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治愈糖》峪柳

2、初次遇见

　　依稀记得，高一的那天。
　　九月的城市，空气中的炎热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如同一个不透风的密封箱，让人热的喘不过气来。
　　临升中学二楼年段办公室走廊外，站着一排学生，熙熙攘攘。
　　骄阳似火，热的让人烦躁。
　　本就炎热的天气，人一多，就更显得更热了。
　　今天是开学后的一星期，也是临升中学照例要检查仪容仪表的一天，而站在门口的一排学生。
　　基本上是因为头发检查不合格，抓到办公室门口罚站。
　　临升中学是出了名的，不过不是在学习上出了名的好，而是对于仪容仪表的要求上，在C市的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严苛。
　　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各班的班主任就不停地强调仪容仪表的问题，不过还是有很多学生置若罔闻。
　　青春期的学生，总有一部分学生，自我意识的树立让她们叛逆，反抗。
　　不喜欢拘束，不喜欢规矩，总是想挑战些什么。
　　柳蕊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段长李逸看着门外的这群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喊着“安静，都别讲话了。”
　　听到段长的声音，吵闹的声音这才慢慢褪去。
　　段长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上了，“怎么回事啊，一个个，开学的时候不是都说过了，仪容仪表很重要，都听到哪里去了。”
　　柳蕊站在人群的最后，时不时低下头，不安分的手一直在背后的墙上轻轻地划来划去，仿佛这一切跟她没关系一样。
　　她长得清秀可人，个子不高，清爽的短发，白皙的皮肤仿佛像是自带光芒，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不喜欢临升中学的规矩，总觉得没那么人性化。
　　段长咽了咽口水，“都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要求，男生统一寸头，女生短发不得超过下巴，刘海统一不超过眉毛，都过来领单子，回去整改，整改后自觉带上单子到教导处去销名字。”
　　“既然来了临升中学，就得好好遵守临升中学的规矩，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回去看学生手册的背面，学生手册背面有标准的照片，都给我回去对比整改。”
　　“都别想着给我搞什么花样，也别想着逃，教导处都有名单跟照片，找人替你们去也没用，找人代替的话就直接给处分了。”
　　柳蕊还是低着头，她一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认识的人一多，她感觉很不自在。
　　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庞，在她看来，让她很想逃离，逃离这个人多的地方。
　　逃离这个让人讨厌的学校。
　　她从一进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学校。
　　更是对这个学校没有任何留恋。
　　大概三年的高中生活也就是在无聊而枯燥中度过了吧。
　　生活真是无趣，这里的人也是，这一切真让人讨厌。
　　柳蕊心想，等大家都领完了，再上前去领。
　　在一旁注视着很久的男生拿了一张单子向她递来，小声地说“同学，我看你在这破坏公物半天了。”
　　“单子拿着，我刚刚帮你多拿了一份。”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勾起了柳蕊的好奇心。
　　拥有这样声音的男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柳蕊小心翼翼地接过单子，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
　　男生的样子才慢慢进入她的视线，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斯文俊秀，真是生的一副好模样。
　　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怪好看的，完全长在了柳蕊的审美点上。
　　男生看到抬头的柳蕊，深棕色的头发，白皙的脸上泛着点红晕，大而明亮的眸子，浓密的睫毛，那眼睛清澈明亮，没掺半点杂质。
　　第一眼并不算特别惊艳，但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俏皮可爱。
　　柳蕊还没来得及道谢，只见男生的嘴角上扬，“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可爱”。
　　就在这时，上课铃突然响了，叮铃铃……
　　段长顿了顿：“不想整改的，可以跟我说，明天我亲自拿剪刀给你们修剪，但我不能保证会变成什么样子。”
　　接着，冲着人群喊了一声“拿完单子的，都给我回去上课。”
　　人群渐渐散去。
　　气氛有点沉重。
　　柳蕊听到上课铃，来不及思索，本就泛着红的脸显得更红了，急忙说了声，“谢谢，我要回去上课了。”
　　转身径直往楼下走，加快脚步走回自己的班级。
　　回到班上，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急忙坐下，把单子放在抽屉里，抬头看了看讲台上的历史老师，下一秒迅速地从抽屉拿出历史课本，打开并平整地放在桌上。
　　历史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秦朝中央集权制度的形成，转过身看着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秦朝，在我们开始新课之前，回顾一下上节课的内容……”
　　双颊持续晕红的她，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夸她可爱吗，她没听错吧。
　　这可能是他一时兴起，随口一说的话，但柳蕊却记了很久，是柳蕊十五年以来，第一次有异性夸她长得可爱，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就如同一直处在黑夜中的她，因为看不清方向，只好匍匐前行，突然有一束微弱的光照进来，虽然微弱，却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仅仅只是因为一句话，那句听起来并不是很特别的话。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对于她来说，是奢求了很久的夸赞。
　　她也曾期盼过很久很久，别人对她的夸奖，哪怕只有一句。
　　哪怕只是一句你长得好可爱。
　　一整节历史课，柳蕊都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发生的场景，一遍又一遍重复在她的脑海中。
　　连带着他的样子，就这样不停地浮现着。
　　因为那一句话，她的心情却意外得变好了，也感受不到炎热的天气带来的的烦躁，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甜的，不自觉嘴角上扬。
　　上课的时间就这样稍纵即逝地过去了，等她回过神来，下课铃已经响了。
　　恰好是最后一节课，柳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把抽屉的书跟单子一并塞到书包里。
　　陈巧荷拍了拍柳蕊的肩膀，“你怎么还没收拾好啊，赶紧收拾一下。”
　　柳蕊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来，正准备往门口走，“收拾好啦，我们走吧。”
　　陈巧荷与柳蕊并不算很要好的朋友，只是因为两人之前同一个初中，见过几次，中考恰好考到同一所高中，又恰好是同班，初来学校，不认识什么人，两人相互有点照应。
　　一路上柳蕊都没怎么说话，在公交车上，陈巧荷见柳蕊一直沉默不语，“怎么了，看你从年段办公室回来后，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课也没怎么听进去，是不是被骂了。”
　　“没什么啊，就叫我们回去整改头发，再去教导处销名字。”柳蕊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她并不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巧荷，毕竟她们还没那么熟，她是一个慢热的人，等完全熟悉了才会对别人敞开心扉。

　　陈巧荷看她不在状态的样子，也没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约莫过了半小时，到站了。
　　柳蕊与陈巧荷挥了挥手，随后就下车了。
　　走了一段路，到家后，脱下自己的鞋子，柳蕊猛地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没整改，一整天光顾着沉浸在那一句的夸奖里了，大事还没做呢。
　　不过她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去理发店，因为那样的话还得接触人，她不想接触，她抗拒着。
　　也不愿意跟人多说话，害怕社交，害怕跟陌生人人交流，人多的地方，她的眼里总会闪现不安，莫名紧张，害怕。
　　每次去理发店都要拉着妈妈，仿佛那样的话，才有安全感。
　　不安的情绪牵动着，以至于她一想起理发店，就不想踏入。
　　可以避免与人交流的情况下，她绝不会主动开口与旁人说话。
　　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艺术生可以留长发，还得有相关证明才可以，比如舞蹈十级、钢琴十级证书等等。
　　可她都没有，算了，就老老实实修整吧。
　　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刘海过了眉毛，短发没过下巴，于是她决定自己动手修剪刘海。
　　这时候，弟弟柳浩回来了，一进门，刚想回房间，就看到洗手台旁的姐姐，差点没笑出声来，“你剪的什么头发啊，你差点没把我给笑死，你今天抽什么风，你那什么刘海啊。”
　　“妈，你快来看看，姐姐抽风了，剪了个狗啃刘海，快点来，真的很好笑。”柳浩大喝一声。
　　声音过大，这让原本在厨房里忙活的陆冰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下柳蕊，对着柳浩说“你怎么这样说你姐姐，这不是挺好的。”
　　柳蕊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晚饭过后。
　　柳蕊写完了作业，收拾完了书包，掏出抽屉的日记本。
　　拿起桌子上的黑笔，在日记本最后一行写着。
　　今天有个男生夸我长得可爱，他长得真好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2012.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