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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瞧这一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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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忆染看到夜幽的时候,就想起了昏倒前的事情。自己在离月宫的暗道里狂奔时,突然眼前闪出一个黑影,还没等看清是什么,胸口一痛就又被开了个窟窿,倒下的刹那,他看到了那个及其眼熟的纱帽,葛烨独家设计的纱帽。此时再打量夜幽,虽然面皮不同,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感觉,就是曾经在客栈遇到的黑衣人。而且忆染直觉,雾隐山庄那一次,他也在现场。
马车内坐着三人,忆染、风曜,还有那个神经兮兮的大叔夜岚。漆黑的夜晚,路上都没什么行人,忆染只能把视线落在同车的另两人身上。
身为天玺的瑞王爷,各国的皇室成员必定是要了解的。元宁可说是所有皇室中人丁最单薄的,传说他们受了什么诅咒,所以子孙单薄,最近几代下来甚至都是一脉单传。元宁与天玺、岁暮的文化差别颇大,帝王并不称皇,而称王。当今王上夜煌,仅有一子夜岚,夜岚也只有一个儿子夜幽。事实上元宁的女子也是有王位继承权的,只是王室人丁并不兴旺,也没生出几个女子,即便有,也不是夭折就是早早嫁人自动放弃继承权了。对于这一点,忆染颇感兴趣,对元宁王室多了几分好感。
“小子,你给我闭上眼睛!”正搜索着脑中关于元宁的信息,一声怒吼打断了忆染的思绪,冷不丁地着实吓了他一跳。
“岚,你吓到他了。”坐在夜岚身边的风曜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个小白脸,休想勾引我的曜!”夜岚把风曜紧紧搂在怀里,阻断两人的视线。
“啊……酸死小爷了,谁家的醋缸打翻了?”忆染撩了撩马车的帘子,窗外似乎有一声浅浅的叹息。
“曜,你就不怕被醋淹死吗,这么差的环境,不如跟我回天玺吧。”
“休想,你这臭小子,休想拐走我的曜!”
“拐走?你怎知曜不想跟我走?我看某人根本就是没有自信吧,强迫别人留下来有意思吗?留得住他的人,留得住他的心吗?明明大叔一个,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要老牛吃嫩草,好不要脸!”
“你、臭小子,等见了老头子,我非废了你!”
“呵呵……岚,你怎么跟孩子瞎闹!”风曜笑着挣脱开夜岚的怀抱。
“哼、有种现在就废了我啊,小爷还怕了你不成?趁你儿子捅的窟窿还在,你再补上一剑啊!”
“臭小子,你别以为我不敢!”
“父王!”
眼瞅着忆染把夜岚挑拨的捋胳膊挽袖就要揍他了,忽然车外传来一声略带责备的喊声,夜岚隔着车厢看了看声音的来源,悻悻地放下了拳头。
“忆染,小幽那一剑是无心的,你不要怪他。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动气,伤口很疼吗?”风曜见忆染脸色苍白,额上冒出密密的汗珠,坐到他旁边执手诊脉。
“我又没有怪他,只是看不惯某人独占曜罢了,而且还是最讨厌的留胡子的大叔!”
“你!……”
“好了,岚,忆染有伤在身,你就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了!”
夜岚闷闷地住嘴,只能试图用眼神杀死忆染,而后者得意的笑脸好不碍眼。
“曜,你怎么老说我是孩子,你又没比我大多少?……”吃了风曜给的药,忆染眼皮变得沉重。
“呵呵,困了吗?”
“嗯……”意识有些模糊,却仍想着要气那看不顺眼的大叔,遂软软地依进风曜怀里,拉着他的手不放。
“睡吧!怎么不是孩子呢?明明我的……”忆染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就已经在有着淡淡药香的怀里见周公去了。
“早就应该给他下药堵上他那张嘴!曜,不要管他,你坐回来!”
“忆染睡着了。”风曜淡淡的陈述,只是让怀里人躺的更舒服。
“这胡子……真的很碍眼吗?”明明很威武的……夜岚摸着胡子挤到风曜身边,后者但笑不语。
……
掀开车帘,夜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忆染睡在风曜怀里,而自己的父王靠在风曜肩上睡,明明很宽敞的马车,三人却全挤在一边,怪不得从外面看觉得马车有些倾斜。
“父王!”故意在自己父王耳边喊完,惊得那人跳起撞到头,夜幽平静地退后,对上风曜的笑容。
“呃,睡的真香!这臭小子还没醒?”
“我来抱他。”赶在夜岚对忆染的脸下毒手之前,夜幽钻进马车,不容拒绝的语气。
“好。”风曜感激地看着夜幽,天知道他被这一大一小压的腰酸背痛,脖子僵腿麻。
“喂,小幽不会是看上那臭小子了吧?”等夜幽抱忆染出去,夜岚贴近风曜压低声音八卦。
“还不扶我出去!”
“……哦。嘿嘿……娘子,为夫抱你出去吧!”
“……滚!”风曜无奈,怎就看上这个男人了呢?
忆染自夜幽喊那一声时就已经醒了,只是有人代步,谁还自己走呢,谁让自己是伤患呢!夜幽一抱起忆染,当然也察觉到他醒着,只是想到他有伤在身,便未点破,抱就抱着呗。可现在,这人瞪大了眼睛还赖在自己怀里,夜幽是放手也不是,抱着还尴尬。
“捅一剑不够,你还想把我摔下去?”忆染感到身体有些下滑,伸手揽住夜幽的脖子。
“……对不起。”虽然此时的姿势更加尴尬,但夜幽伤人在先自觉有愧,停下脚步,吐出微不可闻的道歉。
“嘀咕什么,还不好好抱着!”只觉夜幽的面瘫脸有趣,忆染故意大声抱怨,引得前后侍卫、宫女神色怪异,而夜幽竟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低头看了看忆染,随即收紧了手臂,大步向前。
“奇人呐……奇人!”忆染心里啧啧称奇,越过夜幽的肩膀对上夜岚愤恨的眼神,转眼对风曜笑得甜腻,搂着某人脖子的手臂故意收紧。
夜幽抱着忆染进了一处宫殿,前后的宫女侍卫便不再跟随,也没有人通传,夜岚与风曜走到了前面,几人直直朝一间宫室而去。
“娃娃,为何不自己走路?”未等几人行礼,一个苍劲洪亮,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忆染本是在浏览周围的建筑装潢的,听得似乎是问自己的问题,转头对上屋内的老人。从装潢看似乎是寝宫的样子,屋里也只有那一人,须发虽然花白,但精神抖擞,眼神锐利,毫不掩饰的帝王之气中,又有一抹和蔼亲切,让人顿生好感。
“你既叫我娃娃,怎不知娃娃当然要人抱着?”
“王上,忆染伤重虚弱,曜斗胆劳幽殿下抱行。”风曜恭敬上前,反观人老夜家的儿子孙子却都缄口不语。
“你这老头子,还说比那大叔顺眼英俊许多,怎的如此小气,座也不给一个,既如此就让你孙子抱着我吧!”
“放肆,臭小子,竟敢对父王如此无礼!”
“无礼?不是你老头子、老头子的叫吗?我也只是有样学样而已,谁也没告诉我你们干什么的,又要找我干什么?”忆染矫情,但夜岚等人确实也没有明确表明过身份。
“幽儿,放小娃娃在榻上坐着吧。”夜煌开口,并无怒气。夜幽听命将忆染放在旁边矮榻上,其余众人也听命各自坐下。
“娃娃……”
“我说老爷子,您能不能别这么叫了?好歹我儿子也四岁了,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忆染毫无形象的翻个白眼,惹得夜煌哈哈大笑。
“好、好,便不叫你娃娃了,染儿也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天玺瑞王爷拜见元宁王上……老爷子不会是想听这一套吧?”还染儿?我们很熟吗?
“哈哈……天玺的瑞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魄!”
忆染有些无力,这老爷子到底要干嘛啊?还不进入正题?
“父王,我看那什么得瑞王得天下的传言纯熟无稽之谈,不过就是个无耻的好色小子!……”夜岚愤青似的发言被他老爹报以凌厉的一眼,随即乖乖闭嘴,继续以眼神杀人。
“这只指环,你是从何而来?”夜煌终于进入正题,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忆染的指环。
“母亲的随身之物。”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母亲?”夜煌稍显激动。
“我母亲,沈梦染,据说这个指环生前从不离身,有什么问题吗?”
“生前?那你身上可有与这指环上一样的夕莲胎记?”
“胎记?没人告诉过我身上有那东西。”忆染疑惑,似乎闻到某些秘密的味道。
“也对,即便是,你也没经过圣洗……”
“王上……我不知道是否是您问的东西,忆染胸口有几处重伤,我以为是疤痕,不过形状似乎……”风曜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形容。
“在胸口?”
“是。王上!?”风曜大呼,那个威严的王上竟然去撕忆染的衣服。
“喂喂,老爷子,虽说我刚夸你英俊,但您岁数也太大了点吧,这不符合我的美学啊!”
忆染半推半就着哇哇大叫,其他人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夜煌一脸严肃,利落的扒了忆染的上衣,解开他胸前的绷带。
“哎呦,疼疼疼!你们家小的老的,都嫌我活得太滋润,想我早点死啊!”
“王上!”风曜知道忆染故意叫得大声,但也知道那疼痛不是假的,不顾身份上前阻拦,而此时忆染胸前的绷带也全数拆了下来,不光夜煌,连他也惊讶不已愣在当场。
“咳咳……莫非你们都被小爷的美色迷住了,不过再不给我止血,你们可就见不到这么活色生香的我了,咳咳……咳咳……”忆染捂上冒血的伤口,眼前阵阵眩晕。
“止血,风曜,快止血,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夜煌终于回神,毫无往日帝王的沉着冷静,抱住忆染倒下的身体大声疾呼。忆染那冒血的伤口下,在心口位置,赫然有一朵红黑相间的夕莲,虽然颜色浅淡,但花体已经完全成型。
“染儿,千万要撑住,你可是我的外孙啊,你是我的外孙啊!……”
忆染在陷入黑暗前只听到夜煌的嘶吼声声震耳,眉头皱了又皱:这老爷子,这一家子要折腾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