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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1 綢繆束薪 ...

  •   楚瑜和徐木源的婚礼是在凛冬时节办的,虽然海南岛上的气温友好,但风还是很大。楚瑜早上起来看着窗外摇曳的椰子树和随时要吹到天上去的气球,无奈地对蒋子澄说她和徐木源结个婚真是太不容易了——先是求婚时戒指被她一巴掌拍进喷水池,徐木源找回来后湿漉漉又狼狈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然后领证前差点赶不上飞机回老家,好不容易要出发又找不到身份证;再到现在,办个婚礼老天都要用呼啸的海风和她作对。
      “谁让你非挑12月办婚礼的。”蒋子澄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相机怼到楚瑜面前拍个不停。
      “伴娘小姐,你能不能专业一点,把相机交给摄影师。”楚瑜先是推开蒋子澄的镜头,又接着她上面的话解释道,“今年的事今年毕,明年有明年的事要忙。”
      “我就受不了你们这些女强人,把婚姻说得跟工作一样。”
      “啧,今天我结婚,你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蒋子澄坐到化妆镜前的梳妆台上,握住楚瑜的手,说:“为你高兴,真的。”
      “我捧花一会儿扔给你,你接不接?”
      蒋子澄拍了拍楚瑜的手,说:“心意我领了。”
      “好。”
      婚礼开始的时候,天公终于作美,大风渐消,乌云也躲到了太阳身后。楚瑜牵着父亲的手走入舞台中央,然后在所有人的掌声与祝福中,和徐木源拥吻在一起。楚瑜想起自己偶然读过一句民国的证婚词,书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红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初读时尚楚瑜不懂得书中之意,只觉桃花耀眼、瓜果繁盛,好不热闹;如今倒是明白一场婚姻的责任与意义,知晓红叶之盟的缘分与经营,了解白头之约的沉重与圆满。楚瑜的视线从远处的碧海蓝天,落到近处的沙滩椰树,最后落在徐木源棱角没那么分明的脸上——楚瑜和很多姑娘一样,都曾几度幻想自己婚礼的模样、幻想新郎的模样——楚瑜要承认,不论是婚礼现场的装潢,还是身侧新郎的脸庞,都与她年少时的幻想失之千里;但楚瑜更明白,不变的是新郎眼底的欢喜,和她笑容中的心甘情愿。思及此,楚瑜在徐木源耳边轻声道:“与君共赴百年静好。”
      ——*——
      婚礼有时更像一群许久不见的朋友们难得的狂欢,所以尽管楚瑜和徐木源为婚礼疲惫了一整天,夜里还是加入朋友们谈天的阵营。
      夜晚的海风很凉,海水也很冷,楚瑜脱下鞋子踩了踩水就尖叫着上岸;身侧的蒋子澄捧起一捧沙,不等甩开便被风吹散,两人又一同被沙子吓得尖叫。叫过后楚瑜和蒋子澄裹在一条毛毯里取暖,笑彼此是傻子,还不忘调戏不远处的男人们。
      “徐总,你老婆我拐走了啊。”蒋子澄搂着楚瑜,“挑衅”地说道。
      “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处理?”徐木源“求助”地望向张骏。
      “忍。”张骏满脸“无奈”地看好戏。
      徐木源一边笑一边作势要脱掉身上的外套,楚瑜拦住他:“走开啦,我不冷。”
      “嫂子这是嫌弃还是关心啊。”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一群人又笑作一团。
      楚瑜靠在蒋子澄的肩膀,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张骏没催过你吗?”
      “他很好,”蒋子澄顿了顿才接着说,“以至于有时候我会觉得一直这么耗着他不太好。”
      “但他是情愿的。”
      “嗯。”蒋子澄问,“有什么感觉吗?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已婚人士了。”
      “说实话,其实,没有。”楚瑜想了想,又说,“可能踏实了些吧。”
      “今天你丢捧花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觉得我没去抢他是有些失望的。”蒋子澄说,“但又如何呢,从和我在一起第一天他就知道我的决定。”
      “别想这么多了。”楚瑜握住蒋子澄的手。
      “他没和我提过结婚的事,不过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和他不可能调和的矛盾。”
      “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
      “那就这样,等矛盾爆发再说。”
      蒋子澄笑:“我们俩这不负责、不要脸的想法真是一模一样。”
      楚瑜“嘁”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也许没有矛盾爆发的一天。”
      “借你吉言。”蒋子澄先笑,又很认真地对楚瑜说,“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会的。”
      现场有些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楚瑜趁这个时间溜去了洗手间,再回来时在走廊上看到了万俟月。大概女明星是真的抗冻,所以万俟月才能穿着吊带鱼尾裙倚在窗台。楚瑜在不远处看到万俟月拒绝了韩新宇的西装,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韩新宇离开,万俟月还是一个人站在窗台,楚瑜才上去递给万俟月一条围巾。
      “真的不冷。”话是这么说,但万俟月还是接过围巾批到了肩上。
      “站这儿等谁呢?”
      “看风景。”
      楚瑜顺着万俟月的目光看向窗外——大海是一望无际的黑,但沿着海岸线总有照亮旅途的微光。
      “好久没见你,都没问你最近怎么样。”楚瑜看着大海,问道。
      “很好、很幸福。”万俟月笑着说,“你呢?上次见你还不想结婚,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可能因为我确实很爱他吧。”
      万俟月转过头,看着楚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新婚快乐。”
      “谢谢。”
      “永远幸福。”
      “一定。”
      也不知道酒喝到第几轮的时候,楚瑜身侧坐着的已经变成了桑如。徐木源被其他人拉走,玩着楚瑜不在意是什么的游戏,她只偶尔看几眼,与徐木源对上视线便笑、对不上也笑,转过头后跟桑如说:“都说婚礼上接到新娘的捧花是好事将近,提前恭喜你了啊。”
      桑如只笑,不说话。
      楚瑜问:“有好消息了吗?”
      桑如摇头,说:“可能要浪费你的捧花了。”
      “怎么能叫浪费呢。”楚瑜搂住桑如,“早晚的事。”
      桑如叹口气:“我都三十一岁了。”桑如比楚瑜大两岁。
      “三十一岁也很年轻啊,不要有年龄焦虑。”
      “我还有五年。”
      “什么五年?”
      “要是这五年之中有好消息就有,没有的话我就五年之后再告诉你。”
      楚瑜本想调笑“这么神秘”,到嘴了又变成一句“好啊”。
      “真羡慕你。”桑如说了这么一句话,楚瑜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但好在短暂的沉默后,桑如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叫人不知所措,所以连忙接着说,“还没对你说新婚快乐。”
      “谢谢。”
      “要永远幸福。”
      “必须的。”
      ——*——
      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似乎每个来参加婚宴的人都对楚瑜说了这句话,又或许相同的话大家对着不同的人说了一遍又一遍。这八个字很简单、很质朴,有的人说出来只是走走形式的祝福语,有的人说出来却是承载了厚重的心意,但这些影响不了新人的感情,不论是正向还是负向、不论是积极还是消极,都不会对新人产生影响。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着实不易。
      “新婚快乐。”
      楚瑜是快乐的,徐木源也是,哪怕两个人已经累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躺在床上拥抱着彼此没两分钟就睡过去,但他们也是快乐的,快乐到第二天楚瑜起来看着阴郁的天气都觉得只要身旁有人陪伴、不管刮风下雨都会欢喜,快乐到蜜月时弄丢了所有的证件、徐木源坐在警局里看着楚瑜都能发出幸福的笑声。
      说起蜜月,楚瑜和徐木源去了新西兰。虽然皇后镇这两年的名声太大,以至于这个蜜月地点的选择多少有些烂大街的意味,但楚瑜还是喜欢它的高山流水、青草茵茵。当然,最重要的是徐木源陪楚瑜在这里玩了双人跳伞。跳伞前楚瑜问徐木源敢不敢把命交给她,徐木源没正面回答,但几乎是立即在生死状上欠下了自己的名字;楚瑜见此也不多说,在徐木源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用浓浓的爱意将徐木源紧紧包裹于怀。
      楚瑜和徐木源再回到公司已经是新一年了。刚结婚的人总是有些腻歪的,所以尽管徐木源在克制,但他还是会用些并不高明的借口来探望楚瑜;楚瑜也过了那段会介意展露情感的时期,她现在可以同样浓情地回应徐木源,以坦然的态度去面对同事,当然,同事们也不会再有过度的调侃。从“老板娘”的角度出发,楚瑜甚至有些钦佩Lena,这人在她和徐木源结婚前后都没怎么改变态度,看来也不是个多势力眼的人,只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罢了。
      农历新年再回家的时候,楚瑜和徐木源面对的就是催生。楚瑜原以为婆家的压力会大一些,毕竟徐木源妈妈也许会想在离开人世前见见孙子孙女,但没想到自己这边的催促反而更急,妈妈一直拉着她讲女性的生理结构,不停向她灌输她现在是最佳生育年龄的观点,生怕楚瑜拖两年要么生出来孩子的身体不好,要么自己因为生产要得上一堆的后遗症。
      关于孩子的事情楚瑜和徐木源倒是保持了一致,两人都觉得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急也没用,只要不排斥,该来总会来的——不排斥,就意味着不戴|套,所以对于一对没有生理缺陷的夫妻来说,怀孕是早晚的事。
      都说小别胜新婚,楚瑜愿意对这五个字打百分百的包票。春节假期结束后徐木源和楚瑜分别出了差,徐木源那次还好,去外地待了四天,回来让楚瑜一晚上没睡成觉,第二天觉得直着身子都是一种折磨;但楚瑜那次就有些麻烦,原因是楚瑜又要去外地做长项目,开启日常出差状态。徐木源倒是暗戳戳动过留下楚瑜的心思,但考虑到楚瑜在事业的发展和她自己毫不掩饰的欲望和雄心,徐木源还是决定尊重楚瑜的选择。
      每周四天在外地,剩下三天见面的日子就会让每次的约会都变得更加令人珍惜,特别是每个星期五的夜晚,楚瑜都可以反复体会小别胜新婚的快乐和第二天身体的酸痛。这样的生活过了没几个月,楚瑜就在早餐吃到鸡蛋黄的同一刻干呕起来。好巧不巧,那天是周六,楚瑜和徐木源都在南都的家;好巧不巧,早饭是徐木源做的,楚瑜有反应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剥鸡蛋。
      很难不说徐木源有奸计得逞的嫌疑,因为在安抚过楚瑜之后,徐木源立刻下楼去药店把各种品牌的验孕棒买了一遍,在看到每一根棒棒上的两条杠之后,徐木源把楚瑜腾空抱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
      得知怀孕的楚瑜第一反应也是开心,但第二反应却是担忧——她手头的项目进展顺利,不想在这个时候放手,毕竟这个项目对她以后的升职很有助益;可是不放手就意味着她还是要每周两地奔波、不眠不休。徐木源知道楚瑜心中所想,他更多想了一步,所以他替楚瑜做出暂时隐瞒的决定,不告知父母也不告知同事,只等楚瑜结束手上的项目再说。楚瑜很是感动,在她想要忘情地吻上徐木源的时候,徐木源提出了他唯一的一个要求:“不要熬夜。”
      不要熬夜。这四个字实在是太朴实无华,但却像此刻落在楚瑜肩膀的阳光一般,带着柔软的、沁人心脾的暖意,以至于在今后婚姻中无数个想要离婚的瞬间,楚瑜都会因为想起这一刻、想起这四个字而选择原谅。
      “永远幸福。”
      楚瑜抱住徐木源,她想起婚礼时大家如此祝福,觉得纵向的发展她不敢评断,但横向的发展足够完美,因为她那时体会到的幸福的分量,在此时此刻翻倍了。
      她好幸福,是double的幸福,又或是triple的幸福,但总而言之,她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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