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祭碧落间》君陌尘

2、星空

　　＂小帆，你回来啦．真是的，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诉妈．＂母亲笑盈盈的．
　　＂什么，女朋友？＂不会吧～～
　　＂翼帆~你回家怎么都不告诉我？害得我问过你同学之后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不过，没想到我竟然比你早到．怎么样，很惊讶吧．＂
　　＂你怎么来了？＂汗～～
　　＂我不能来吗．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嘛~~~＂段款款上前挽住我的胳膊．
　　我推开她的手：＂妈，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学同学段款款．＂
　　＂行了，款款已经跟我说过了．有女朋友就说嘛，现在还说是大学同学．真是的，我们小帆还害羞么．＂母亲笑得更加灿烂．
　　＂妈，你别＇我们小帆＇好不好？我已经快二十四了哎～＂我小声说道．
　　＂行了，我不说了．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给你们做饭去啊．＂
　　＂哼－－嗯－－＂中屋传来一阵＂哼＂声．
　　＂哎，你爸在里屋呢，快进去吧．款款，你帮我做饭，怎么样？＂母亲朝我使眼色．
　　＂......阿姨，我...不会做饭．＂段款款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阿姨教你．女孩子不会做饭可不行．记住，要想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栓住他的胃......＂母亲拉着段的手进了厨房．
　　＂爸．＂
　　＂嗯．＂父亲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烟卷，脸色难看地坐在藤椅上．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民国时代．
　　＂找到工作没有啊？＂
　　＂找到了．在一所中学当老师．＂
　　＂嗯，还算可以．只是......男子汉要先立业，后成家．你这么快就把女朋友带来了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我把她带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
　　＂不知道？......算了，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个大小姐，心眼也不少，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爸，你不满意？＂
　　＂我没什么满不满意的．你自己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本想说如果父亲反对就算了．可他竟然不表态，我也只好闭嘴了．
　　＂吃饭啦－－＂
　　＂这就来．＂
　　晚饭过后，母亲硬要我和段款款出去散步．说什么＂给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云霏镇一共就这么大，闭着眼睛我都能绕一圈子，有什么好转的呀．
　　我和段款款坐在路灯下的石头上．我抬头仰望着天空．
　　＂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大学同学啊？＂
　　＂......我爸妈......不喜欢没学历的女孩．＂其实当时我有点想和她撇清关系，随口说的．
　　＂哦，是吗．那我还得弄张大学文凭喽．＂
　　不会吧~~~~~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唉，可麻烦了．先找到你哥们问你家的地方，然后坐了一个小时的公车．到了镇上，我还不认识哪是你家．幸亏有个好心的老大爷帮忙，不然我就要挨家挨户地去敲门，问＇这是不是行翼帆家＇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地到我家来？＂
　　＂不是你要我帮忙的吗？＂
　　＂我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
　　＂咳，我们是好朋友嘛，帮你是应该的．本小姐可是以助认为乐为准则的呦．＂段款款站起身来，边走动边甩着她的粉色围巾．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我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
　　＂今晚的星空很美．＂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浮现了那个在车上遇见的女孩儿．
　　＂是啊．在城市就看不到这么美的星空．＂她也抬起头来．
　　＂俞歆凝．＂我口中轻声重复她的名字．
　　＂什么？＂段问道．
　　＂没什么．＂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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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回来了．＂
　　＂凝儿啊，瞧这大雪天的，冻坏了吧．＂俞奶奶蹒跚地走出屋来．
　　＂没有．我坐车来的，不冷．＂
　　＂还说不冷，瞧这手冻的，快进屋烤烤火．＂俞奶奶搓着俞歆凝的手．
　　＂没事．我手年年都冻，习惯了．＂边说边与奶奶走进屋．
　　＂......怎么又没跟你爸一块来呀？他不是又打你了吧......＂
　　＂没有，我爸现在不打人了．他上班，单位不放假．＂俞边说边脱羽绒服．
　　＂......哦．＂
　　＂哎，别脱了大衣呀．这屋冷，别感冒了，快穿上．＂
　　＂没事的，奶奶，您不也没穿大衣之类的么．＂
　　＂不行，我得找件褂子给你......＂奶奶起身去翻柜子．
　　＂您别忙了......＂俞的鼻子有些发酸．
　　＂哎，穿上．奶奶给你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我这就给你去端啊．＂
　　＂我帮您．＂
　　于是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摆在俞歆凝的眼前了．
　　＂快吃吧，＂奶奶给俞夹菜，＂都是你爱吃的．＂
　　＂您也吃啊．＂
　　＂我不饿，＂俞奶奶有些寥落地说，＂又一年了．自从你妈走后，几乎每年都是咱们娘俩过新年，你爸也不回来．这一桌子的菜......唉，这哪有点过年的喜庆样子，哪有一家子团团圆圆的氛围......＂
　　＂奶奶，您别说了．这不还有我呢吗......＂
　　＂对，还有我的大孙女呢．奶奶知足了，奶奶不求别的了，只要你好好的......＂俞奶奶轻轻把俞歆凝搂在怀里，而俞的心里只回荡着那句＂只要你好好的＂，胃又难过起来......
　　吃完饭，俞歆凝和奶奶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周围有寥落的烟花声．
　　俞歆凝想起了冰心的＜＜繁星＞＞里的一段：
　　清晓的江头，
　　白雾濛濛．
　　是江南天气，
　　雨儿来了－－
　　我只知道有蔚蓝的海，
　　却原来还有碧绿的江，
　　这是我父母之乡！
　　＂凝儿，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星空太美了．配上这雪景，更是让人沉醉......＂
　　＂奶奶，您一个人住在这儿太寂寞了，我还是把您接进城里住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一辈子都住在这，习惯了这的生活．住楼房太闷，我又怕打扰你们．况且，你爷爷......在这儿，我要在这陪着他......＂
　　俞歆凝知道，便也不再劝说，因为她也不太愿意奶奶进城与她一起生活．奶奶对她这么好，她不想再让奶奶伤心．如果可以的话，俞也想就同奶奶一起在这蔚空镇平平淡淡地生活．可是这经济来源，还有俞还要上学，另外还有俞的父亲......
　　＂你放心，奶奶的身体还硬朗．这有这么多村民，奶奶空闲了就和他们聊聊天，串串门，一天就那么过来了，不会太寂寞．你要想奶奶了，就给奶奶打个电话，或者常来看看奶奶就行了．奶奶知道，你学习紧．放假的时候你有空就过来......＂俞奶奶的眼眶润湿了．
　　＂奶奶......＂
　　＂没事，奶奶没事．瞧我又开始絮叨了，真是老了......＂
　　俞的心里弥漫着不可名状的伤感：学习紧，我哪有认真学习啊．每天都在混日子，不争气．学习，即使努力了又怎么样，还有用吗？......
　　＂对了，你这次回来住几天啊？＂
　　＂三天．＂
　　＂哦．这三天想吃什么，说，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俞奶奶慈爱地抚摩着俞歆凝的头．
　　＂奶奶最疼我了，知道我是个小馋猫．＂
　　俞奶奶沉默不语－－还不都是凝儿小时自己的儿子儿媳给饿的．
　　＂奶奶你看！＂
　　繁星满天的深蓝色天空中，绽放出一大朵一大朵的绚丽烟花，像是日出时的火烧云．烟花在头顶上空＂嘭＂一声后盛开，散落下像流星似的光亮，夜空中留下一条条浅浅的青烟的痕迹，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俞歆凝的心里叹息道：人的生命就是这样吧．
　　１２点的钟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