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求放过》夜无伤

3、3

　　刽子手的鬼头刀映着春阳，刀刃将将触及死囚后颈时，一粒桃核突然破空而至。周御儿叼着糖渍梅子翻身下马，官袍下摆扫过满地散落的验尸格目。

　　"刀下留人——！"他扬手抛出酒葫芦，琼浆在空中划出弧线，"要斩也得等本官喝完断头酒。"

　　监斩官气得山羊胡直颤："周大人！这□□毒杀亲夫证据确凿......"

　　"张寡妇用的砒霜，是从仁德堂买的吧？"周御儿晃到刑架前，突然扯开女囚衣领，"但诸位请看——"他指尖挑起半片桃花瓣，"死者喉中发现的可是苦杏仁！"

　　人群哗然中，褚岫玉的软鞭卷走验尸报告。她扫过仵作画的人体图，突然用剑尖挑起女囚手腕："指缝有硫磺残留，这是制作火药的手艺人？"

　　"精彩！"周御儿击掌大笑，"但更精彩的是......"他突然夺过刽子手的酒碗泼向地面，液体触地竟燃起幽蓝火焰，"断头酒里掺了石脂水，诸位想不想看人体火炬？"

　　腐臭味混着桃花香钻进鼻腔，周御儿用自制口罩蒙住口鼻。他握着镊子翻检尸体齿缝，忽然将放大镜递给红绡："看出门道了吗？"

　　女捕快盯着齿间晶状物："像是冰糖碎屑，但泛着靛青色。"

　　"这是提纯过的山奈。"周御儿突然将碎屑投入火盆，腾起的紫烟中浮现鬼脸图案，"江湖把戏'鬼面烟'，只有漕帮的人会用。"

　　陈默抱来一摞案卷："仁德堂过去三月砒霜销量，与死者所中剧毒剂量相差三钱。"他翻开漕运文书，某页墨迹明显新于他处，"巧的是，漕帮三日前刚运进两船波斯硫磺。"

　　褚岫玉剑尖抵住陈默咽喉："师爷对黑市了如指掌啊？"

　　"不及郡主熟悉漠北狼毒。"陈默笑着推开剑锋，袖中滑落半枚狼头箭簇，"比如这种淬了孔雀胆的凶器......"

　　话未说完，周御儿突然掀翻尸台。腐尸腹中滚出个蜡丸，内藏血书："漕船寅时靠岸，货换婴孩三十"。他掌心的星痕突然灼痛，手机自动开机弹出对话框——电量旁竟显示着GPS定位红点。

　　"红绡姑娘。"他转动尸体右手，"劳烦查验指节老茧是否与缫丝工吻合。"

　　女捕快指尖拂过尸茧："是常年操作机杼所致......等等！"她突然割开尸体头皮，"发间有桑蚕丝碎屑！"

　　"这就对了。"周御儿推开北窗，春风吹乱满桌案卷，"西郊废弃的皇家织造局，恰好在漕运码头与义庄的垂直交点上。

　　二楼雅间飘着桃露酒香，周御儿却盯着桌上三杯毒酒发愣。左侧杯沿沾着口脂印，中间浮着油花，右侧杯底沉着细沙。

　　"死者当日饮了三种酒。"他蘸酒在桌面画分子式，"桃酿、羊奶酒、西域葡萄酒，混合后会产生□□......"

　　"说人话！"褚岫玉的剑柄敲碎酒盏。

　　"就是这三种酒本身无毒，但按特定顺序喝会要命。"周御儿突然掏出小瓷瓶，"劳烦郡主对着银针哈口气。"

　　褚岫玉不明所以照做，银针瞬间发黑。满座惊骇中，周御儿大笑："郡主今早用的沉麟口脂，含汞量超标三倍啊！"

　　红绡突然甩出水袖，卷住窗外偷听的店小二。陈默按住挣扎的活口："张寡妇的姘头是你表兄，三月前突然暴富对吧？"

　　"大人饶命！"小二抖如筛糠，"表兄说替贵人办件事就能......"

　　屋顶突然传来机括声。周御儿扑倒褚岫玉的刹那，淬毒弩箭钉入方才她站的位置。箭尾绑着的纸条墨迹未干："申时孤身至乱葬岗，换三十活口。"

　　阴风掠过停尸板，周御儿举着自制火折子照亮墙缝。青砖上的抓痕让他胃部翻腾——那些绝望的指痕不足孩童手掌大小。

　　"这是第七处血迹。"褚岫玉剑尖挑起带血的蚕茧，"和织造局的蚕种相同。"

　　陈默突然转动供桌上的烛台，暗门轰然开启。密室里堆积如山的火硝让众人色变，更骇人的是墙上的《九宫舆图》——标注的全是皇陵龙脉走向！

　　红绡摸到暗格机关："有夹层！"她抽出的绢帛上，竟是用口红写的化学方程式。

　　周御儿瞳孔骤缩："这是我穿越前未完成的时空场公式！"手机突然震动，GPS定位与绢帛上的星图重合。星痕爆发的紫光中，他看见自己躺在现代医院，病床前站着穿白大褂的褚星野。

　　"周县令好算计。"沙哑男声从尸堆后传来。与周御儿容貌相同的男人踱步而出，手中把玩着智能手机："没想到2024年的量子纠缠实验，真能创造平行分身。"

　　褚岫玉的软鞭呼啸而出："兄长在哪里？！"

　　替身抬手接住鞭梢，袖中滑出青铜怀表："你亲爱的哥哥，正在七十年前修改历史呢。"表盖弹开的瞬间，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古尸们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残阳如血，周御儿独行在坟茔间。怀中的手机持续发热，星痕颜色已转为深紫。他踢开挡路的白骨，忽然对虚空笑道："出来吧，操控尸体的把戏对我没用。"

　　三十个麻袋从地底升起，每个都在渗血。替身从枯树后转出，手中握着与周御儿相同的手机："做个交易，你帮我启动时空锚点，我还你现代人生。"

　　"听着不错。"周御儿抛玩着陨铁玉佩，"但你怎么解释这个？"他突然将玉佩贴向手机，强光中浮现双重投影——现代实验室里，真正的褚星野正被锁在营养舱中！

　　替身脸色骤变，袖中弩箭齐发。周御儿翻身滚入坟坑，掏出怀里的瓷瓶泼洒液体。箭矢遇液自燃，火势顺着硫磺粉瞬间燎原。

　　"这是你教我的。"他咳嗽着从烟雾中走出，"三日前粮仓纵火案的手法，化学系本科生都会配的助燃剂。"

　　三十个麻袋突然同时炸开，飞出的却不是活人，而是绑着火药的傀儡！褚岫玉的软鞭及时卷住周御儿后撤，陈默的机关兽从地底破土而出，与傀儡战作一团。

　　"看天上！"红绡惊呼。众人抬头望去，晚霞中竟同时出现日月——白昼星现的天象，与周御儿掌心的星痕遥相呼应。

　　替身突然狂笑："时空裂隙已开，你们谁都......"话音戛然而止，他心口冒出带血的剑尖。阴影里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手中剑赫然刻着"星野"二字！

　　油灯将五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周御儿把玩着从替身身上搜出的怀表："民国二十三年制的瑞士表，看来穿越者不止我们。"

　　面具人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与褚星野七分相似的面容："我是他1937年的实验体，你们口中的'穿越'实则是量子态叠加......"

　　"说重点。"褚岫玉的剑压在他颈侧，"兄长究竟在何处？"

　　"在时空夹缝。"男人咳着血，"需要两枚陨铁玉佩同时......"话音未落，他突然抽搐着咽气，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金属虫。

　　陈默用镊子夹住虫尸："墨家的噬心蛊，中者吐露秘密即亡。"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红绡惊呼："快看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00:04:37。周御儿掌心的星痕开始渗血，在空中投射出血色星图——正是皇陵地宫的入口方位。

　　"原来如此。"周御儿突然大笑，"龙脉是假，前朝的巨型粒子对撞机才是真！"

　　褚岫玉劈开牢门："备马！去西郊皇陵！"

　　众人冲出县衙时，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竟组成与星痕相同的图案。周御儿回头望了眼燃烧的桃花酒肆，忽然想起今日尚未升堂——那桩毒杀案的真凶，此刻恐怕正混在逃难人群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