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尽为词曲敛封华

8、第 8 章

　　饭罢上官返约姐弟俩寻梅，君篱还未出声，已被君未制止，她开口一点儿也不客气：“饭也吃了肉也请了，上官公子若真想帮我们的忙，就劳请今日之后不要再有意无意‘巧遇’我们，我们与上官公子身份悬殊，实在交不起您这样显赫的朋友。”
　　她态度坚决，说完就拱手告别，转身率先向来路走去。
　　君篱也没见过自家阿姐这样不近人情，小镇节日的人群转瞬淹没了君未身影，他匆匆道别，追了上去。
　　上官返在他们身后，与人群不断擦肩，他看着君未离开的方向，眉头慢慢皱起：“君未，你想匿身已嫌太晚，你可知前路等你的是什么吗？”
　　人群里君篱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阿姐：“哥哥，上官公子不请自至惹你生气了吗？”
　　君未低头看他：“怎么说？”
　　“哥哥来江南后素极爱梅，刚才听见上官公子说去寻梅，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是不是更加不喜欢他了？还有你们的谈话，是不是其实有更多的事情，哥哥知情，上官公子也察觉到，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
　　近日君未频频为君篱敏锐的洞察力吃惊，她本欲让君篱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发现这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成长的比她想象中要快。
　　只是前尘太长，即便要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她暗暗叹一口气，带着君篱进了客栈：“这几日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而那个上官返，他心思难猜，我只是越来越觉得这一路，他跟的蹊跷。”
　　腊八这天晚来天阴得很，听客栈里住客都在讨论夜里会不会有一场雪，窗边的君未抬头看了看天，却觉得这个温度，更像要下一场雨。
　　第二天晨起听闻，小镇所属的城中心突然流行起了极为怪异的疾病，多个大夫皆是束手无策，病人急痛难忍，情状十分凄惨。听到这个消息的君未抬眼看去，压城的黑云还未散去，昨夜雨至今未停。
　　不到午时有官兵来到客栈，点名要请神官君未前去查看疾病的情况，来人声称医官难医，说不准是妖鬼作祟。
　　君未近千里再未开张，此时听来人点名道姓，就知身份早已暴露。
　　她在起身时分神想，昨日上官返突然造访，或许并不是如她以为的那样在找自己晦气，而是在用他自己声名，增加她的筹码，让暗处盯着她和君篱的人，在动手前投鼠忌器。
　　只是，他如何知道，又为何要出手相助呢？
　　君未想不通。
　　先是毫不在意地拉她和君篱下水，现在又默不作声地帮他们，被误解后也不解释，上官返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流行在城里的症状，竟然是毒不是病。这毒在中国很少见，不，是几乎没出现过，那些常规大夫自然无计可施，当年就是在宫里，也只有她娘一人，制出了解药。
　　如此目的昭然可揭的陷阱，君未看了，竟然只觉可笑。
　　暗处那些人在赌她不会见死不救，而只要她出手救人，就等于自认了身份，到那时任她与君篱能插双翅，也逃无可逃。
　　与官兵首领说驱邪需做些准备，所有物品一应必须自己和君篱亲手准备功效方能最佳，他们就在城中给她和君篱另安排了客栈，奉上银子供她采买。
　　一连数日君未易容满城采购药材，反而让君篱大张旗鼓拿着官兵首领给的钱采买驱邪物品，她想——假如能顺利躲过这一劫，她和君篱仍想过以前的日子，算命挣几个小钱，逍遥浮生。
　　如此过了整整五天，君未昼夜未眠，终于制成了第一批解药。这期间官府未派一人相催，只是戒严了客栈，又令官兵不分昼夜关闭城门，只许入不许出。
　　君未没做多余耽搁，只与君篱小谈了片刻，就要启程去官府安置病人的医馆。
　　官兵首领不见君篱，不肯动身。
　　“舍弟连日奔劳，感了风寒，此时吃了药正在睡，带上他只会多添麻烦，不如你们多派士兵把守，他一个生了病的孩子，您还怕他飞了不成？”
　　那官兵半信半疑，去房里探了一回，出来才松了口，令众人严加看守君篱那间房，才带君未动身离开。
　　目的地说是医馆，更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别院。院门一关，里面发生的事，外面一概不知。
　　君未前台布阵驱鬼，后台给病人们都服了解药，她知道病人病好之时，就是暗处人翻脸之时，所以告诉君篱她离开客栈后，易容出逃去寻上官返。
　　而那些看守的官兵，君篱手里拿着娘祖传的迷香，只要不惊动人出了房门，就没人能认出他。
　　其实君未有顾虑，她之所以最后才告诉君篱上官返身份颇深，可救二人，就是不确定上官返是否真的能为了他们二人，与那暗中人撕破脸皮兵戎相见。
　　她从认识上官返到现在不过数月，上官返就已探明她身份以及那暗中人的动作，那么他的势力，恐怕是也深入到宫中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与那暗中人多半也相识。
　　认识却不正面交锋，除了君未姐弟不值他冒这么大险外，恐怕就是这暗中人身份不一般，让上官返有所顾忌。
　　君未自小不惯求人，现在却指望着上官返能看在与君篱投缘的份上，庇护君篱。
　　当天下午就传来君篱不在小镇客房中的消息，别院闻此消息，领头人大发雷霆，但事已至此，只好对君未的看守愈发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