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茫茫（ABO）》二婆娘喝粥

6、水纹晕开红色

　　其实，我还有很多心愿未了，我曾经想去看大海，望草原，从一条河流的起源走到它的尽头，看尽辽阔天地的日出日落风云变幻……但那些在此刻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我挣扎了太久，早已筋疲力竭。
　　此时，我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变得精力充沛起来，不仅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而且还有心情去餐厅吃饭。
　　别墅里现在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会去吃饭，他们为了方便平时都住在市中心，除了周末的晚餐一般不会回来。
　　可惜我是个不称职的赌徒，又猜错了。
　　在我专心致志地嗦面条时，傅云朵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坐到我的面前。
　　难为她在家中还打扮得如此精致，一字肩的墨绿长裙紧紧裹着她的躯体，整个人好似被这件衣服绑起来了，我很怀疑她现在的还有没有能力独自上完厕所。
　　“舅妈～”声音打着弯，带着促狭。
　　我眼皮都没抬。
　　“哎呀，几天不见，舅妈看起来确实滋润了许多，跟上次见面不一样了呢。”
　　明明刚才还是挺想吃些东西，现在怎么又觉得难以下咽了。我不想当个饿死鬼，勉强着多喝了几口面汤。
　　“哎，别走！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已经低三下四的求你了，你一点情面也不讲嘛。”傅云朵大小姐变得气急败坏：“我以前做得确实不对，可这日子又有谁过得顺心？”
　　她又跟着我回了房间，我房门上的锁早就被人拆掉了，她执意要进来的话，确实拦不住她。
　　我把她当成空气，径直躺到了床上，蒙着被子与外界隔绝。
　　“我妈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从小把我扔到舅舅这里，对我不闻不问，只顾着享受她短暂的几十年光阴。我比不了傅云杨，自然只敢跟你较劲，可我那时才几岁啊，你能不能原谅我，不再与我计较了？”说到最后，傅云朵张扬的声音变小了，透出几分委屈。
　　她凭什么在我这里委屈？
　　不是我让她成为一个寿命短暂的beta，不是我抛弃了她，不是我抢去了傅翀的宠爱关怀，不是我把她变成了一个为了凸显自己的大小姐地位而天天端着绷着的精致娃娃……
　　可我也确实不恨她，我怪过她不懂事，却没有真的与她有过什么大的冲突，所以也谈不上原不原谅的。
　　在内心我不怪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与无奈。
　　我的父母是最普通的beta，每天都在温饱中挣扎，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好好照顾我这样的omega。因为omega专校不收学杂费，可以为家里节省不小的开支，所以也只能不顾我的意愿强硬让我转学。
　　他们把我嫁给傅翀，细算下来也对得起我了，傅翀没有恶性，年纪也不大，总强过我那些被卖给近两百岁alpha的同班同学omega。
　　况且，那时父亲病重，是真的很需要钱。
　　傅翀有他的发妻，不会爱我，我不强求。他与我结婚也是被逼无奈罢了，我们同命相怜。
　　逼着我们结婚的老太太，早就死了，她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活着罢了，我又如何能怪一个殷殷切切的慈母呢？
　　傅云杨与我交集甚少，更怨不上他了。
　　不过，我曾经想过可以与他做个朋友，天真地以为我们年纪一样，应该会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有一天，他带着自己的大学同学回来，几个人凑在院子中的篮球场打球，我在楼上看得心痒、手也痒。
　　那时春风微袭，初生的嫩绿草慢慢铺满庭院的土地。我像一只看到春天的鸟儿怀着忐忑的心情，迈出了第一步。
　　结果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想到的，除了那时的我自己。
　　“omega能打球吗？咱们都是alpha，肢体接触什么……”
　　“我可不敢，万一出事呢。”
　　“云杨，你这后妈长得挺好看，傅叔叔有……”
　　对面的人在不停地窃窃私语，傅云杨脸上也挂满了难堪。
　　羞愤腾地升上面颊，我被臊得满脸通红，只能又胡乱找借口走开了……
　　人与人的差别比人和狗的差别都大，是我当时想错了。
　　我陷入自己的记忆泥潭，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傅云朵自己离开了。
　　那把偷来的裁纸刀就在床铺底下压着，我慢慢把它摸出来，用力攥在手中。
　　打开浴室的水龙头，让水流声遮盖住我的声音。手腕上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扩散到整个浴缸，我完全感觉不到疼。这与我平时所承受的痛苦相比，简直是在瘙痒。
　　我又在同一个位置划了好几下，让伤口更深，这个过程让我觉得非常舒服。
　　我许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头脑不再疼痛，变得更加清明，我原以为从昨晚开始，我的状态已是与平常人无异，那就是头不疼的感受。
　　太久没有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把痛苦的略微减轻误会成了完全恢复。
　　原来这才是普通人日常的身体感受，这么幸福而且惬意。
　　意识慢慢消失，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过程，终于可以不靠着祈求安眠药来睡个好觉了……
　　好多年了，没有过这样轻快又舒缓的感受了……
　　时间似乎有了实感，我可以伸手去触碰，软软弹弹。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可以飞起来，我终于能从这所牢笼里出来了。
　　“……啊……怎么！……叫人！”
　　好吵。
　　让我多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