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151、侵蚀（一）

　　忆染与奈特一路向南，目标是传说中的南海神秘岛。按说从岁暮出来，向南的路线一定会取道天玺，最后还要途经元宁一小段国境。以忆染目前的身份，在途中必然应该碰到寻找他的人，不论官方的还是民间的。然而令忆染郁闷的是，竟然一次也没碰到，算起来他也失踪快两个月了，难道大家都放弃他了吗？

　　“下车。”耳边话音刚落，忆染就被人拽了起来，熟练地将他抱下了马车。

　　“下雨了？”湿冷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脸上也淋到几滴冰冷的水滴，但马上连同颜面都被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你刚刚难道在醒着做梦吗？”

　　“你认为我现在除了做梦还能有别的娱乐？”也许和奈特抬杠算是一个。

　　忆染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只好竖起耳朵感受周围的环境。雨滴声变小了，揭开头上的兜帽，已经没有雨水淋下，只是似乎有股霉味。

　　“你已经穷到连客栈都住不起了吗？”深吸了几口气，忆染肯定这是属于类似破庙荒宅的气味。

　　“你可别告诉我你准备把我扔到一堆潮湿肮脏的破稻草上？”感觉到重心的下移，忆染死死勾住奈特的脖子不肯松手。他当然没那么娇气，但时刻给奈特找麻烦却是他目前唯一的快乐。

　　“闭嘴，再啰嗦就直接把你扔到雨里。”

　　“天呐，怎么会有将盲眼的弱女子扔进大雨中的夫君啊！这是怎样的世道啊！他是何等的狠心啊！……”

　　“你以为我不敢？”

　　下巴被狠狠的卡住的同时，屁股也重重落地，忆染摸到身下是厚厚软软的毯子。

　　“怎么会有你不敢的事呢？但你是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的，对吧，我亲爱的奈特大人？”

　　忆染拉下奈特的手笑道，他确信奈特不会那么做的。就在前些日子，忆染把奈特气得够呛，终于被扔在室外过夜，但为了治愈那一夜的伤寒，又费了奈特不少血。

　　“你不用故意激怒我，天玺皇帝已经放弃你了，你拖延时间也没有用，更不用想要故意找死。”

　　“找死？呵呵，放心，在我弄清楚一切前，我是不会死的，就算阎罗亲自来接我。”

　　“你想要弄清楚什么？”

　　“很多啊？首先就是你那个菲雷斯的问题，你口口声声说他背叛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执着呢？”

　　忆染转头直直的探向奈特，奈特不自然的向后一退，他有种错觉，仿佛忆染的双眼透过丝带透过禁制正看着自己。

　　“不用你管。”忆染被推开，他感受到了奈特身体瞬间的紧绷，嘴角微微扬起。他现在已经可以准确把握奈特的气息了，偶尔这样让奈特紧张一下，真的十分有趣，但这也更加深了他对奈特与菲雷斯两人间关系的怀疑。

　　当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其他感官就格外敏感起来，忆染老老实实坐着感受周围的一切。奈特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坐在忆染身边，身前不远处已经燃起了火堆，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火焰的温暖。他与奈特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有股肉香传来，接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被塞到自己手里。忆染咬了一小口，不难吃，便大口吃起来。

　　“你不问问是什么肉？”奈特的声音显得有些厌恶，他当然是不用吃饭的，而且对于人类的食物有着偏执的鄙视。

　　“难道你会允许我点餐吗？只要不是恶心的人肉就好，当然你的肉例外，我想吃起来也许会很美味。”忆染可没忘记，那个车夫，奈特的使役，第一次给他捕食的时候竟然扛回了个死人给他吃，真不知那使役的本体是什么玩意儿，忆染真庆幸眼睛看不见躲过了许多恶心的场面。

　　“低贱的人类岂能与本王相比，即使是本王的一滴血，在血族也是人人膜拜的圣药。”奈特并没有生气，相反被忆染说自己的肉美味，好像还颇为自傲。

　　“哈，那你不是血族的唐僧，人人争抢算计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是白痴吗？以食物的标准衡量自己。忆染可不希望有人那样称赞自己，自己的肉越难吃越好，最好含有剧毒。

　　“你刚才说什么？”

　　“啊？哦，你应该不知道唐僧……”

　　“我知道的，他有个很厉害的大徒弟保护他……”

　　“唉？你连这都知道？你们血族也流行四大名著的吗？”感觉到奈特转到自己面前，虽然看不见，忆染还是自然的抬头对上他的脸。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不是你说的吗？你会保护我的，不需要那么多徒弟，只要你一个就好，你会永远保护我，永远在我身边，我最忠诚的骑士，菲雷斯·奥古斯特……”

　　奈特的话淹没在一个深深的吻里，忆染没有反抗，理智上他想要推开的，但在奈特吻上他的瞬间，大脑深处却仿佛响起另一个人的叹息，悲伤？怜悯？即便知道这是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但身体却陷进了那份沉重。

　　“不要离开我……”失去意识前，忆染听到了奈特的声音，可这，又是对谁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