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劝告与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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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安在被审问了一天之后很快被放了出来，现场的痕迹包括守门大爷的证词都说明了，嫌疑人并不是他。
死者是被刀捅死的没错，现场也找到了他的脚印，可是现在那把凶器找到了，上面的DNA却和陆永年比对不上。
而看门大爷说，他曾经看见一个小姑娘从楼里走出来，他们拿出陆念照片时，大爷不太确定，只说有点像，又不十分像。
“你到现场之后看见了什么？又干了什么？”警察询问道。
陆永年仿佛锯嘴葫芦，一个字都不说。
地方被逼急了眼，他就只会一句“人是我杀的”。
他回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念念被一个人带到了后面的工地，等他赶到的时候念念已经不在了，而刘尚躺在那儿。
当他看见刘尚手里的照片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对刘尚动了手，之后删掉了那些照片。
他走的时候刘尚还没死。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配合，很可能下场就是在牢里待十几二十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和女儿？”
“.........”
一个年轻警察在外面敲了敲门，中年警察示意他进来，只见那个人在中年警察耳边说了几句话，中年警察看了陆永安一眼，接过年轻警察手里的资料然后示意他出去。
房间又安静下来，中年警察翻阅着资料，十分钟后，他将一张照片递到陆永年面前，问：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陆永安看了一眼，男性，眼窝深陷，气色很差，气质看着很阴郁。
“不认识。”
他真的不认识。
警察点点头，站起身为他解开手铐，“你可以走了。”
陆永安担心陆念，坐着没动。
那警察气笑了：“走啊！新的嫌疑人出现了，那个人自称是自己杀的人！也真是奇怪了，一个两个上赶着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认领彩票呢！”
陆永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警察，问：“真的吗？和......我没关系？！”
警察点点头：“赶紧回去陪陪老婆孩子吧。”
陆永安连连点头，走出大门就直奔自己记挂的筒子楼。
另外一边，陆永安走后不久陆念仍旧作为第一嫌疑人被审问，不过因为是未成年的缘故，是在家中且有妈妈的陪同下进行。
审问的是个女警察，四十岁左右，笑起来嘴角有个酒窝，看着很亲切。
“你可以叫我尹阿姨。”她第一次见到陆念的时候这样说道。
陆念缩在妈妈身边，垂着头没有说话，文欣将她揽进怀里，客气道：
“要问就问我吧，有什么事她都和我说。”
两个人表现出很大的敌意，尹警官也不生气，柔声道：“案子已经过去几天，在勘察过程中有一些发现可以排除陆念的嫌疑，但是有些情况需要陆念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我只问几个问题，希望你们配合。”
文欣看着她，脸上仍有些质疑，眼神却开始动摇，尹警官于是趁热打铁道：
“死者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死亡，而附近的监控显示在晚上九点左右陆念就已经离开了现场，在那之后有人进入凶案现场，所以她并不是杀害陆念的凶手，而很大可能是这个人。”
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递到文欣面前，她迟疑的拿起来端详，确信自己不认识那人之后将照片递给陆念。
照片上的人穿着深灰色连帽衫，黑色休闲裤，脸上蒙着口罩，头上的鸭舌帽压的很低，只有模模糊糊一张侧脸。
“我没见过他。”她说道。
尹警官鼓励地看着她：“你再好好想想。”
陆念露出回忆的神色，半响后，她迟疑道：“好像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学校马路对面，那时我刚刚放学，一次是小巷子里，他走在我后面。”
妈妈文欣听得心惊胆战，“哪有那么巧的事！那个人肯定不怀好意，念念你怎么不早说！”
尹警官也知道这孩子十有八九被跟踪了，于是接着问：“那他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陆念摇摇头说没看清。
“这样啊，”尹警官不禁有些失望，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陆念仍旧摇摇头。
尹警官失望而归，出门不远一个穿着深绿色夹克手里拿着录音笔的女人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您是负责刘尚被害一案的警察吗？请问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尹警官拨开她怼过来的录音笔，冷着脸丢下一句“无可奉告”。
“就几个问题！人是不是陆念杀的？她认罪了吗？她为什么杀人？因为被□□之后心里扭曲，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吗？听说刘尚长得挺帅的，好多女孩子喜欢他，所以其实之前她也是愿意的吧？”
尹警官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那记者心中一喜，暗道看来今天能拿到独家了，就听见尹警官道：
“你口红那么艳平时应该常混夜店吧？脚踝有纹身，私底下玩的应该挺野吧？说话那么嗲，朋友的墙角没少撬吧？”
女记者气得满脸紫胀，指着她破口大骂：“你有病吧！以为自己是警察就流弊了是吗？就可以随便乱说了是吗？我告诉你，就凭你刚刚说的话，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欢迎。”
尹警官甩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永安出来后对女儿看得更紧了，但学校内的事情他插不进手，陆念起初还能自己应对，但在外界对这件事的讨论越来越多，媒体为了拿到吸引眼球的新闻骚扰到学校之后，班主任终于找她进行谈话。
“虽然警局已经澄清了你的嫌疑，但媒体对你的额外关注已经给班上其他同学造成了困扰，陆念，你先回去修养一段时间吧。”
陆念沉默着不说话。
班主任站在风口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老师知道你觉得不公平，可是我这也是为你好，也请你体谅体谅老师，每天夹在你和那些激愤的家长中间，老师也很为难。”
“可是老师，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在学校读书了？”
“陆念，你没做错什么，可是你已经给其他同学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学校是纯洁的地方，不应该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应该因为你而成为社会舆论场。”
“受到伤害，我拿起法律保护自己；被同学孤立欺凌而老师无动于衷的时候，我自己保护自己；刘尚又一次试图伤害我，我自己奋起反击。老师，您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好的影响’是指哪些东西？哪些影响？”
班主任哑口无言，良久才道：“你这孩子，哪来那么多歪理？好了，你不想退学就算了，不过我劝你一句，做人要学会低头，不然以后踏入社会有你好果子吃。”
陆念还没踏入社会，所以对这么深奥的劝诫似懂非懂，索性不予理会，即使心里难过也继续该干嘛干嘛。
于是在外人眼里，陆念性格越发孤僻不合群，学习却依旧名列前茅，远远甩出其他人一大截。
关于这个案子的进展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只希望舆论尽快找到新鲜的发泄点。
可她不想就山，山却来就她。
尹警官再一次找到她，说那个嫌疑人想见她一面。
陆念的爸爸妈妈在场，当即表示反对：“我们不想再让念念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尹警官看向陆念：“为什么不问问孩子的意见呢？”
妈妈文欣握住女儿的肩，陆念回看了一眼妈妈，定定地回道：
“我去。”
爸爸陆永安闻言叹了口气，这孩子好像自从那件事情过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主见，稍显稚嫩却勇敢地面对着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一时不知是应该骄傲还是心疼。
“念念想去，那就去吧。”他最后说道。
陆念跟着尹警官进入房间，发现对面坐着等的正是和自己见过好几面的记者赵达海之后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赵达海一声苦笑：“其实你早就知道人是我杀的吧？”
陆念没否认，之前尹警官那张模糊的侧脸照她一眼就看出来是他，当时她撒了谎。
赵达海又道：“其实你一直在引导我，是吗？”
她在奶茶店对刘尚的妈妈向婷婷妥协，让他因为对她的愧疚和怜悯，不得不对这件事的进展处处留心。
后来刘尚的一些果然如他所料，根本不知悔改并且对陆念怨恨极深，他不放心，于是跟踪了他。
赵达海留意着刘尚，刘尚却跟踪起了陆念。
陆念总是会在放学后在学校逗留一段时间，出来的时候身上总会添新的伤口。
回家的路上，几个男生经常会故意等着她，开些恶劣的玩笑。
回到家，爸爸失业，妈妈身体不好，却还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重量，总是沉默的时候更多。
赵达海就这样生出救她脱离苦海的可笑念头。
他在她走后教训那几个男孩，假装是她的长辈警告那些在学校时常欺负她的小团体，他发现自己很享受成为保护弱小的英雄人设，并对那种角色逐渐上瘾。
所以当他知道出来的刘尚小动作不断，几次试图伤害陆念的时候，他跳出来阻止了他，并出声警告了他。
刘尚当时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嘴角挂着诡吊地微笑，说道：
“你凭什么多管闲事？你不会......也喜欢她了吧？人家还未成年呢，叔叔你真恶心！”
“恶心的是你这只臭虫吧！”
那一刻，他的胸中充满怒火，他攥紧拳头，幻想着一拳一拳将他得意洋洋的脸砸个稀烂，但他没那么做。
“孬种！”刘尚在他的鞋上吐了口唾沫，朝通往陆念家的小巷子走去。
刘尚的父母因为他的事情婚姻已经分崩离析，两人正为离婚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所以没多少时间关心刘尚，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他跟踪到陆念家门口，并时刻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他蹲了多久，赵达海就在那里守了多久。
他单位的同事调侃他说，最近做的什么项目，都魔怔了吗？他沉默地背起器械，起身前往筒子楼。
那天雨前的晚上，刘尚终于找到机会出了手。
跟在他身后的赵达海颤抖着将刀揣进怀里，尾随了上去......
他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语气滞涩地问道：“如果那天，你没发现我就在他身后，你还会逃吗？”
陆念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劝告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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