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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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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之根据告示上的信息,一路上又问了许多人,终于找到那孙府。听路人描述,孙家是这一方最为富裕的人家,做着的茶叶生意遍布天下,祖上时还曾进贡给皇室所用。
然而孙老爷却不似寻常富商般自持身份,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不但捐钱修了许多书堂寺院,每逢初一十五还要布衣施粥救济贫苦,路上遇到了乞丐也会好心买俩包子施予。
没想到他这一辈子积善成德,老了却面临丧女的悲痛,不少人对此唏嘘不已。
沈牧之站在孙府大门前,瞧着那恢宏富丽的建筑,心想这孙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富有,他一路上过来还未见到如此气派的房屋。
门口站着两个当值的小厮,他上前想请他们通报一声,于是递出手中的告示,礼貌地说道:“在下途径此地,看到孙府要请人捉妖的告示,特地来拜见。”
那小厮听完后,抬眼上下打量他一番,眼中流露出的具是轻蔑不屑。他话语中满是嘲讽,“都不知道是今日第几个了,先前来的几个好歹还算身材高壮孔武有力,眼下居然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来唬老爷他们了,还带着个孩子,可笑至极。”
另外一个小厮对沈牧之也是抱有怀疑,说话要客气一些,“你若没那本事还是快些走吧,那妖怪可不是你们随便就能对付的。”
沈牧之听到他们的话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堂堂修士会被这样对待,原主这幅身体虽说确实是瘦削了些,但也不至于被当成柔弱书生吧。
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思量一会儿才用冷静的语气说,“无论如何,你们还是先放我进去见孙老爷一面,我自有办法证明本事高低。”
那个小厮像是被他弄得不耐烦了,竟然直接上手过来推搡他。他若只推沈牧之倒也没什么,可惜阿兰这时候正站在他的身前,也被那小厮不小心推了一下。
那可是他养的宝贝团子,这推一下还了得,沈牧之直接念了一个咒法将小厮弹开。
他如今断去的经脉续上不少,虽然可以调动的灵气稀薄,可是聊胜于无,对付一个凡人还算绰绰有余。
那小厮被这法术一弹,直接飞出去两三丈远,笨重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金丝楠木大门上,发出巨大沉闷的声响。
沈牧之没功夫关心那人的情况,蹲下身来焦急地问,“阿兰,他刚刚可有伤到你?”
阿兰呆呆地摇了摇头,又很害怕似的抓住他的袖子,往他身上靠。这可把沈牧之心疼坏了,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哄着。
另外一小厮看到这场面,还疑心自己见着妖怪了,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同伴,发现他此时鼻血喷涌昏迷不醒,连连唤了好几声都无用。
沈牧之确认阿兰没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打伤了人,走过去想看看那个小厮的情况。这还没走近,那人就大声哭喊,“救命啊!妖怪,这个人是妖怪,他杀人了,救命……”
沈牧之看这个人被吓到,又不清楚该如何解释,叹了口气走到昏倒的小厮身旁,先是探了探脉搏发现无甚大碍,又仔细查看一番,那小厮摔倒时磕到鼻子流了许多血。
就在沈牧之打算给他处理伤口时,那扇金丝楠木大门突然打开,传来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何人何事,把外边弄得那么聒闹?”
等到那扇门完全打开,一个身着绸缎面容苍老却又矍铄的老人站立其中,先是看着长身玉立的沈牧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厮。
他身旁做妇人打扮的女子看到地上的鲜血,更是捂嘴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孙老爷看到血迹后微微皱了眉头,眼下孙府遭遇此种变故,最忌讳的就是见血。
那个小厮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着半天不见回答,沈牧之便抢先一步回答,“在下看到孙府张贴告示后,自告奋勇前来捉妖,奈何与这两位小兄弟说不清楚,一时间起了争执,在下便不小心将人打伤了。”
“孙老爷请放心,既然人是我打伤的,我自然负责到底,定会将他医治好。”沈牧之继续说道。
孙老爷像是没听见他后面的话,只听到前面那句解释来意,于是半信半疑地问了一遍,“你是说你会捉妖?”
沈牧之点了点头,谦虚回答,“虽不算技艺高超,但捉几个妖怪还是绰绰有余。”
“那还不快把这位大师请进去。”孙老爷听到这话后迅速使唤身旁的婢女,又想起先前两个小厮的冒犯,连忙道,“刚刚是我府上两个小厮做事不够妥当,还请大师见谅。”
“无妨无妨。”沈牧之顺着他的话说,又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拿出了几瓶低阶的灵药,给刚刚误伤的小厮疗伤。
几个婢女的指引着他入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刚一跨过门槛,就有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带着丝丝瘆人的寒凉。
“义父……”阿兰轻轻地喊了一声后,就直接扑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袖不撒开。
沈牧之安抚似地拍了拍他,又看向旁边那个想牵住他手的婢女,笑着解释,“他比较怕生,不愿意让旁人牵,我自己带着他便好,不劳烦姑娘了。”
那边的孙夫人也注意到这情况,看着躲在沈牧之身后的白团子,迟疑地问住口,“这是……”
沈牧之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子,开口回答,“这是我义子,小名阿兰,他身世有些可怜,倒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原来如此,大师也是个菩萨心肠般的人物。”孙夫人听完后发表如此一番感慨,好似对他们的疑心消去许多。这也不奇怪,自从告示张贴出去,便有不少招摇撞骗的人过来。
“不敢当。”沈牧之装出一副谦逊好说话的模样回答。
一众行走许久才来到大厅,孙老爷招呼他坐下,孙夫人亲自沏茶给他。他让阿兰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吃糕点,自己则去询问事情的始末。
“两日前我的幺女明萱,说要去九阳寺祈福,我便让几个小厮侍女跟着去了……那日天都黑了,他们还未归来,我心中不安就派人去寻,结果回来的婢女说她在九阳寺没了踪迹。他们只在九阳寺后山的河边,发现了她的一只绣鞋,说她……说她不小心失足落水了。”
“我派人去寻了河底根本没有她的尸首,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死,唯一的可能便是……便是……”孙老爷说道后面,由于情绪太过于悲怆,好几处都在哽咽。
“便是什么?”沈牧之认真地听他讲述,突然间又想起卖糖葫芦的老翁跟他讲的刘秀才的故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大师,不瞒你说,这福坎镇闹鬼是经常事。不知从何时起,来到这里的外乡人都会遇到些意外,溺水火灾或是离奇失踪……总之镇上人心惶惶,先前也找过许多大师来祛除邪祟,却无一人成功,往往还会受重伤,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敢请道士来捉鬼。”
“好在这邪祟不会对付常年居住此处的人,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头来受难的竟是我自己的女儿。”孙老爷一个年近花甲的人,提到自己失踪的女儿,竟然哭得如此悲哀与无助。
沈牧之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不由得眉头紧锁。
说实话这种情况,他没把握说孙家小姐一定活着,又不想给这位丧女的老人家一场空,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孙老爷,对于令爱的遭遇在下也深感悲切,可若是令爱真的……”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孙老爷倒也听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将自己眼角的泪揩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至少要把她的尸首带回来,好好安葬吧……”
沈牧之听完后也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起身朝孙老爷的方向微微弯身拱手道,“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将孙小姐带回来。”
“好,多谢大师。”孙老爷也站起来躬身给他回了一个礼。
沈牧之并未着急去孙小姐失踪的那座九阳寺查看情况,反倒是停留在孙家。自从他一进来就觉得孙家哪里怪怪的,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他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实话实说,他觉得这股阴气像是从坟墓中传出来的,透露着沉沉死气。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直到他走到位于□□中心的莲花池。
这个池子中的白莲生长得极好,莲叶田田莲花亭亭,远望过去一片生机盎然,却让沈牧之眉头紧皱。
因为他发现,这是整个孙府阴气最重的地方。
阴气能达到这种程度,莫非孙家位于坟墓之上,或者说孙家底下镇了什么不了得的冤魂。
眼下是白天,这里的阴气还不算浓,若他真得想要调查清楚,还得入夜了再过来一趟。于是,他双手结印念出咒文,在这片莲花池旁布下一个不易察觉的阵法,以备不测。
他刚布好阵法,转身就看见阿兰趴在栏杆上,望着池子下面好像在看什么。他走过去想带他离开,见他看得入迷,便带些疑惑地问,“这池子里有什么,值得你看这么久?”
“奇怪,没有鱼。”阿兰指着那片繁盛绚烂的莲花,又补充一句,“只有花。”
沈牧之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偌大的莲花池里除了莲花外,什么活物都没有。既没有鱼虾,也没有水草,甚至连浮萍都没有,水如此清澈却深不见底。
若说是孙府的下人善于打理莲花池,也不会是如此场面。
沈牧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催动灵力往莲花池中点而去,脚尖轻轻点水,弯腰扯起一朵莲花又迅速转身,蜻蜓点水般回到岸上,只剩下水面泛开的圈圈涟漪。
他举起手里那支莲花,仔细观看它埋在水下的根茎。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