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岁月可回头》十安呀

64、番外4 心疼我吗

　　就在墨言屏住呼吸，颤抖着眼睫毛的时候，一只大手摸上了墨言的头。

　　墨言睁开眼打量着傅天。

　　“言儿，今天课业多不多，累了吗？跟爸回家。”傅天的手温柔地揉了两下墨言的头毛，帮他整理了衣领。

　　墨言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套路不对，这么温柔，怎么可能，昨晚拿着藤条的那个教父才是真的。

　　傅天看着质疑自己的墨言，心里有些发涩。傅天随后牵过墨言没有伤的右手，带他出了教室。

　　墨言的小手被裹在傅天的手心里，墨言突然感到漂泊的自己有了归处，仿佛从此之后，自己的人生路遇到什么坎儿，傅天就会这样牵着自己迈过去。

　　上了步狼，傅天二话不说，把墨言按在了腿上，又是脸朝下的姿势。

　　墨言绷紧了身子，等着锤楚加身，心里还感叹，果然还是要挨打，只是在外人面前，教父给他留了脸面。

　　带着伤的两团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墨言感到凉意的同时，抓紧了傅天的衣服。

　　结果，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冰凉的药膏抹在了身后，安抚了叫嚣了一天的两团色彩斑斓的肉。

　　墨言回头看着傅天，软软叫了一声，“爸”。

　　傅天千层刚能化成百指揉，“嗯，身后上完药了，左手给我。”

　　墨言听话地把左手举到傅天面前。只见傅天拿过消毒纸巾，仔细擦过之后，把药膏轻轻摸了上去，没有落下手上任何一个青紫的地方。

　　“药还没干，晾着。”

　　墨言红了脸，前排还坐着司机和冥夜，自己现在是衣冠不整，亏自己刚才还想在外人面前，爸给他脸了。

　　傅天把墨言往怀揽了揽，看着他问道，“‘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汤、武之王也，不脩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这是什么意思？”

　　墨言低了头，傅天能感觉到墨言的心跳在加速，呼吸变得清浅急促。

　　“那言儿和爸说，‘法古’是什么意思？”

　　“效仿古代吧。”墨言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经常挨揍的两团肉还露在外面，墨言害怕答不好，一巴掌又扇上来。

　　“是效仿的意思。那句话的意思是，治理国家不一定用一种方式，只要对国家有利就不一定非要效法古代。商汤、周武王称王于天下，并不是因为他们遵循古代法度才兴旺，殷朝和夏朝的灭亡，也不是因为他们更改旧的礼制才覆亡的。既然如此，违反旧的法度的人，不一定就应当遭责难；遵循旧的礼制的人，不一定值得肯定。”

　　傅天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你看看慕辰。以前逆风的管理方法是老教父留下来的，现在爸重新做了改革。每天傍晚，你都在逆风跟着夜尊训练，逆风前后的变化，你也都看见了。这就是《更法》的直接应用。”

　　墨言焕然大悟，傅天的解释点破了他这两天疑惑。

　　“这些法家的著作，有什么不明白，以后直接来问爸。爸刚才和教授说了，以后周末过来帮你补课，讲古文基础，还有《鬼谷子》和《六韬》之类的书。”

　　墨言也是通透的孩子，他明白傅天话里的含义，下午傅天过来旁听，估计看出了自己和他们在古文功底上的差距，这不是一天就能赶上的，白挨了两天打，傅天是变相和他道歉。

　　“言儿听爸的安排，尽快把课业补起来的。”墨言感到身后的药干了，伸手想把裤子穿好，傅天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暗笑，装作没看见。

　　墨言看着车子驶向了陌生的地方，离慕辰越来越远。

　　“爸，我们这是去哪里？一会儿还有训练，如果迟到了，师傅要打人的。”

　　傅天理了一下墨言额前的碎发，“爸和飞扬说了，这两天你停训。爸带你去后山的休闲度假山庄，这两天就住那儿，放松放松，你这一段时间天天都是满课。”

　　原本以为的惨遭家法，皮开肉绽，要在床上趴两天，突然变成了和父亲一起度假。墨言脸上喜悦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傅天在这里有一个长期预定的套房，厨卫俱全。墨言一进来，里外转了一圈，就把自己摊在大床上。

　　墨言最近被安排得很满，从早到晚，很少有时间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有机会，下午不训练，晚上不抽查，墨言真想安安心心睡一个好觉。

　　晚上，傅天在书房忙着做临时休假的工作安排，收发邮件，视频会议。

　　墨言在客厅，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纪录片，面前摆着切好的果盘。仔细看，墨言的眼睛已经是朦胧的。

　　还不到9点，傅天处理好工作，出来找墨言。

　　结果看见客厅的电视在放着纪录片，看电视的人，穿着睡衣，头发半干，窝在沙发上打着盹，为了不压到身后的伤，整个人是一个扭着腰的别扭姿势。

　　傅天关了电视，走到沙发跟前，看着墨言没有任何防备的睡颜。平时黑白分明的眸子现在是闭着的，微张着小嘴，左手有伤，摊在胸前，右手压在了身子下面。

　　傅天伸手把墨言抱了起来，墨言好像要醒，不安地动着身子，突然像是感到了熟悉的怀抱，墨言往里凑了凑，安心地接着睡。

　　傅天把墨言送回卧室，刚把他放到床上，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拽住了。低头一看，是墨言的小手。

　　傅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墨言，在他身后轻拍了一巴掌，小兔崽子，装睡！

　　遂了他的心意，傅天和衣躺在了旁边。

　　果然，很快墨言钻进了他的怀里。

　　傅天抱着他，身后又拍了一巴掌，“洗了澡，头发也不擦干，该打。”

　　墨言睁了眼，“爸，疼。”

　　傅天认命的起来，找干毛巾，找药。

　　先把墨言的头发擦干，然后给墨言的身后上药。

　　身后消了肿，但棱子的印记还是分明。傅天把药仔细抹在藤条抽出来伤痕的，一道也不放过。抹到当时抽破了的位置，墨言开始躲闪。

　　傅天开了口，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今天爸听了你的古文课。”

　　墨言一听到开场，身子就僵住了，课上他的表现并不好，默写也没有过关。

　　傅天还在给抽破的几处上药，只是手法更加轻柔，“爸知道你尽力了，是爸要求太高。”

　　墨言一下子转过身来，“爸要求不高，我能做得到。”

　　傅天看着墨言有些慌乱的眸子，把他按回去，大掌扇在身后，声音很响，力气不重。墨言羞红了脸。

　　“又胡思乱想，该打！爸的意思是，爸应该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对你提要求。你已经很棒了。以后再遇到这些事情，别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直接和爸说，爸还能打你不成。”

　　墨言沉默了。就在傅天帮他上完药，整理衣裤的时候，墨言吐出一句，“爸是不是，打我也……心疼。”

　　“心疼”两个字的声音很小。

　　“把左手给我。”傅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墨言咬了嘴唇，心里很忐忑，小心翼翼把手递了出去。

　　傅天拿过药膏，左手拽住墨言的手，右手开始往上面抹药。

　　“戒尺打在手上疼不疼？”

　　“疼。”傅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墨言开始胆怯，手想往回缩。

　　“抬头看着我。”傅天右手抹药的动作停了。

　　“戒尺打在手上，十指连心，可爸心里比你疼十倍，疼百倍。可记住了？”傅天的左手牢牢握住墨言的小手。

　　墨言瞬间笑了。

　　上过药，傅天搂着墨言，轻拍着他入睡。盛夏时节，窗外传来阵阵蝉鸣。

　　早上五点，墨言的生物钟醒了。看着周围陌生的房间，墨言瞬间警醒。

　　猛地坐起来，慢慢记起了昨天的事情，是教父带他出来度假，还帮他上药，说心疼他。

　　墨言低头看了看左手的手掌，消肿了，只是用力的时候，还有一些刺痛。用手摸摸身后，藤条抽出来的棱子也消了下去，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墨言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塞回被窝，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上午。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墨言脸上是一种睡饱的餍足。

　　穿上拖鞋，墨言打算出去看看。心情好了，人也神清气爽了。

　　意外在厨房看到了傅天的身影，傅天在厨里面忙活着，灶台上还煲着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四溢。闻着味道，墨言就知道这是他最近经常喝的，教父专门找老爷子讨的方子，让他补身子的汤。

　　傅天感觉有人看着自己，一回头就对上了墨言的笑脸。

　　“醒了。去洗漱，然后过来打下手。”

　　氤氲的烟火气，让墨言红了眼眶，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

　　墨言用力眨眨眼，遮掩了自己的情绪，应了一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