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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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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那棵大树底下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清晨的光线透过茂密的枝叶,不大的晨风吹得紧凑的树叶子发出沙沙声。抬手从空中截过飘落的一片叶子,隔着光线发出透亮的绿来,我随意把玩着这片叶子,心里的一些念想怎么也压不住。
若是换作以前,我自然很乐意接收些奇闻轶事,大多都当做笑谈,再不过感慨两句也就抛诸脑后了,因为我深谙一个道理:传闻也不过是传闻。
既是传闻,难免真真假假,我就是听个乐,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而已。而这两天我听到的与以往我满怀兴致打听到的却是有些不同的,这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事实,更重要的是它们与我是接近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总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难以像往常一样轻易放下。相反,我越是细心思量其中细节,心里就越是萌发出一种慌乱的感觉,我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到了我的脑子里去。
他们总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在这个紧要时刻告知一个不甚相关的人。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我并不知情,又怎会差这几天?
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梦,我越来越觉得现实里面的黑衣是梦中那位不知名的引导者,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黑衣的脸,但仅仅只是露出的眉眼就能让我生出如此强烈的感觉,我相信这绝非巧合。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梦里面有着一双赤红双眼的黑衣又是谁呢?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哈哈,我不禁嘲笑起自己来了,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我竟然如此顺理成章地把它与现实相对照。
我可真是疯魔了!
还有四个时辰黑衣就要来了,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看似百无聊赖摊成一堆烂泥样,实则内里的那颗红心(暂且算是红的吧)砰砰直跳,好似将要迎来的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审判。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照我之前那活法就是一眨眼的时光,可耐不住我这心里藏着事儿呀,日子过得就有点焦躁,这小火苗蹭蹭地就要窜到头顶上去了。
幸亏老头这几天挺忙的,也就能赶回来陪我吃个饭的时间,估计他那里已经进行到关键的地方了,没有多余的时间搭理我,不然的话,我怕我心里这股子无名火会把他那几根稀稀落落的胡子烧个干干净净。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想着过几天就能知道些什么了,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听老头的话,不出门,不让自己走丢给他们添乱。不让自己想太多,甚至早早地吃了晚饭在屋子里面等着,等着黑衣来给我讲余下来的故事。
这三天来,城里又陆陆续续传来了一些死讯,淹死的、烧死的、吊死的,各种死法层出不穷,估计剩下来的那些个赫连家的人不被杀死也要被吓死了。
城里面也不像三天前那般活络了,百姓们终于发现了这一次的事情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接二连三的死讯,挖地三尺的搜查让以往适应度极强的夜狼城百姓们有些恐慌,必须出行的步履匆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熟人见了面也只敢眼神对视,大多数的人都选择闭门不出,迎接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的惊扰。
我知道这些事也多亏了每天给我送饭的那位自己人,这人看着年岁不大,行事低调,每次都是本本分分地做完自己的事情就离开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人竟然颇有当人眼睛的天赋,托着他的福,即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也能了解到外面的一些情况,知道外面进展一切顺利。
我没来由地舒了口气,百无聊赖中明晃晃地夹杂着些“这我就放心”了的心情。
这让我不由得觉得我和这赫连一家上辈子应当是有些仇恨的,不然我也不能将幸灾乐祸这一说发挥到如此水平,自然得让我对自己的一向良善的人品都开始产生了怀疑。
如此这般,在我快要打了结的思绪中又过了些时辰,眼看着窗外暖黄色的光线又往下移了几分,我离真相又近了一些。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无奈,就如他们说的,我能做的只是不添乱而已。
“开门!快开门!官府搜查。”
屋外传来噼里啪啦的拍门声,那两块年久失修的木板子被晃得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它作为门的使命就要结束,转而该履行柴火的职责了。
我直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毕竟咱现在是“做贼心虚”,打架前的热身运动还是要做的。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都被那位玲珑八面的小伙子蒙混过关了,那搜查的官兵也没那么尽职尽责,给点银钱两句好话也就打发了。
不过这回来的似乎不太一样,不是几个官兵,而是一队人马,关键是后面陆陆续续的还有,正在一点一点地把这不大的院子包围。
今晚老头还没有回来,我识相地不把它当做巧合。
我想等他回来,等黑衣给我答案,如今暂时是等不到了。
还好,我已经把那位自己人支得远远的了。
“官爷,这昨天您不是刚搜过了吗?”
嗯?不是让他去城东买糕点去了吗?怎的还在这?
我看看自己已经卷起来的袖子,想着怎么才能把外面那位不听话的远远地丢出去。
官兵那架势摆明了就是冲着这里来的,我不清楚老头那儿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但很显然,忽悠已然不能奏效,真刀真枪才是王道。
我也不像之前那几次躲到别处去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门口还留着一条命,我还有人要等。
这么多理由让我可以说服我自己留下来,为什么不留下来呢?等到老头和黑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场面,我竟然隐隐地兴奋起来,总觉得身体里面有一股热血要冲出脑袋,这般勇气可嘉的自己恍然让我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这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这个想法一出来便惊得我一身冷汗!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我不禁想,我多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啊,再不济也该归为斯文败类那一群的,怎么还和残暴血腥挂上勾呢?
我这心里虽是过了许多的弯弯绕绕,但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外面已经发生争执了,我知道,这动静应当是要提醒我赶紧跑。
可我又怎会怕他们这些人。
我抖抖腿脚,走出门去,手无寸铁。
刚好看见那小伙子被一脚踹翻在地上。
嘿!我忽然发现这好几天了还没问他叫什么。
这我可不高兴了,好歹也是个自己人,也照料了我几天,怎么能容别人这么欺负。
我当下掀翻了还要继续踹他的那位士兵,极快地把他带到那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我丝毫不吝于在这些人面前展示我的如鬼魅般的轻功。
他趴在石桌上,低着头,手捂着刚刚被踹的肚子,嘴里面喘着粗气,想来是伤得不轻。
我坐在他对面:“你没事吧。”我一张口说了句废话。
“没……没事。”
好吧,有事。
看他这样子,我本想过去再慰问慰问,突然间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那味道很淡,离他越近那一缕缕的味道就越为浓郁,如果不是刚才提着他离得太近,我可能就把这味道忽略了。
有问题,不过对方也没有让我困惑多久,几乎是我刚刚发现问题蓦然怔愣的那一瞬,他动手了,朝我面上扑来一包粉末,也不知是什么毒,不过不论它是什么对方都要白费力气了。
因为那一包粉给我一袖子都送到对面那位“自己人”的脸上去了。
效果真是立竿见影,那人当下就摊到地上去了,想不到这包粉竟是软筋散之类的东西,还想着抓活的不成?想来是我级别太小,不值当人家把我的底细给翻个底朝天,要是足够了解我的武力值也不至于就派这么点酒囊饭袋过来。
我不理周围这些人的呵斥,应当是我刚才那手将他们震着了,一群人开始只敢在旁边吆喝着缴械投降之类的话,后来看到他们的阴谋诡计被当场戳穿了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周围浪费着吐沫星子,没一个敢当这个出头鸟的。
不过这也省了我不少事,反正都是要在这里等人的,怎么等都是等,趁着这闲暇时间给老头报报仇也是好的。
我看着瘫在地上连嘴唇都没力气动的人,越看越觉得别扭,盯了半天,直把这人看得眼皮都撑不开了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
这人的脸,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眼睛。
这不是先前那位的眼睛,还有这淡淡的血腥味似乎也是出自这张脸。
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让我感到四肢发凉。
我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放在手上,手隔着布伸向那个人的面上。
猛然一揭,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