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麟公子》568wlh

2、忆往昔1

　　睡了三天三夜的单瑜现在怎么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悠悠的看着床顶，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看着看着就回忆起了是张凤的那些日子。
　　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情况再难，日子再苦，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儿子。一连生了俩个女儿母亲的处境异常的艰难。说话和走路不敢大声，唯恐惹得她的婆婆张凤的奶奶不高兴而招来一顿白眼。跟村里其他妇人一起的时候都矮了半截。张凤父母终于在第三年又迎来他们的第三胎。也许是老天爷听到这个可怜妇人的虔诚祈祷，大发慈悲终于赐给了他们一个宝贝儿子。有了这个儿子张凤的母亲在说话的时候嗓门都大了几分，父亲的腰板也直了起来。男孩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希望，但是生活没有好转，反而因为多了一张口吃饭而急具下降。
　　张凤依稀记得那年大旱，连着40多天将近40度的天，让土地裂开一个又一个的口子，空气和太阳一起燃烧，树木软弱无力地垂下长长的手臂;百草枯黄了，匍伏在滚烫的土石之上。
　　“这样的天气要到什么时候啊！”张凤母亲说。“再这样下去地里的庄稼都死光了，快想想办法吧！这么多张口等着吃饭呢！”“我能怎么办啊！连河里都没有水了，我就是有力气挑水也没地方去挑啊！”张凤的父亲坐在大门口望着蓝蓝的天空沉思了片刻，站了起来对张凤姐弟三个说“你们先进去玩会，我跟你们妈说点事。”
　　“我们把孩子送走一个吧！”张凤父亲说。
　　“什么，送孩子。怎么能送孩子呢！我好不容易生了儿子，我死也不会把他送人的。”
　　“谁说送儿子了。”
　　“不送儿子那送哪个？送凤儿吗？她都这么大会记事了，会恨我们的”
　　“那送大妞吧！她会理解我们吧！”
　　“大妞都会帮家里做活了，还会哄着宝儿。”
　　“总要送走一个，我们家实在负担不起了。”
　　张凤的父亲戳了戳自己的老婆，仿佛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张口说，“就凤儿吧！她小点，又不会做活，还老是哭。”
　　瞬间张凤母亲的眼框就红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凤儿虽然是女孩，可也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张凤父亲急了，怒吼着说“我又什么办法，你又不是没看到这鬼天气，地里今年没有一个收获了。我们都要吃土了。你是想你的儿子这么小就饿死，还是用女儿去换点钱来，度过眼下这个难关。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很多人只生了一个儿子就结扎了，家里条件还是可以的，也不会饿死凤儿那个丫头。就这么办吧！你也别哭哭啼啼的了”
　　不等张凤母亲的回应，男人自己做完决定了。其实也不需要张凤的母亲回应，因为这个家是她男人说算，她同不同都无关紧要。
　　过了俩天家里来了个胖女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叫：“你们老张家是哪个闺女要送人啊！”张凤母亲听她这么大声的嚷嚷就赶紧上前迎接去了。
　　“我说刘大姐啊！你能不能小声点啊！被凤丫头听见了，她该不高兴了”张凤母亲说。
　　“我说老张家的啊！怕什么听见不听见啊，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啊！刘大姐说。”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总是对不起她的啊！还是晚点让她知道吧”
　　“怎么会对不起她啊！我帮你找的那户人家，人家的家里就一个儿子，要不是计划生育抓得严，人家一生下儿子就被抓去结扎掉，人家自己都生一窝，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家的丫头去享福。你放心吧！凤丫头过去后是有好日子过的。你去把丫头叫出来我看看吧！”
　　“行吧！”张凤母亲说完就朝里屋走去。刚过门槛就看见了张凤。张凤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傻的站在那里。其实张凤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从这个胖阿姨进来的时候她就在了。刘阿姨跟胖女人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但是因为年龄太小了，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傻站这干什么呢！快跟我来，来看看你刘阿姨。”说完她就拉着张凤的小手出来了。
　　刘大姐看到小张凤皱着眉头说，“就是这个小黑…额…小妹妹吗”
　　“是的，就是这个，我家老二，叫张凤”
　　“这小丫头这五官是被车压过吗？这皮肤是刚去挖煤才变这样的吗？还有这身高，你说她5岁了，我看着才3岁吧！你们这样我怎么跟人家那边交代啊！”胖大姐愤怒的说到。
　　“你…你说什么呢！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我女儿不就皮肤黑了点吗？她现在还小，女大十八变，长大就会好看的。”张母回答说。
　　“看你夫妻俩这长相，你们的女儿在变也变不到哪里去，要不这样吧！原先说好的500块降一百吧！”
　　“你怎么这样啊！我们又不是卖女儿，那500块只是我们这5年养她的生活费，5年不止500块吧！”
　　“你们这穷酸样，我看5年也花不了100块，说得这么好听。一口价400了，爱要不要。如果不要这400百我就走了，别耽误我的时间，又不是只你一家有女儿，现在这个时代女人多得是。我还要去下家看看。”
　　刚从田里做事回来的张父，也听到了这段话。对着自己的妻子说：“400就400百吧！田里快要收割的水稻因为没有太旱都不饱满，干瘪瘪的。也不知道能打多少米。”
　　“可…”张母还想说什么的，就被张父那双无神眼睛瞪了回去。胖女人刘大姐心里开花了，俩句话就多挣了100块。
　　她怕张家父母又反悔，赶紧从裤子暗袋里掏出了一张四个人头的百元大钞。“这是给你们的定金，拿了钱可就不能后悔了。还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了，不管她以后过得好不好，你们以后不可以偷偷去看她，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要当做不认识的。你们要当做自己没有这个女儿。要想清楚了，你们从此就一刀俩断。如果能做到这点就把这定金拿着吧！我看个黄道吉日再来把她接走，然后再把剩下的钱拿给你们。”
　　“行吧！就这样吧！你看个时间把他接走就是了。我们不会去认她的。”张父说。张母看着那个百元大钞眼睛都冒金光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三天后，胖女人刘大姐又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个花花的袋子。她进门后把袋子往张母面前一递说“把这套衣服给凤丫头穿上，顺便把她洗洗吧！看着脏兮兮的。”
　　张母接过衣服拉过张凤往房间里去了。把原先身上脏得都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刘大姐带来的花裙子。接了一盆水随便的帮张凤洗了一把脸。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用篦子梳了梳，还梳下了几只养得肥肥的虱子。一通整理后，张凤看着干净了点，但还是又小又黑。张母整理完对张凤说“你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姑娘了，要听你养父母的话，要乖一点，多做事少说话，也不要动不动就哭。”虽说张家父母重男轻女，可到底是养了5年的亲生女儿啊！一下子说送人就送人了，到底还是舍不得的。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小张凤看着漂亮的新裙子正高兴着呢！嘟着她厚厚的嘴唇说“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很听话的。有这么漂亮的裙子穿我再也不会哭的。”张凤搞不懂，为什么妈妈看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是因为她没有新裙子穿吗？赶明儿叫爸爸也给妈妈买一条。
　　刘大姐看到梳洗后的张凤也没露出什么表情。“还是差不多，不过看着干净了点。过来，跟我走吧！”她拉着张凤的小黑手，刚迈起腿准备出门。张母就拖着张凤的另一只手说“刘大姐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
　　刘大姐手伸进裤子里层的暗袋又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边打开边说“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说完拿出三张大钱，数了俩便才交到张母的手上。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张凤父母，拿着钱对着太阳照了又照，生怕是假的。
　　“放心吧！钱是没有问题的。收好吧，你们还有别的事拿？如果没有我们就先走了。”刘大姐翻了个白眼，悠悠的说到。
　　“那…你们走吧！没有问题了。”张父说到。
　　用张凤换个400块钱家庭在当天晚上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的弟弟把刚刚抓过肉油腻腻的手往裤子上蹭了蹭。用塞得满嘴肉含糊不清的说“二姐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吃饭。”张家父母停下了筷子看了看平时张凤坐的位置，空空如也。什么话也没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位置以后都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