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爆珠》芒果椰子冰

22、22

　　二十二

　　我以为程思行那句李姨想见你只是他想要复合的托词，在我下班之后在楼下大厅看见李姨时才相信。我看见李姨时又像回到了十二年前，莫名局促起来。李姨头发有染过的痕迹，头根处的白头发没有被遮住。我把李姨请进了隔壁的餐厅，她摆摆手让我跟她进了咖啡店。
　　十二年前的记忆重合，我笑得有些勉强：“李姨怎么不上楼找我？”李姨好像又是之前的好阿姨，她笑得和蔼说怕打扰我。被打过预防针的我还是不免紧张，李姨说的话除了寒暄更多是对以前表示愧疚，我哪里会不明白李姨这次来的目的除了要让十二年前的事情冰释前嫌以外，还有程思行的私心。
　　我不怪李姨，母亲大都是没有错的，所有事情出发点都是为了程思行好。而那件事不是只有我受到了伤害。十二年的漫长时光，每个人的受到的伤害都是等同的。
　　秘书在外面等我，见我一出来就八卦的不行，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她咸吃萝卜淡。她显得委屈极了跟我抱怨说约会迟到就为了送我回家，我还这个态度。我一下就抓到了关键词，问她：“又谈恋爱啦？”她摇头把车子点了火，找准一切机会拍我的马屁：“老板教我的，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我们又复合了。”平时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小女生突然这么有勇气去面对家里人的反对，我觉得好笑问她：“不怕你爸妈了？”车子启动，风从车窗吹了进来，她回答我：“他们是我爸妈。会尊重我的，只是需要时间。”凉风吹在我的脸上，我看着外面闪过的树影应了她一声是的。

　　高三下半学期，开过誓师大会之后班主任便在班里通知过学校会严查早恋抽烟违纪现象。高中三年，每个学期都要提醒一次，理由各不相同，但我从来不在意，不过是吓唬人罢了。所以当我跟程思行在杂物室里被突然闯入的教导主任吓了一跳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在想这是哪个班的班主任居然被罚来扫杂物室。
　　不太难堪，我们只是靠在一起聊聊天，只不过比别人多了一个双手交握，以及我的右手多了一只还没燃烧完的香烟。老师们对我们两个都很熟知，一个是靠着学习成绩走上人生巅峰的年级第一，一个是靠着老爸作威作福逃课作恶的倒数第一。而我们在杂物室独处，又产生了满屋子的旖旎气息。他们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是怎样的情况。
　　由错愕转变为震惊，最后是为程思行的惋惜然后升华成为对我的愤怒。我好像直接坐在了歌剧院的第一排，近距离观察着演员们丰富的表演状况。为首的老师穿着灰白格子衫，腰间挂着的钥匙跟着他的动作发出一串声响，他指着我，又指向了程思行，声音中满含愤懑之情，却只说了两个字：“你！你！”
　　家长是要找的，先通知的我爸。我爸头一次为了我来到学校，他来的时候，程思行还在外面挨训。我躲在走廊外的楼梯间，看着程思行被对面比他还矮上半个脑袋的教导主任训斥，极为谦逊的低下了头，实则低着头看着脚尖，数着过路的蚂蚁。
　　我在办公室等着我爸出来之后不由分说地一记耳光，却只听见我爸回应班主任的另一句话：我无权干涉他的决定。随后踏出了办公室，跟躲在墙根偷听的我正面撞见，他理了下手腕处褶皱的西装告诉我：“我等会还要去公司，不能送你。”
　　相对于我爸，我更没脸见到李姨。我在走廊上远远看见李姨走进校门时，我就躲进了教室里。李姨穿着的帆布鞋无声地来了，整个教室包括走廊都悄无声息。我不知道李姨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李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的。但我知道，程思行转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