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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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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拿过那些信,细细读了读。
第一封信似是当年的淑妃与赛牧族现在的族王,也就是当年的大王子刚搭上线,只是互相介绍,不曾细讲些什么。后面的信就是两人交换消息。大王子承诺淑妃,如果淑妃有关于边境有用的消息交给他,大王子做上赛牧族的族王后,就会将自己的嫡亲长公主嫁给卫玏,并助卫玏登上大齐皇位。还赠给淑妃一块自己的玉佩作为凭证。
当年的淑妃心动了。后来她便将因军粮贪污,临安郡守城将军返回康平告御状的事,递消息告诉了大王子。于是大王子趁着大齐能力最强的将军不在,两个郡也因军粮贪污而军心动荡的时候,夜袭临安郡和乾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个郡收入囊中。而大王子也因收了大齐这两个郡,在赛牧族顺利的成了族王继承者。大王子成了当年那件事的最大受益者。
也多亏了淑贵妃每次都会将自己写的信誊写一遍,再加上当年大皇子的来信,皇后才将当年那件事理得清清楚楚。
等淑贵妃的这会功夫,又有人报来了消息。夏令只得进内殿报给皇上。
皇上瞧着夏令走进来,心里正烦着,口气有些冲地问道:“又怎么了?”
夏令低眉顺眼地小心道:“回皇上,是中原郡的消息。”
一听这话,皇上起了身,边走边说:“回御览殿,把淑贵妃也带过来。”
夏令应下,紧走几步跟上皇上。
翊妃见皇后娘娘要忙,谢过了恩,便早早辞了皇后出来。
翊妃交代小竹:“走,去结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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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香殿内,翊妃进殿,向宸贵妃行礼:“臣妾给宸贵妃娘娘请安,臣妾特来谢过宸贵妃娘娘赏赐。”
宸贵妃在殿内已等候多时,莞尔一笑,走近翊妃将其扶起,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姐姐不必客气。我是真心为姐姐高兴。”说完又转向其他人,“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相携着走到桌边坐下,宸贵妃率先开口,悄声感谢:“谢姐姐拿了那女婢,解了压在我心中多年的疑惑。”
那把火是宸贵妃着人悄悄放的,让翊妃赶着时辰过去拿人。宸贵妃虽猜到当年的事是淑贵妃所为,可也不清楚具体。她这一把火果然试探出了真相。
翊妃笑着摇摇头,也压低了声音:“这只是举手之劳,我才要感谢妹妹,若不是妹妹当年的提醒,我和卫玥怕早已不在这人世了。”
听罢,宸贵妃没再继续这个话头,握了握翊妃的手以示安慰。翊妃低头看了眼相握的手,抬头,两人相视而笑。
翊妃看了看宸贵妃的头饰,转了话题:“妹妹这簪子,似是赛牧族的马头簪……”
窗外的结香缠缠绕绕打着结儿,叶子败了落了,低垂着团花蕾至翌春开放。失去的是过去,迎接的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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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玥传回来的消息,是一份名单,一份贪官的名单。
皇上低沉着语气吩咐:“召宇文修、伍均、常成进宫。”
夏令出去传话,刚刚好近卫带来了淑贵妃,夏令赶紧先将淑贵妃迎了进去。
淑贵妃敛了敛气息,强装镇定,随着夏令的步伐走。从大门到内殿的这段路,是她走过的最忐忑的路。后宫嫔妃见皇上一般由公公传话,这次她是由近卫带过来,淑贵妃便心知大事不妙。可还心存了些侥幸。
进到殿内,淑贵妃跪下行礼:“臣妾给皇上……”
哗啦啦……有纸张落下。
皇上不等淑贵妃的话说完,站起来把那几封信朝着淑贵妃扔了过去。
信封尖锐,直冲淑贵妃的脸颊。一道口子乍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在淑贵妃姣好嫩白的脸上,很是显眼。
淑贵妃一时之间有些懵,但回过神来一眼就瞧出这地上的都是什么。她慢慢抬头看看皇上,淑贵妃从未在皇上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陌生、狠厉、阴鸾……有那么一刹那,她在想,皇上这样究竟是因为丢了的那两个郡,还是因为他心爱的宸贵妃被冤了那么多年……有没有那么一点是因为是自己,因为自己堕落叛国而心痛……
怎么会,怎么会因为自己!
淑贵妃回过神来心里冷笑地提醒自己。她收敛了心思,立马故作慌张地低下头,扒拉扒拉那些信。又拿起一封,强逼着自己镇定地看了一遍。看完立马叩头喊冤:“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当年就有人用几封信害的宸贵妃被幽禁,如今又有人故技重施用在臣妾身上,皇上可不能上了那些小人的当啊!”
皇上慢慢坐到龙椅上,面上终于有了表情,冷笑地说:“朕原来只知淑贵妃琴棋书画好,今天才知淑贵妃演戏也如此之好。这几封信的字迹均出自淑贵妃之笔,淑贵妃竟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喊冤。宸贵妃当年是受牵连,这几封信却详详细细的交代了,你做的那些好事的前因后果,淑贵妃你还敢狡辩!”皇上越说越气愤,拍案而起。他后悔自己识人不清,这么多年竟在身边养了个卖国贼!
淑贵妃被皇上的怒火吓得抖了一下,咽了下口水仍强装镇定,直起腰跪着说道:“臣妾不服,没有那块作为凭证的玉佩,只凭几封信就认定是臣妾,莫不是要像当年冤枉宸贵妃一样冤了臣妾!”
皇上指着淑贵妃,咬牙切齿道:“好,好,真好!”转头吩咐,“夏令,着人去搜文渊殿,仔——仔——细——细地搜!”
夏令没动,躬着身回:“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过话,说是会着人仔仔细细地搜文渊殿,也会急审那个女婢。”
皇上:“那等着吧。”
淑贵妃也像泄了劲,慢慢跪坐下。就这样静了好久,淑贵妃眼神放空,声音缓缓:“臣妾十四就跟了皇上,做的是妾室,走的是偏门。没有热热闹闹,悄悄地就进了门。依稀记得是深冬,雪下的二丈厚,屋檐上挂着冰柱子,又尖又透。抬轿的轿夫们边走边抱怨天气的寒冷,说的便是与我听罢了,想多要些赏钱。”淑贵妃眼角微红,似有亮晶晶的东西,一眨又没了。她嘴角微勾,妖娆妩媚,瞧着御案出神,在自己的世界里,“呵,那时臣妾多高兴啊!漫天的白色在臣妾的眼里似都是有彩的,一下就把身上的银子都打赏出去了。在府里,跟着的嬷嬷都小声嘀咕,就没见过当妾室这么高兴的。我听见了,可我真是偷偷藏不住,因为——”淑贵妃微低了头,喃喃地叹:“我高兴,我太高兴了!”
又想到了什么,淑贵妃冷笑道:“那时傻啊,仰慕多年的男子成为了自己的夫君,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都是花一样的。确实,确实也过了十几天,仅仅十几天幸福的日子,皇上陪着臣妾,数九的天也如春天般让臣妾感到温暖。后来,皇上到外办差,臣妾日思夜想、日盼夜盼,终于盼到皇上归来。不曾想,皇上忘了,把臣妾忘了……”淑贵妃望着皇上,眼睛似看非看,嘴唇似笑非笑,“府里的那些下人最会拜高踩低,我没有很多的银子打赏他们,便一味地作贱我。大冷的天,自己要洗衣做饭,我实在受不了了去找过皇上,被您身边的人随便两句就打发了,冻得红肿发紫的手都没我的心寒。隔年,皇上迎娶了高贵的赛牧族公主,同为妾室,她却高出臣妾太多。皇上与她爱的炽烈,我羡慕、嫉妒、恨,想着她哪一天也会与自己一样,被皇上抛在脑后。没等到那一天,臣妾却发现了一件事,皇后与臣妾一样,对宸贵妃的羡慕藏都藏不住。她以为自己的掩饰很好。哼,还装大度!同为女人,谁又不了解谁呢!自古才子多情又无情,说的就是您呐!”
淑贵妃说完直视着皇上,她的眼睛里没有指责、怨恨,只有平静。这么些年过去,她不再像那天真的女孩,追求那些虚无缥缈不现实的东西,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位。即便过了今天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她也不要回去,她也不后悔。
皇上皱眉,呵斥道:“淑贵妃,你要慎言。自己品行不端,卖国求荣,致使大齐丢了两个郡,对得起这些年朕对你的厚待么?”
“呵,慎言?臣妾可憋屈太久了!”淑贵妃觉得自己没必要跪着了,索性站了起来,“厚待?当年玏儿高烧,皇上让一名御医医治。可玏儿依然高烧不退,臣妾想再请个医术高明的御医,皇上当时是怎么打发臣妾的?您说去病如抽丝,药效慢很正常,让臣妾等等看。呵,您知道臣妾当时返回文渊殿的心情么?”淑贵妃现在似还能感到那一霎那的冷,她双手抱胸摸摸自己的胳膊,继续道:“ 幸亏臣妾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阚师傅,才请他前去替玏儿退了烧。而那些御医全得了皇上的命令,守在稍有些风寒的卫珏床前。同样身为皇子,凭什么玏儿就命如草芥?这些年,若不是臣妾拼命守着护着,您以为玏儿能平安长大,得您这么些年的‘厚待’么?皇上如此偏心,就不怕折了卫珏的阳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