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玩游戏啦》天之方兮望美人

19、你的把柄

　　安室透回到咖啡厅，发现那个金发大小姐还在闷闷不乐地托着腮吃甜点，因此他走过去大致反馈了一下刚才出门送餐的结果并故意问道：“岩永小姐为什么要执着地向朋友灌输这样的念头呢？正常人应该都不会相信世界上有神神鬼鬼的东西吧。”
　　“这……跟你解释起来很麻烦啦，总得来说应该是……不甘心吧？”岩永琴子有点郁闷地说，“我知道那家伙很惨的，前段时间还遇到了一个挺恐怖的案子，所以不忍心看她又被卷入奇怪的事情里。而且这种不甘心的感觉——就好像情人节当天的女朋友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穿上了成套的名贵内衣裤还化了美美的妆准备今晚不回家过夜，结果约好晚上8点钟见面的男朋友直到12点才打电话说今夜要打游戏上分一样让人火大啊！”
　　安室透：“……”
　　岩永琴子前面说得还很正常，后面的车速完全就是不自觉地飚起来了。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打听情报，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岩永琴子口中的“奇怪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
　　虽然随便一想都能猜到多半跟那些非人类存在有关。
　　对于这些总是会超出常人思考范围的玩意儿，安室透向来是敬谢不敏的。他要忙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
　　……
　　坐在公交车上的伊吹光和抱着外卖纸袋，隐约闻到了从防水纸里传出的食物香味，但还是陷入思考。
　　从岩永琴子的话来看，对方似乎觉得RD001不是人！真会开玩笑！
　　但伊吹光和根本笑不出来。
　　毕竟，RD001明明是个多么和善，多么温柔的女性人类啊。
　　想当初，尽管怀胎二月，行动不便，但那个女人还是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在她随身携带的遥控器里装定位器，从而跟踪过来帮忙对付那个连环杀人犯——这是一种怎样的古道热肠的侠义精神！
　　而且实话实话，RD001的这份热情与帮助让初来乍到就面临这个世界恶意的仿生人感到很暖心——虽然她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也没有真正掌握人类情感的仿生人。
　　所以如今仿生人经过慎重思考，觉得这一定是那对神经病小情侣为了玩中二病游戏而迫害他人想出来的歪点子。
　　不过……看在RD001帮助过她的份上，她还是回医院去提醒对方一声好了，顺便问问友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熊孩子（指岩永琴子）才会被这样捉弄。

　　回到医院的伊吹光和这次不仅逛了住院部一圈，连行政楼和门诊楼都去了，但都没有找到目标任务。最后仿生人只能在保安像是看可疑分子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走到户外庭院的休息椅坐下。
　　原因很简单，她累了，也饿了。
　　不得不说，人类的身体就是弱啊……不对，应该说，这具刚刚出院的身体的确是弱。
　　伊吹光和的视线落在了对面墙壁上方的一个高空摄像头，一边拿起已经冷掉的三明治往嘴里塞，一边开始通过视线进行网络骇入。
　　【现做三明治：689大卡，脂肪（41克），碳水化合物（80克），水（49%），盐（2.9克）】
　　【……好吃】
　　核心迅速地给出了结论。
　　其实仿生人可以不用进食，它们体内的独立循环生存装置可以让它们活动151年都无需充电一次。但人类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补充能量。
　　所以在住院了一段时间后，伊吹光和也迅速适应了这种补充能量的方式。
　　所以这个三明治到底有多好吃呢？跟病号便当对比，大概就是95#汽油和0#柴油对于车子的口味区别。

　　看似正常进食的同时，伊吹光和的“目光”随着医院内部网络的一步步骇入而扩散开，但都始终无法找到那位红衣女子的身影。数十个摄像头的灰白色视野在她脑海中展开，一帧一帧地分析每个出现的人物与对应长相。
　　【查无此人】
　　五分钟之后，她被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无论是现实的监控摄像头，还是医院的就诊病人档案和住院病人档案都没有相关资料，这令伊吹光和怀疑……RD001那天晚上是因为别的事情才偶然来医院的！

　　“没办法了。”她自言自语道，把吃完的纸袋塞进了不远处的分类垃圾桶后回到住院部一楼的服务台，并向在服务台工作的实习护士要了纸笔。
　　仿生人在纸上大致地写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当然也是含糊其辞到让外人看不懂的那种），只说了有人可能会最近捉弄她，所以要小心点，安胎要紧。随后她把这封简笔信递给小护士，小护士承诺倘若见到她口中的那位喜欢穿红裙子的孕妇的话，一定会帮忙转交的。

　　伊吹光和还是不太放心，暂时黑掉了附近的几个摄像头，不动声色地给了小护士一点小费——虽然后者拼命推辞，但是仿生人还是把钱硬塞进对方的口袋这才离开医院。
　　想必RD001应该回头再来医院的话能收到这份提醒吧。可惜对方不肯将任何联系方式告知自己……

　　但是在忙于接待前来询问问题的其他病人时，这位笑容可掬的实习护士却没有注意到原本藏在抽屉柜子里的那封简笔信件正悄然从抽屉缝隙里“爬”出来，落在地上的时候顿时无声地消失了。
　　片刻之后，一只苍白的、涂抹着豆蔻红指甲油的女子的手从空气中一抓，抽出了藏在透明空气背后的信件。尽管没有打开查看信件内容，但她还是站在住院部高楼层的窗户阴影里，目光复杂深沉地凝望着那个正在往医院大门方向行走的人影。
　　“滥好心的笨蛋，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再搅进来了。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能结束了……”

　　伊吹光和走出医院时发现已经差不多到了要去汽车站的时间，在东京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接受“自己”的遗产和其他物资了。
　　忽然之间，她那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察觉到背后似乎有谁在看自己，当即猛地回头，入眼的却是住院大楼那数百扇折射着正午阳光的玻璃窗。
　　【什么人在窥伺我？】

　　作为【特里维康】的精英原型机，仿生人以前执行的是美军海豹突击队过去的特种任务，而海豹们除了擅长潜伏、暗杀之外，还有一项拿得出手的硬技术——狙击。
　　曾经有位顶尖的美国狙击手曾经说过：“每个优秀的狙击手都是优秀的环境观察者。”这也是为什么伊吹光和如今不管走到哪里都习惯性地眼睛乱瞟，试图用这种方式观察到周围更多不寻常的地方。
　　因此此时此刻的女孩子能够感觉如芒在背——有人躲在住院楼里的某扇窗户背后，静静地看着她。
　　伊吹光和的目光在东边的一扇闭拢的窗户处多停留了几秒，最后却还是放弃了：“算了。”

　　既然RD001不愿意与自己见面，那一定是有对方的苦衷。
　　仿生人对于普通人的态度向来很宽容，尤其是算得上有好感度的人类友人。
　　所以不见就不见吧。
　　走了，回横滨。

　　计划安排得好好的伊吹光和最终却没有如愿登上那辆返回横滨的长途汽车大巴，因为她在车站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截了。
　　“樱川先生？”伊吹光和睁着那双冷冷的淡金色眼眸盯着这个站在白色丰田车前的黑发帅哥，面不改色，“有何贵干？”
　　“唉，我最讨厌这种被夹在中间的事情了……伊吹小姐，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离开东京，至少推迟一天也比现在就走要好。”樱川九郎一字一句地说，“琴子让我来接你，说是有些事要跟你说。”
　　虽然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跟人家女朋友的茶话会不欢而散，但此时的仿生人并未动怒，她在面对未知情况下的时候脾气总是挺好的（虽然一般谁敢真的耍她，她到最后就会把那个人揍得开花就是了）。面对这对神经病小情侣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她也只是平静地问：“给我个理由。”
　　看上去像是个老实直男的樱川九郎眨了眨眼，态度真诚：“你想救她吗？关于……你的那个朋友。她现在可是身处某些大麻烦之中呢。”

　　四个行动选项出现。
　　[A：坚持赶车]
　　[B：默不作声]
　　[C：追问]
　　[D：吓唬]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会选择“追问”，向樱川九郎了解更多详情。但是伊吹光和站在原地仅仅沉思了一秒钟后选了[D：吓唬]！
　　只见她猛地上前两步拉开车门，而在防窥探玻璃后面待着的岩永琴子正在毫无形象地打哈欠……一滴生理性眼泪还在眼角残存，大小姐就看见一双明晃晃的金眼睛像是没有感情的野兽那样迅速地钻进来，那突然出现的样子吓得人差点下巴都脱臼。
　　“你你你……”
　　“你要跟我说什么？”吓了这个熊孩子一下后，仿生人语气平淡极了，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如果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绝对会拿起附近最近一件最有攻击性的东西来敲岩永琴子的脑袋。
　　“下次进别人的车之前记得敲一下门啊！”琴子气愤地抱怨了一句，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残余眼泪，然后才清清嗓子，“好吧好吧，为了防止你觉得我们是个只会迫害无辜孕妇的无聊情侣，我就把所有的故事告诉你好了！”
　　…………
　　水谷莫妮卡是个优秀的女性，生性要强，从小到大都不肯轻易认输，也正是在这种态度下让她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上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正因如此她反而无暇顾及自己的情感问题，从国中到工作以来这么多年谈了两个男朋友到最后都是平淡分手。
　　某一天，她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而被一个男人无意间救了。那是一位成熟而帅气的男人，谈吐间自信幽默，为人清爽而不油腻，和朋友合伙开着一家小会社营生。虽然这个男人比她足足大六岁但竟然也同样是单身状态——水谷莫妮卡就这样无可救药地坠入情网，与对方交往了五个月后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男人虽然总是展现出一副身家富裕的模样，但时常会因为各种理由（比如“公司资金周转”之类的借口）而向她借钱。刚开始借的都还是小数目，但后面就发展成为什么“家人要做手术救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投资项目”之类的，动不动就是狮子大开口……最后当水谷莫妮卡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坐在后排的岩永琴子拄着金属手杖，满是稚气的萝莉脸显得意外地很庄重，“虽然对那个男人已经渐渐地没有爱情了，但她还是想要借着这个孩子和那些被借出去的款项跟男朋友好好谈谈，她为人好强，咽不下去这口气，试图靠肚子里的孩子跟那个男人多少要回一点钱来……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想必你也多少猜到了吧。”
　　岩永琴子信心十足地看向伊吹光和，心说这回你应该意识到你口中的朋友其实是个女鬼的事实了吧？
　　谁知道，仿生人只是露出了一副略显惊奇的表情，目光如同婴儿般纯洁天真：“水谷莫妮卡……这名字对于日本人而言，好潮哦。”
　　前面开车的樱川九郎噗嗤一声笑出来，倒是琴子瞪大了眼睛：“重点是这个吗！……笨蛋！”

　　【笨蛋？她在说她男友吗？】
　　伊吹光和可不觉得自己跟琴子的关系熟到可以互相称呼对方为“笨蛋”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至少贡献出友人真名的金发大小姐逃过了被仿生人揍一顿的下场。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RD001呢？”伊吹光和温和地问。
　　“你都知道她的真名了，怎么还叫这个代号……”琴子无语。

　　你们人类不懂，这是这位【特里维康】给别的生命进行命名与称呼时的小爱好。一般人还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呢。

　　一时间，岩永琴子露出了得意又自信的笑容：“我们现在是找不到水谷莫妮卡的，她躲着我们呢。但是今晚可是月圆之夜，我们只要找到那个骗财骗色的人渣就可以了！到了那个时候……哼哼，给本小姐睁大眼睛好好认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吧！”
　　仿生人看着她哈哈大笑的蠢样子，没有作声。

　　三秒钟后，伊吹光和又把人家的小腿义肢给拆卸下来玩了。
　　“看着这个东西，你现在还觉得这个世界是唯心主义构成的吗？”一脸严肃的仿生人握着人造材料小腿，仿佛握着一把剑，语气颇不赞同地问道。
　　“呜哇！你个混蛋，别人拆台你拆腿！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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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透子：你们非人类的事情我管不了，溜了溜了。
大小姐：今晚就带你去康康女鬼！
小机器人：拆腿中，请勿随意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