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玩游戏啦》天之方兮望美人

18、茶话会

　　在经过一番在伊吹光和看来毫无必要的社交与废话后，两个人终于找了个卡座坐下，甜品和饮料也摆上了——除去两份甜品以外，岩永琴子要的是水果圣代，而伊吹光和只要了一杯普通的柠檬水就完事。
　　她镇定地拿起自己那杯柠檬水舔了一口——除了琴子之外谁也没看到这样怪异的小动物喝水方式——然后仿生人的舌尖传来了诸多信息。
　　【冰镇柠檬水：217ml，当前水温为11℃，组成如下：93.2%一氧化二氢，4.7%柠檬酸，2.1%其余物质（点击展开详情）】
　　岩永琴子呆呆地看着她。自从幼稚园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有谁会这样舔水喝了。

　　仿生人歪了歪头，同样无辜。
　　“好吧好吧。”最后还是金发大小姐败下阵来，“我算是理解那天九郎为什么那样说了……”
　　樱川九郎在台风天伪装成一个捡来的实习神官去跟伊吹光和接触了片刻，回来就说：“那个女孩不正常。无论是沾染鬼气的气场还是脑子……好像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但是岩永琴子随口一说，伊吹光和就明悟了。
　　自己先前的确没有见过“樱川九郎”，但是见过“平贺星泰”呀。
　　事实上，岩永琴子不可能在看到自己的异常举动后发表对于其他人的看法，因为这不符合人与人的社交逻辑——就好像你和别人在说我张三最近如何如何，不可能下一秒谈起风牛马不及的李四——也就是说，“那天九郎对岩永琴子发表的评价”其实就是对伊吹光和的评价。
　　因为无论是那天，还是现在，谈论的都是同一个人。
　　【确认了，樱川九郎就是平贺星泰】
　　仿生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说道：“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岩永琴子点点头，她这样的聪明姑娘看得出仿生人的耐心槽其实已经接近极限了，当即指着自己遮掩在刘海下的那只假眼睛，“我的右眼跟你一样同样失去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十一岁的时候……事实上，我的左膝以下也是假的，不信你可以踢踢。”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伊吹光和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触发行动选项。
　　[A：蹲下身并用手触碰]
　　[B：用力一踢]
　　[C：踩断义肢]
　　[D：当场拆卸]

　　伊吹光和开始觉得自己的行动选项怎么都那么暴力和不正常，果然是受到【麦密登】残余程序的影响吧……因此她选择了一个冷静客观的[D：当场拆卸]！
　　只见突然站起来的女孩子对着岩永琴子单膝下跪，并在后者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伸手捉住了对方的膝盖，然后熟练地一扭一转——“咔哒”，义肢关节发出了解锁的声音。

　　叮，仿生人抓住了大小姐的把柄！

　　“哇！你、你在干什么啦！”
　　小腿一空的岩永琴子差点拿不稳自己的水果圣代。她震惊无比地看着仿生人，感觉要抓狂：“你这人简直……快给我装回去啊！？”
　　“抱歉，失礼了。”伊吹光和若无其事地道歉，检查完小腿义肢后又给对方装回去，“确认完毕。”

　　岩永琴子气得头顶冒烟，连冰淇淋圣代都无法降服她的怒火。
　　然而伊吹光和又用那种该死的、一看就是提前设计好肌肉动态的无辜表情来面对对方了。
　　“好吧。”仿生人面不改色地转换话题说，“你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小腿，得到了什么样的恩典？”
　　大小姐强压怒火地搅动着银色长柄勺，“嗯哼，伊吹小姐……你听过‘独眼独脚的智慧之神’的传说么？”
　　伊吹光和沉思数秒，略显为难地说：“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其实是北欧主神【奥丁】？”
　　【除了独眼相符，其他条件均不符。没有冈格尼尔之枪，没有八足骏马斯莱普尼斯，肩膀上也没有站着两只渡鸦，更没有双狼相伴……】

　　“不不不！完全不是一回事啦！”目瞪口呆的琴子直接表演了一个猫猫炸毛。
　　“人家还没到糟老头子的那种年纪吧？”

　　在日本古老的神话传说中，妖怪会掳走人类幼崽，倘若人类愿意付出一只眼睛和一条腿的代价，就会获得超越普通人类的智慧和能力。
　　岩永琴子在十一岁时曾经失踪了数日，在那期间，她与相处极为融洽的妖怪们达成了“协议”，自愿成为它们的“智慧之神”。当然啦，这个智慧之神的全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怪异的智慧之神，及它们之间纠纷的仲裁和解决的巫女”……可以，这很有日本特色，但凡跟个神性沾边的女性都能称为“巫女”。
　　无论如何，在此之后的数十年里，岩永琴子站在人类与怪异之间的中间位置进行调节，处理人类与怪异发生的种种冲突，消弭争端。她具有能够和遍布在各处的各种各样妖怪进行沟通的能力，也能触碰鬼魂和其他的灵，更精通如何毁掉一个怪异的方法。

　　介绍完以上，金发的大小姐洋洋得意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白色贝雷帽，“怎么样，我厉害吗？”
　　表情呆呆的仿生人：……
　　[A：谴责]
　　[B：关心]
　　[C：嘲笑]
　　[D：吨吨吨的喝水]
　　待人向来友善的伊吹光和选择了[B：关心]：“请问岩永小姐，你今年是就读国中二年级吗？”

　　“什、什么？你当我是中二病吗！”岩永琴子气得小脸通红，她因为身材娇小玲珑的缘故，最受不得别人把她当做未成年人来对待，“我可不是在说笑啊！你已经被麻烦事缠身了！”
　　伊吹光和并不在意对方发怒，她同样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我的麻烦事就是这个。”
　　“如果你和你的男朋友费尽心力地接近我，要说的就是这种神神鬼鬼的神话传说……那么抱歉了，在下杂事颇多，恕不奉陪。”
　　仿生人面带歉意的站起身来，实际上心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波动。
　　【长得像小孩，居然也会相信这些骗小孩的故事】

　　“伊吹小姐。”
　　岩永琴子端坐在位置上，亲切可爱的笑容从她脸上消失了，露出了那种游走于人类与怪异之间时特有的冷冽神情。
　　“我只是想帮助你。你应该见过了吧……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怀着孕流泪……那家伙可不是人。跟那种东西待得太久，会害死你的！”
　　正欲离开的伊吹光和诧异地看向她：“你说的是RD001？”

　　这是个什么鬼名字。
　　就在岩永琴子以为仿生人回心转意了，对方却问：“我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关心的只有这个吗！琴子气得差点怒吼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她恼火地说，“你要是知道了对方的真名还指不准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好吧，那没关系。”伊吹光和在旁人看来十分顽冥不灵地回答，“看在你愿意请我喝茶还有讲故事会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说我朋友会害死我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语了。但是我郑重地警告你，岩永小姐，不要再次侮辱我的朋友。人与人之间应当互相尊重，这是基本礼仪。”
　　岩永琴子不为所动地咧开嘴笑起来：“嗨。”
　　——一个随时要堕落成厉鬼去杀人的灵，要让她怎么尊重得起来？要不是接受了相关委托，她才懒得管这些麻烦事！

　　伊吹光和大步往咖啡厅门外走，差点撞到前来送三明治的安室透，还好后者脚步一旋，举着托盘避开了面无表情的仿生人客人。
　　“她怎么了？”安室透惊疑不定地问阴沉着脸的琴子。
　　岩永琴子却没有搭理对方，而是一拍桌子站起来：“喂！伊吹小姐，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唯心’的！‘认知改变存在’——这才是世界真正的本质！！”

　　仿生人动作沉稳地推开门，风铃叮叮作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无稽之谈，一派胡言】
　　科学铁杆信徒·唯物主义造物·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未来科技集大成者的产品·仿生人【特里维康】情绪特别稳定地想。

　　“哎呀……”安室透站在过道上思考了几秒钟，倏然笑着打起圆场来，“来波洛咖啡厅点了我的三明治却还愤然离去的客人，我倒是第一回见呢。”
　　“这样吧，琴子小姐你先慢慢吃，我去给你的朋友送几块三明治。至少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啊。”
　　大小姐气鼓鼓地坐下来，“随便你！”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你手上这份全部送给她！等会再给我来多一份，全部记我账上！”
　　“好的哟。”安室透好脾气地笑一笑，快步走到吧台前抓了个外卖纸袋，将包装好的现切三明治装进去，然后提着袋子追出店门，东张西望片刻后找到目标的背影，“伊吹小姐！”

　　“嗯？”
　　仿生人见到服务员小哥追出来，似乎急得连黑色围裙都没有摘下来，顿时开始思考起对方追出来的来意和接下来的行动选项。
　　[A：停下脚步]
　　[B：婉拒对方推销的咖啡厅会员卡]
　　[C：结账付款]
　　[D：抡起一旁的垃圾桶砸翻毫无防备的追击者]

　　以上选项感觉只有[C：结账付款]靠谱一点，她伊吹光和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拿垃圾桶砸人脸上的暴力狂嘛，她如今只是个柔弱的人类女性罢了。
　　——特里维康的暴力程序原则跟我伊吹光和有什么关系！

　　于是此人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公交车站台方向走，一边掏出钱包。
　　当安室透好不容易跑到她面前，正要说话，伊吹光和就把钱塞到他围裙上的口袋里，语气酷得就像是富婆承♂包了今晚的小狼狗一样：“拿着，结账。”

　　“不不，您误会啦！”安室透哭笑不得地说，“我不是来要钱的，是您的朋友琴子小姐说要让在下帮忙转达一点小小的心意而已。”
　　伊吹光和沉默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和琴子翻脸后，对方虽然嘴巴上生气但还是会做出让人送三明治的举动。
　　太诡异了。
　　三明治不会被那个人类下毒了吧，说不定是什么精神类药物，吃了就能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幻象。这样不就符合对方口中的“唯心主义世界”了吗……

　　“琴子小姐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性子直了一点。虽说她今天与你发生口角但也恐怕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道歉罢了。事实上，她过去经常会带不同的朋友来光临鄙店的生意，是我们的老客户。”安室透态度诚恳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推销咖啡店的会员卡，“这也是刚刚出炉的新鲜三明治，算是我的拿手手艺之一，还请客人务必赏面品尝。”
　　伊吹光和这才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许，接过了对方的纸袋，回答道：“多谢，安室先生。”
　　“应该的应该的。如果这个三明治合您口味，欢迎下次光临本店啊。”
　　安室透笑容可掬地说，恰好此时公交车来了，仿生人朝他再度点点头，走上了车门。

　　“啊，对了，这个钱……”安室低头一看，一张纸钞还塞在自己的围裙口袋上。
　　懒得下车去拿的仿生人板着一张毫无感情的脸：“给你做小费了，再见。”

　　公交车开走了。
　　站在暂时空无一人的站台上，安室透定定地注视着车辆消失的方向，缓缓地笑起来。
　　“真是的，现在的小姑娘……世界本质这种问题喊得跟中二病发作一样，别人能信吗？”

　　对于安室透而言，“波洛咖啡厅服务员”只是他工作生活中的一个马甲罢了。
　　那么作为拥有其它马甲，知晓这个世界真相一小部分的他其实很清楚……岩永琴子没有撒谎。
　　这个世界的本质，的确是唯物与唯心交替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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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琴子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大家不要被我误导了（捂脸），看原著就知道，是个满嘴车速的萌妹lsp！
她接近小机器人也只是想帮她摆脱红衣女鬼的危害而已，但是万万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根本不相信世上有鬼的机器人……
透子会清楚这些事情也是因为过去亲眼见过几只怪异（妖怪啊，鬼魂啊，灵啊），不过因为是公安所以一身正气，一般不会被“脏东西”找上门。
不过透子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好心打圆场而差点被人抡起垃圾桶砸一脸。（其实我真的很想选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