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泛白的黑色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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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个孩子走在一起的男人身形瘦弱，五官有些干枯，眼窝凹陷，一副经不起风吹的样子。
黎骁跟在那孩子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他越看越笃定那孩子一定就是案卷上不见尸骨的被害者。
男人的人影一转弯就进入了一个墙角，没有了踪影。
黎骁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当年为了给段深翻案，看遍了卷宗。如今事情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丝的转机，他真的是欣喜万分。
“这些孩子都是被段深杀过，而后尸首不见踪影的。怎么可能又在两年后出现在边境这里呢？”黎骁摸着下巴思考着：“段深是不可能来过这里的...等等，边境...前面就是通往金三角的路，难道这些孩子和段林飞有关吗？”
段深...是替段林飞顶罪的？
黎骁悄悄的记下了这间房子的位置，想着回头再调查一下。
唐煜祺从酒吧往回走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
一路上的灯光从昼夜难分一直变成了夜黑风高。冷风迎面吹来，唐煜祺抬头看着他们投宿的屋子，段林飞恰巧就站在窗边。
段林飞这种常年刀口舔血的人是绝对不会有站在窗边这种习惯的。但是现在段林飞却毫无顾忌的站在窗户边上，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他在等什么人。
唐煜祺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他。他总是记得小时候他的这个爹爹很宠着他，对他很好。他也很爱段林飞。
他记得有一次他在段林飞的脸上画画。要说小孩子在自己脸上画画，平常人都会恼，可段林飞也没恼，就是任凭他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的。十多岁的段深拿着红笔在段林飞的脸上画了半天，然后拿起镜子就往段林飞脸上一怼：“爹！爹！你快看看，你看，好不好看？”
段林飞一瞅镜子，只见他心爱的儿子在自己的颧骨上眼底下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凤尾。要说任谁家孩子在自己脸上画画，哪个不是一顿揍？可能段深他爹就不是一般人，乐呵呵的给儿子夸了一顿，嘴里直呼：“画的好！”
但第二天段林飞就想给这画洗了，可他刚出卫生间，只有十岁的段深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爹。
段林飞蹲了下来，摸着他儿子的头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凤尾吗？”
小段深点头：“嗯…”
段林飞笑道：“既然想要，那就要和我换。”
小段深继续点头，段林飞问道：“我昨天给你的那两只猫呢？”
小段深听了这话后一路小跑的从地下室里拿出了一个盆，里面躺着两只猫的尸体：“我昨晚就给杀了。”
两只可怜的小猫连个全尸都没有，甚至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了。它们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血肉模糊，明显是被小段深虐杀致死。
段林飞满意的点了点头：“乖，小段深。做的非常好…”
小段深怯生生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爹，猫肉是酸的，不好吃。血的味道也是怪怪的，下次还是换成狗吧。”
段林飞奇怪的笑了一下：“好，小深。”
小小年纪的段深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以他的知识水平和所掌握的人情世故，他并不能够意识的出他即将成长为什么样的嗜血恶魔。
人们都说，成长为连环杀人犯一定要有三个要素——尿床，纵火，虐杀小动物。也就是麦克唐纳三要素。
但是此刻望着段林飞的唐煜祺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至少应该再加上一条：扭曲的家庭环境。
如果你爹从小就用麦克唐纳三要素要求你，你不长歪谁长歪呢？
但现在，唐煜祺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歪到那种地步。
前方就是段林飞投宿的旅馆，漆黑一片。他背后不远处就是一盏路灯，借着依稀的灯光向着远方眺望，那里就是万家灯火，千万个欢声笑语。
他笑着，走进了小旅馆里。
“回来了？”段林飞冷着脸问。
唐煜祺没答应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段林飞顿时就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头，他正想要说话，唐煜祺先说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腰疼，想趴一会儿。”
周围的手下小混混们顿时就心会一笑，段林飞捏着拳头忍着怒火颤声道：“你给我干什么去了？”
唐煜祺像是要故意气他似的，特地对着他老爹挑眉：“你明知还问我？”
唐煜祺从小就知道他爹这个老变态，把那些恶心要命的事情看做高尚的艺术。段林飞这疯子的心里活动谁也不知道，不过作为这老疯子的亲儿子，唐煜祺也大概知道他视自己为传人，总是妄想着有一天段深能继承他。
所以当段林飞知道他最爱的段深不仅没有成为他想成为的人，还成了一个便宜的小贱人。三岁小孩也能猜出来段林飞肯定是不太高兴的。
“段深！”段林飞一声怒喝。但是唐煜祺却笑眯眯的说道：“你别生气，我就是卖屁股去了。虽说挣得不如你多，但是一次两百也够我吃饭的了。哦，我现在的身体也不是段深了，大家若是想照顾我的生意也不必顾忌，今晚来我房里…”
段林飞怒不可遏，一头的长发似乎都要被他亲儿子给气白了。唐煜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是一双杏眼之中却已然没有了笑意，有些浅色的瞳孔仿佛一潭死水一般，阴气森森：“你若想来，我也不拒。”
唐煜祺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那在眼底下的痣似乎也变得若隐若现。段林飞看着唐煜祺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道：从前他也有这么一颗妖痣吗？
不得不说，他的年纪终究是有些大了，许多的回忆和往事就像是海浪一样，他怎么也抑制不住，轰然间就涌向自己的脑海中。待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唐煜祺已经回到房间里了。
段林飞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说道：“今夜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们准备出发。”
“是！”
不知为何，唐煜祺用是觉得这边境的天空似乎比封岚市的明朗几分。
他在门口玄关处远远的望了一眼云南的天空，然后就进了浴室。
唐煜祺在里面呆了好久，他一个北方人拿着搓澡巾笨不拉几的搓了半天，终于在搓掉了两层皮后才随手穿了个浴袍就出来了。
他的房间没有点灯，但是在他刚出门的那一刻，他就警觉了起来。
因为在他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唐煜祺拿起门口的鞋拔子，这东西是个铁做的，也能当成个临时的武器，他拿着这东西，蹑手蹑脚的就走了过去。
对方不知是来抓捕他的警察还是要暗杀他的毒.贩，不过对方气息隐藏的很好，且不是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就守在灯的开关旁。似乎是在等唐煜祺过去开灯时伏击他。
不过对方显然是低估了唐煜祺的能力，唐煜祺一出浴室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心里的那颗嗜血的种子悄然发芽，沉睡依旧的欲望将理智压了下去。如果这里是封岚市，那唐煜祺也许还会和对方说两句话，周旋一下。但是这里是边境，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
层层的黑暗死死的笼罩住了这个房间，唐煜祺眼神里红光一闪，抬步就往前走去。他一边向前，一边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铁器，用力的就朝着对方的脑袋砸了下去。
对方往旁边一闪，这一击就落了空 。唐煜祺似乎是早有准备，一个扫堂腿毫不犹豫就要攻击他的下盘。对方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急忙躲闪。
但是这里空间狭小，哪里还有躲的地方？唐煜祺抬腿直接踹向对方的胸口，那人踉跄一步，唐煜祺快速举起手中的铁器，朝着对方的脑袋就要落下种种一击——
灯突然亮了。
原来是那人开的灯。可唐煜祺举着棍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眼神中的杀意也瞬间消失不见。但是就算那杀意消失的再快，也让对方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
“你要谋杀亲夫么？”黎骁捂着肚子满脸笑意的说道：“看你满脸杀气的，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呐？”
唐煜祺放下了手中的凶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亲老公，不停地眨呀眨呀。黎骁揉着自己的胸口，随便的就坐在了床上。唐煜祺看了半天才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混进来的呗。”黎骁说道，“我突然有问题想问你，就过来了。”
唐煜祺有些无语：“有话快说。”
黎骁坐在床上，食指不停地点着膝盖。半晌，他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唐煜祺双手抱胸，往墙上一倚：“我最大的秘密都曝光了，还能有什么秘密啊。”
黎骁冷笑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半晌才语气生硬道：“你之前明明就是警界的翘楚，破案无数，你就是大家眼中的正义。明明前途无量，为什么后来要做那样的事情呢？”
唐煜祺听了黎骁的话后回答道：“因为我从小就是那样变态的人。每次我出警看见尸体的时候，我都要极力克制自己的兴奋和欲望…像我这样见不得光的人，被枪毙了不是很正常吗？”
黎骁抬头看着唐煜祺，说道：“所以你杀了二十三个人吗？”
唐煜祺听了后疑惑了一下，而后笑道：“那么多人，我上哪记得去？你倒是记得清楚啊。”
“我当然记得清楚。我当年一心给你翻案，甚至连所有被害人的样子、家庭背景、年龄、死亡日期我都记得。”黎骁开始颤声说道：“可是你猜怎么着？我今天竟然在大街上看见了曾死在你手中的一个孩子。我不敢相信，就跟了上去。谁知我一跟，竟然发现了好多个案卷上已死的孩子，他们竟然都活的好好的。”
唐煜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黎骁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段深！？”
唐煜祺惊愕极了，他反应了半天后才有些开心的试问道：“真...真的？那些孩子竟然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泛白的黑色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