,老太爷知道你孝顺,你再哭可又要犯头痛了。”
      孟春跟老太爷接触不多,她只是被她们的哭声渲染着,感觉胸口沉闷。她走到油灯架下给一盏盏的油灯,添加香油,又将油灯里的棉线拨正。
      天刚刚起亮,院子里走动的人又多了起来。三个老爷也同管事分派起事务来,杨氏她们也从各自院处归来。少时道士,尼姑都在左右的凉棚里超度和念起经来。孟春看见纪大哥和纪二两人一个捧着牌位一个举着伞从外头进来,一时间又是哭声震天。
      今天来吊念的人会多起来,管事婆子丫头小厮进进出出,道士的唢呐和锣鼓,尼姑的木鱼和撞钟,还有众人的哭声,孟春觉得耳朵暂时失聪了,只有嗡嗡的鸣响声。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停灵只停了三天,然后是入殓,出殡。等忙完所有的事宜,所有的人都像摘了几天的茄子一样蔫掉了。
      出殡后的羹饭,同前几顿的素斋不同,有酒有肉异常丰盛。吃到最后亲戚朋友都三三两两的走了,三老爷却拿着酒碗边哭边耍酒疯,一点都没了有官职在身该有的样子。他对着宗族里的七爷爷哭诉:“我是纪府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大哥和二哥有自己的产业,我们三房却什么都没有,现在父亲也鹤驾西归了,还有谁能为我主公道呀。”
      大姑奶奶最看不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到现在了还不改他一直以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习性,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个老三想占她兄弟的便宜门都没有。
      大姑奶奶说:“老三,父亲过世你伤心我们都知道,江望和仲望以前分到的产业,是我母亲的嫁妆,这个不是你吃亏了的事,而是你根本没有份的事。”
      纪江孝看着自己的长姐说:“你的母亲也是父亲的妻子,我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我不能分到。你们看二哥,没有功名在身还不是活得比我宽裕。”
      大姑奶奶不想跟一个耍酒疯的人费口舌了,对着杨氏说:“我现在真是累了,去你院子里躺一会儿。”然后对着三爷说:“你如果想闹,七爷爷今天也在,你们三房分了家得了,父亲那边现有的铺子庄子,大概我也知道,要分了跟我支会一声,我也好做个中间人。”然后看了看纪三爷,带着妈妈起身去东跨院了。
      纪三爷,听了长姐的话,刚才闹着的情绪收了收,分家,怎么分,有这个大姑姐在他不可能占得了大房两房的一丁点好处,他想到自己的老母亲,心想得同母亲筹划筹划再说,他收起卖出的酒疯,现在唯有耷拉着头继续喝酒。
      杨氏是跟着大姑奶奶去东跨院的,出了正院。大姑奶奶拉着杨氏的手说:“我看这个家还是分了的好。老三跟着陶国舅迟早出事。”
      杨氏问:“这国舅现在不是很春风得意吗?”
      大姑奶奶悄悄说:“皇帝会老,太子已成年,陶贵妃的八皇子太小。这陶国舅如今狐假虎威的,做着那些瞒天过海的事,但这样的日子总会到头,这老三跟着陶国舅也一定落不得好下场。”
      杨氏紧张的说:“我过两天问问老爷,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两人边说边往东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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