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茫茫（ABO）》二婆娘喝粥

11、结束吧

　　我不敢标榜自己一诺千金，但总归还是说话算数的。既然早就和迟玉女士约好了见面，就不会随意毁约。
　　跳楼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段时间。
　　“傅翀，我不等你了。”我小声嘟囔着。
　　从另外一边乘电梯下楼，我绕了好大一圈来避免和他碰上。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迟玉还是板着脸。
　　她今天的着装比之前随意了一些，只是普通的牛仔裤和衬衣而已，依然是看不出年纪的，我曾经猜测过她已经快二百岁了，当然也可能只有二十多岁。
　　“依照你现在的情况来讲，是不够申请安全屋的资格的，毕竟傅翀没有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全都按规定走，我们的工作就成笑话了。”
　　迟玉话不多，看起来也很冷淡，但是心地很好，也有足够的耐心来应对我的奇奇怪怪。
　　之后的生活就如同一本流水账。
　　我在政府提供给omega的安全屋里藏了一个多月，之后经迟玉介绍，又到了隔壁市的一所小咖啡厅里做服务生。
　　这份工作我做得不太好，我的言行总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小林，你得多笑一笑。”店长的红唇在我面前一张一合。
　　“嗯。”我点点头。
　　“不过，冷美人也挺吃香的。你瞧，”她朝旁边努嘴，“那边，好几个小姑娘天天过来就是看你的。但是，笑容能让生活更加惬意，开心一些嘛。”
　　她是个极富魅力的女性beta，身材曲线傲人。明明已经过了四十岁，可依旧吸引了一大片少男少女为她折腰。
　　“嗯。”我又点了下头。
　　幸运的是店长并未真的嫌弃我，我很感激能有这样一份稳定的收入。
　　我没什么花销，打工赚来的收入除了被用来付房租和购买生活必需品之外，都被我花在了补课上面。
　　之前我闹得太凶了，药吃得也很多，再加上年纪增长，脑袋也变得不够灵光，光凭自学实在是无法应付大学准入考试。
　　迟玉怕我脱离管控之后依然想寻死，还跟我说，只要我能考上，就可以帮我申请助学贷款，前提是我能考上。
　　我的目标是全国排名第十七的一所综合性大学，它那里有一支专门研究仿生义肢的高端科研团队，我很想加入。
　　就算本科考不上也没关系，我可以考研时再接着努力，本来他们也不要本科生的。
　　但是，如果能在本科阶段接触一下，就更好了。
　　三年服务生之后，我成功获得了那所大学的入学资格。
　　四年后，我顺利毕业，在本校继续读研。
　　“林习，我们去聚餐，你来不来？”我的一位师兄问我，虽然是师兄，可他今年只有二十三岁，而我马上就四十了。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说的很直接。
　　“可是今天吴敏师姐会去……”
　　“什么时间去？现在吗？我还来得及换件正常的衣服吗？”我很着急，身上的衬衫穿了很多年，已经被洗到泛黄，不合适穿着去见这么重要的人物。
　　吴敏师兄之前和我师从同门，现在是仿生义肢研究团队的一员，关于加入团队的要求，我必须问问本人，没人能比吴敏师姐更清楚了。
　　“哈哈哈哈哈，放心吧，晚上六点呢，足够你准备了，我到时候帮你引荐一下……”
　　又三年，我一边读博，一边和其他的研究员共同探寻如何能让机械手臂真正把细微的触感传递到大脑皮层。
　　研究院里有很多声音，有些人是当着我的面说的，而有一些人只会在我背后偷偷议论。
　　“几位教授居然招了一个omega进来……”
　　“哎呀，你一个omega，干嘛来我们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地方。”
　　“林习，你也不用这么拼，你更需要保重身体，万一倒下了，这工作进度就更追不上了。”
　　“你看到过他的后颈吗？很深的牙印呢，原来已经被标记了。”
　　“你想追求？死了那条心吧，林习就算没被标记，也看不上你，他的心里只有科学和真理。”
　　“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的alpha？难道是离婚了？”
　　“林习，你什时候结的婚？”
　　“如果是离婚的，肯定都会把标记洗去，哪会留到现在，可能是alpha死了吧。”
　　“林习，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条件很好的，特帅的一alpha。话说，你不介意比你年纪小的吧？”
　　“能不能关注一下有用的东西，林习优秀的能力你们看不到，只会在这里八卦人家的私生活。”
　　……
　　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很多，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不被这些言语干扰了。
　　没洗去标记则是因为发情期。完全没有标记的omega发情时太难熬，我还是希望能活得容易一些。
　　这十年，我只自残过十九次，最近的一次还是一年前了，病情相当乐观，自我感觉很良好。
　　并且尽管我脑内自杀过无数次，但还没有一次真正去实施。
　　我时常拿这些数字跟迟玉嘚瑟，气得她毫无形象地朝我翻白眼，回怼道：“是是是，你最棒了，你都快成仙了。”
　　“哎哎哎，你这个表情好显抬头纹，你忘了上个月刚过的百岁寿辰，你这张脸马上就要变成个皱皱巴巴的核桃了。”我本来就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儿，这种嘴仗是一定要赢的。
　　“滚吧你！只怪我当年非要帮你，让你活到现在来气我。”
　　她现在在我面前说话，丝毫没有顾忌，跟我俩初识时相比，判若两人。
　　这种“死生”的话题，哪能跟我这样一个和抑郁症斗争了十几年的人讲。她还是原来端着的样子更可爱一些。
　　话说回来，我也一样的，如同换了个人。
　　只有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还能偶尔提醒着我的过去。
　　迟玉建议我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因为抑郁症患者不能有过多的压力，很容易出事的。
　　但我跟别人相比，浪费了十多年光阴。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忙，一直在追赶，拼命想做出些成绩。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只是忙起来反而没空想那些事情，那些仿佛上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