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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只可惜红颜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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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聪虽然自傲,但论打仗,他的确是个好手。
有他在,西疆还有所忌惮,没了林聪,最怕的就是西疆突然出兵。
并非是打不过,只是如今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境况,实在不宜挑起战事。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西疆并没有因为林聪的死而妄动,反倒是比以往更老实了。
我为平心请命,将她的尸骨和家人同葬,陆霄穹应允了。
其实当我知道平心的前世是狼叔的时候,我有犹豫是否要将平心单独厚葬,但是这一世,平心就是平心。
如今的后宫里,我虽然入宫比较晚,但是位分却是最高的,又一直掌管着凤印,林妃死后,陆霄穹想晋我为后,可我无所出,前朝的那些人又对我多有颇词,此事终究不能顺理成章。
但我已是位同副后。
平心在世时,后宫里那些琐碎事都是她帮我处理,如今她不在了,让我来做这些就像是新手弹棉花,总是不得要领。
好在有小福子帮我,我也乐得轻松。
解决了心头一大祸患,我便可以专心对付陆霄穹了,但有一件事是我一直记挂在心的,那就是三坪寨亲人的尸骨到底去了哪里。
小福子说他也查过,可是却什么消息都差不到,就好像那些尸骨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冬至那天,按照习俗是要吃饺子的,否则就会被冻掉耳朵,而那天恰巧也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我一如既往去盛祥宫陪他用膳,等待的时候,我亲自摆好碗筷,试好饭菜。
而每次用完膳之后,我都会将我亲手泡的茶递给他消食。
我的茶与别人的茶不同,有时候可以是食材泡制的食茶,有时候可以是药材泡制的药茶,但都清新爽口,陆霄穹很喜欢。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每天所选的茶的品种,是跟他用的饭食搭配好的。
他若用红薯,我就用提前切好伤好的柿籽片配上香片泡上一杯,他若用豆腐,我就将用蜂蜜腌制过并且晒好的花瓣泡上一杯,等等。
这是食物相克。
陆霄穹的饮食从来不会假于人手,他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就只有我知道,即使他身体不适招来御医诊治,御医也查不出什么。
许久下来,陆霄穹终于病倒了。
而陆霄穹一病,庆王就有了机会借着侍疾的名义入宫来。
照顾了陆霄穹整整一夜,我早上回福秀宫的时候,整个人困得睁不开眼睛。
可算是挨到了宫门,我刚从轿辇上下来,抬脚一进门就被一个黑影从身后抱住,拖进了耳房。
“是我。”
听到庆王的声音,我的困劲儿醒了大半。
见我不高兴了,他笑着松开我,说着自打回京就没见过我,着实想念的紧。
我只是利用他对付林聪,林聪死后,我没想跟他多接触,可没想到他竟如此死缠烂打。
门外,宫女的嬉笑声传来,言语间似乎在说庆王的事,说他一表人才高高在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交给他但他却一直不肯娶妻,有人说他喜欢男人,也有人说他是个假太监那里不行。
这些个小丫头片子,私下里说话如此不知轻重。
我担心庆王生气,回头看他时,他却只是笑着,而后朝着我靠了过来,将我抵在墙上,贴着我的耳朵问我是怎么想的,是否和她们一样。
我皱眉,想要把他推开,却被他压的更紧了。
“你如何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请庆王自重。”
“当然给你有关系,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我若不举,岂不是要让你受苦了?”
“你……庆王,我是你的嫂嫂!”
我被他嘴里的荤话气到了,情急之下一手抬起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砍向他的脖颈。
见我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他十分讶异,竟被砍了个正着,歪着脖子疼的嘶了一声。
我往后退了退:“你快走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你我都说不清,他的脾气你了解,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林妃。”
说完,我打开门四下看了看,见没人主意,连忙跑了出去。
我不知庆王是何时离开的,但他的确老实了一阵子,即便是在盛祥宫见了我,也是礼遇有加。
小福子除了替我处理宫务之外,也在四处寻找三坪寨亲人的尸骨所在,但是和以前一样,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找到。
我不免有些失望,以我现在的地位和陆霄穹的宠爱,却依然差不到他们的消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所在就只有陆霄穹和他的心腹知道。
心腹……陈嬷嬷。
陈嬷嬷是江南人,即使离家几十载,说话时依然带着些许吴侬软语的痕迹。
我知道她最爱吃枇杷,但这种水果不容易存放,我就让人沿路用冰车保鲜一路运回了京城,把陈嬷嬷感动的立刻跪下对我表忠心。
“老奴已经十多年没尝过这个滋味了。”陈嬷嬷感慨。
我问:“嬷嬷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陈嬷嬷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弟弟。四十五年前,老奴的家乡闹水灾,一场大洪水将老奴和兄弟冲散了,父母也在了,老奴有幸被一对从京城回乡探亲的夫妇救起,将老奴带了回来,可没过几年养父母也因病去世,老奴无依无靠就入宫来了,就在先太后的手下做事。先太后是个善良慈祥的女子,她得知老奴的身世,很是同情老奴,就替老奴寻找失散的弟弟,不曾想老奴的弟弟几经打听得知老奴到了京城,也在四处寻找老奴。老奴感激先太后,就发誓将会用一生来报答她。”
我点点头,看了看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枇杷核,又问:“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你想一辈子都在宫里吗?”
陈嬷嬷顿了一下:“娘娘,您这话是……”
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嬷嬷别紧张,我是个孤女,得养父救命之恩,又得义父义母照拂才有今日,在宫里,又多处得嬷嬷的帮衬,已是将嬷嬷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人都有个落叶归根的想法,嬷嬷大半辈子都在宫里,我想若嬷嬷想回家与弟弟亲人团聚,我乐得成全,只是不知嬷嬷的意思。”
陈嬷嬷惊讶的看着我,手里的枇杷核都掉了,赶紧从椅子上噗通一声滑跪在了我的跟前:“娘娘,娘娘想放老奴出宫?”
我伸手扶她:“嬷嬷起来说话。”
陈嬷嬷抬头看我,激动的热泪盈眶:“娘娘是跟先太后一样善良慈祥的大好人,能帮衬着娘娘是老奴的福气。不瞒娘娘说,老奴……老奴想家,想弟弟,想双亲,想老奴家院子里那棵枇杷树。只是……只是宫里的规矩,若得不到皇上的特赦,便是要老死在宫中,老奴是卖了死契的,是要一辈子留在宫里的。”
“这个不难。”我将她扶起,“我会去跟皇上说,皇上重情义,一定会同意嬷嬷回乡养老。”
“当……当真?”
“当真。”
陈嬷嬷立刻推开我的手,再次跪了下来:“娘娘的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忘,老奴……”
“好了嬷嬷,你再跪下去膝盖还要不要了?”我将她拉起来摁在了椅子上,把盘子里的枇杷往她跟前推,“嬷嬷快吃吧。”
“是,谢娘娘。”
看着陈嬷嬷一边流眼泪一边啃枇杷的动作,我见时机成熟,便不慌不忙的叹了口气:“嬷嬷还算幸运的,至少还有个亲弟弟,我就不一样了,养父已经不在了,义父义母也只是为了拿我顶替他们的亲生女儿没什么感情的,至于我的亲生父母,更是见都没见过。”
说着,我话锋一转:“我听养父说,他好像是在二龙谷旁的山崖上捡到我的,这二龙谷靠近三坪山,不知我双亲是否是三……”
“娘娘可别瞎说。”陈嬷嬷突然打断了我,连忙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娘娘的双亲怎么可能跟三坪山有关,娘娘可把这话说给皇上听过?”
我摇了摇头,故作茫然:“怎么了?我为何不能跟皇上说三坪山?”
陈嬷嬷啧啧:“有些话老奴是不该说的,但娘娘对老奴有恩,老奴就是拼死也得告诉娘娘其中要害。娘娘一定要忘掉这三坪山,皇上最忌讳三坪山。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不得先皇宠爱,又因为得罪了纯妃娘娘被设计险些丢了命,是林聪大人提议让皇上建立功勋赢得先皇喜爱,而那时让先皇最头疼的就是三坪山的匪患。其实啊,那些山匪都不是什么坏人,也算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但贼就是贼,做再多好事也是贼。皇上就设计将那三坪山里的山匪都剿灭了,先皇高兴的直接给封了王位,这才有了今日的皇上。”
我暗暗的压下心头的怒火,故作淡定的反问:“那有什么不可以说,那不是皇上的功勋吗?”
“这就是关键。”陈嬷嬷叹息,“皇上为了剿匪,利用了那山匪头头的女儿,那女孩子真是个美人,说起来与娘娘也有几分相似呢,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不逢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