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醉天下秋》君陌尘

44、春上江东（下）

　　喂，臭橘子……
　　嘘。萧食指竖于唇边，微笑不语地看着芳家小姐。
　　女子冰冷的面孔，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是一步步走上来，淡淡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二楼的人群，然后双目闪过一丝光亮，随即黯淡下去。矜持中散发着高贵冷傲的气质，而且艳丽有余，用两个字形容再好不过，冷艳。
　　喂，阿鹤，瞧你看她那目不转睛的样子，难道她比泠姐……
　　萧闪电般出手点住了她的哑穴，然后传音入密道，永远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到她，即是说梦话也不可以，否则，即便是你……
　　历雯还是头一次看萧这么认真的样子，然后有些后怕地点点头。
　　萧以别人无察觉的速度阁空解穴，历长舒了一空气。

　　好，今天这局，谁要来赌？一个跟在芳小姐仆人开口道。
　　我。不等别人开口，两人齐声答道。
　　众人看到萧上前一步，还看到另一声音的来源——一华服小公子。
　　公……公子，他身旁的小书童拽拽他的衣袖，我们的钱，带的不够。
　　你……不是让你带够钱么？
　　我只带了几千两，谁知道你要来这种地方……
　　哎，小兄弟，钱不够就别赌，这位公子，请。仆人面向萧懿之。
　　萧从怀中抽出一万两银票。
　　不知小姐意下如何？仆人请示。
　　芳闻遥微微一点头，表情不变，然后美艳的双目望向杜图，杜先生，这局你代我赌。
　　这……杜图微一皱眉，看向萧，略有些无奈的表情，然后道，听从小姐吩咐。
　　萧摸了摸鼻子，止住了谈要开口发表的不满，传音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她找人代赌我们也没办法，世界上本来就少有什么事是公平的。
　　那两位请吧。
　　萧信步走向赌桌，然后站定，注视着对面的杜图。
　　两人双手抱一抱拳，然后，仆人问道，小姐，这局赌什么 ？
　　就赌最简单的，掷骰子。芳闻遥开口，冷淡中带些娇媚的声音。
　　好，小姐吩咐，比点数，谁大谁赢。
　　萧向杜微微一笑，面色平静地，两个人的手握向色盅。
　　忽然，杜的手缩回，然后抱拳道，不必赌，我认输了。芳脸色微变。
　　哎，这是怎么回事？人群片刻凝滞然后热闹起来，还没赌呢，怎么就认输了？
　　杜先生的赌术多高明啊，怎么会认输呢。
　　杜先生您为什么要认输啊？
　　杜某自愿认输，诸位不必多言。芳小姐，还望见谅。
　　啊——
　　小……公子——
　　就在华服小公子要跌倒的刹那，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闪来，小公子瞬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公子——小书童叫道。
　　你还好吧，萧低头微微一笑，可在他人看来，却魅惑之极。
　　小公子的脸瞬间染上一层红晕，然后反应道，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萧把他扶定，手从他腰间抽离，再次莞尔一笑。
　　华服公子愣愣的看着英俊翩然迷人的他的笑颜。
　　啊，公子，不好了，我们的荷包不见了……小书童反应过来摸着身上尖叫道。
　　此时，一个小巧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出窜到了窗口，一张黑瘦又有些脏的小脸回头匆匆瞥了一眼，接着窜了出去。
　　喂，小偷，你给我站住……不等小书童和小公子追出去，萧懿之潇洒的身影已消失在输再来赌坊。怜惺看了一眼周围，以较快的轻功也跟了出去。
　　喂，等等我……华服公子拉起身旁的小书童向楼下跑去。
　　前面轻功不错的身影越过一个又一个房檐，典型的小草上飞。
　　小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想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小草上飞左飘右转，一下坐在了一座楼阁的木栏杆上，双腿晃啊晃，然后伸手指了指楼内，钻了进去。
　　萧玩味一笑，落到门口。门上所悬牌匾上是金色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几个大字。呵，尽欢楼？走进楼内，直飞顶层，一个锦绣钱袋丢了下来。笑一个翻身轻巧接住，抬头看，小草上飞已不见踪影。呵，有趣的小孩。萧微微一笑，落于地面。迎来一阵女声的赞叹。
　　楼外的怜惺在门口犹豫片刻，便也跟了进去。
　　哟，这位小哥好生俊俏啊。几个女子围了过去。
　　怜惺，你怎么也来了，萧轻松帮他挡开几个庸脂俗粉，然后把钱袋丢给她，麻烦你把钱袋交还那位小公子吧。
　　怜惺刚要起步，忽然转过身来，公子不回去么？公子在这里，谈小姐他们若是知道了……
　　你不说不就好了么？快回去吧，她们几个的功夫不行，我会担心。还有，轻功那么好，身姿那么灵活，偷了丫鬟身上的钱怎么会撞到小姐呢？那个小丫鬟身上的银子也不多啊。还有，到了这里怎么轻易地就把钱还给我了呢？人又为何一到这里就消失了呢？
　　怜惺明白了。聪明的女孩走出门外。
　　哎，这位公子——
　　萧拦住一个要跟去招呼的女子，怎么，有我在这里还不够么？
　　您……是萧公子？
　　如雨，怎么是你？萧笑道，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如雨，怎么了？又一艳妆女子花枝招展地走过来，萧公子？女子颇为惊喜。
　　如雨如雪，你们不是在娇娥楼么，怎么？
　　萧公子有所不知，娇娥楼本来好好的，可自从头牌红藕被品菊公子杀了后，娇娥楼没了台柱，逐渐门前冷落车马稀，快撑不下去了，于是赵妈妈就把我们转到了这里。零如雨叹道，红藕死了，萧公子想必很伤心吧？不过也都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姐妹也算……
　　你们抬举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然使一个红噪一时的青楼关门大吉，萧有些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如雨如雪，你们还愿意在这风尘中度日么？
　　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花如雪眼前一亮。
　　哟，贵客光临，真是好久不见啊，小女子有失远迎。楼上传来清脆如莺歌又带丝慵懒的声音。
　　哟，媚姐姐怎么下来了，不是说身子不适么？还没有人出万两银子来请呢~花如雪娇媚道。
　　媚媛微眯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鲜艳欲滴的唇带着一丝朦胧的笑意一步步缓缓走下楼来，头上的华贵的金步摇随着脚步一颤一颤地晃着，晃动着女人的嫉妒心与男人的欲望。亮粉色的衣裙上雪白的裘毛松散地围在颈上，衬得肤色更加亮白，□□微露，荡人心弦，引得楼下其他男子垂涎三尺的目光不在注视于身边的莺莺燕燕。
　　我说，花如雪，零如雨，你们别以为有人给你们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人家萧公子是善良，对每个女子都这样，你们还以为自己本事了，真是自不量力。懿之，你说是不是？媚媛笑颜如花，双臂揽上萧的脖子。
　　媛媛，别这样说……
　　呵，你都多久没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现在你好不容易来了，居然都不是第一的来见我，还不许我耍个性子么~媚媛佯怒娇嗔，转身上楼。
　　如雨如雪，不好意思，我们一会再聊。萧跟上前，媛媛，是我不好，别气坏了身子~
　　零如雨凄凄一笑：我还以为，他对红藕是深情一片呢，却原来跟媚媛也……
　　咳，人家是有钱公子，还不随处风流。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喽？零如雨微微一笑。
　　如雨，你还真是……
　　如雪，别装了，那你呢？

　　媚媛走到楼上，向下面的诸位倾城一笑，这萧公子已经出十万两请我为他弹奏几曲，别的大爷们下回请早~媚媛失陪了。
　　不愧是江东花魁出尽欢，还真是有派头啊~萧勾勒起一个上扬的唇角。
　　不知我这个花魁在你心中的分量又是多少？
　　那就看你可不可爱了。萧淡淡笑道。

　　这位小公子，我家公子让我把钱袋交还给你。怜惺飘落到华服萧公子面前。
　　替我谢谢你们家公子，那，他人呢？
　　他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小公子，告辞了。
　　哎，等等，请问你家公子贵姓？华服小公子一脸急切地喊道。
　　回头，本想说无可奉告的怜惺忽然想到她家专爱找麻烦不怕麻烦多以解决麻烦为乐的公子，眼珠一转，笑道，我家公子姓萧，萧懿之。
　　萧懿之。小公子呐呐念叨了一遍，谢谢。
　　那请问这位小姐芳名？怜惺眨了眨慧黠的双眼。
　　我，我叫桥施施。
　　哦，施施小姐，我会转告我家公子的，告辞了。
　　小……公子，小书童拽了拽桥施施的衣袖，她，她刚才叫你小姐，她看出你是女的了……
　　桥施施仍傻傻握着手中的荷包，笑得一脸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