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化婴》上想

1、1、旅

　　我想我一定是做了个可怕的梦。
　　就在今年暑假的时候，我约了几个朋友自驾车到野外旅游。覃文武去租了一辆二手的越野车，年士勇准备装备，其余两个女孩一路嘻嘻哈哈，增添了不少旅途乐趣。
　　车子先上高速，转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周围的山渐渐幽深起来，铺天盖地的绿意，不时裸露出的赤红岩石显得粗犷又凄凉。我们在山间盘绕的路上，观望着山间缭绕浓重的白雾，一忽儿窗外掠过了大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几座山在水上，和倒影一样笼罩在深沉的墨绿中。莫情拉着我的手，表情甜蜜陶醉，说：“云昭，你看这地方像不像桃花源？”
　　“像，像毙了。”我随口说，有点腻烦她这想象力过剩的毛病，“山肚子里挖空，再移栽上百株桃花树，打个申请，过上五六十年你就可以到这享受外带养老。”
　　陈秋勉笑了一下，很优雅，很矜持，不愧是让我俩死党竞争得死去活来的校花。
　　“哎，你们看看，那地方是不是有村子？”
　　眼尖的覃文武扭头伸长了脖子，车子顿时一个打滑，大家一起笑骂他：“开车呢，悠着点！”
　　远处山里果然有人烟，不少木制的房屋从树林里露了个边，看上去怪神秘的。
　　我们研究了地图，还是不清楚到底开到什么地方来了，干脆沿着高速公路下去，拐上田地里的泥坎小路，磕磕碰碰，终于接近了那个小山村。
　　遇上的第一个人估计是当地村民，背着背篼，看见我们的时候有些畏缩，没说话，就指了下路。
　　我们谢过了他，继续往前开。山路挺长的，开半天都看不到头，倒是见到了一群群的村民，树上窜来窜去的巨大飞鸟，甚至还有一行马队！那些矮小沉默的男人坐在马匹上，缓慢地前行着，大概因为走太久而显得疲惫。莫情说，这让她感觉很庄严。
　　我握紧了她的手。
　　看山跑死马。我们这车跑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算达到目的地，中途休息就好几次，到村庄的时候天都有些暗沉了。
　　还好，这个村子虽然封闭但很好客，我们留宿在人家里面，兴奋不已。
　　晚上我躺在木板床上睡不着，隔壁的覃文武把被子盖在脸上，闷着声音问：“你和莫情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我们看着都替你着急。人家放弃了留校名额，打算跟你闯荡世界去，就这份心，现在已经很难得了，老三你得考虑清楚，别到时候一犯糊涂给除脱了。”
　　“少嗡嗡嗡嗡的，你苍蝇啊？”我很不耐烦，“有些事不是你想象那样。”
　　翻过身，裹紧了被子，心里特别苍凉。
　　莫情是个好女孩，我们大一就认识了。迎新晚会上她表演古琴，台下很嘈杂，我坐在第一排认真听，制止身边的人，在节目结束时鼓掌。她抱着琴，抬头羞涩的笑，眼神对着我，那时刻真是漂亮得不得了，我犯晕了。
　　其实当时我是在显示自己高素质，没别的意思。
　　但有个古琴弹得好的女朋友也不错，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小圆脸，笑起来有俩酒窝，特别可爱。莫情喜欢用楚楚可怜的眼睛看我，她自己不知道，她眼睛给我的感觉只有楚楚可怜，此外再没什么特别。
　　相处久了，人自然有了感情。
　　直到另外个女孩子出现。
　　她很像我高中时暗恋的一个人，曾经女生们把她从外貌上批了一顿，什么高鼻子，狐狸样的眼睛，直板又落后的清汤挂面头发，身材丰满适合去勾引人。她每次都满不在乎，一笑了之。坦白说我最初是被她外貌吸引，但后来喜欢上的，是那付在被排挤中执拗着开朗的性格。
　　再然后，她因为被欺负的太厉害，得了感冒，肺炎，死了。
　　那段时间她家里人天天哭，我就住在楼下，听着。
　　那几个女生由于把同学按在水龙头下一个多小时，被记了大过。
　　那个女孩子长得忧郁，有种病态美，喜欢笑和说话，吃饭的时候一点也不顾及形象，说是这么美味的东西应该多吃点。我有时候会多加关照她，莫情很快就误会了。
　　放弃留校名额这事是导火索。
　　想了一整晚上吵架的事，昏昏沉沉的睡着，早上起来时我头很疼，就歇了一上午。
　　莫情悄悄走上楼来，站在我后面，纤细的手指按在我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发什么呆呢？今天大家都去山上玩了，村里人说，那里有个很可怕的地方，叫黑水峡，叫他们不要过去。”
　　我没理她，打开手机，在屏幕倒影里看到她侧了一下头，像小孩子似的。
　　“呵呵，我猜他们一定会过去的，出来玩嘛，这么有趣的地方怎么可以不去看看？”
　　“那你怎么不去？”我忍不住问。
　　莫情的手缓了一会儿，“你又不在，我去做什么呢？”
　　她说得很嗔怨，我叹口气，想想还是算啦，是我太小心眼，认为莫情突然放弃名额是为了博取同情，但是，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是自毁前途吗？
　　“下午吧，吃过饭我陪你去。”
　　如此一来，我们的冷战宣告结束。
　　真到了下午，我打手机给年士勇，他们果然在黑水峡。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后，我收拾好东西，找到莫情一起出发。
　　山上的风景很好，清幽，澄澈，在这里仿佛能抛开一切烦恼。我们在一处有溪水的树林里呆了一会儿，莫情像只松鼠一样开心的跑来跑去，不久发现了附近山壁上，有个很浅的洞穴
　　“哇~~好多漂亮的野花！云昭、云昭，你也来看！”她惊喜的叫着我。
　　一大簇五颜六色的花朵盛开在山壁的狭缝间，颤微微的，在阳光直射下都有点半透明，我很难用言语去描绘这感觉。只能呆呆站着，连照相机也忘了拿。
　　“笨蛋！”莫情笑盈盈地骂我，掐了朵花在手上旋着玩。
　　我有点怦然心动。
　　……
　　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发了条短信，让他们过来。莫情依偎着我，脸上有些红红的，虽然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刚才的亲昵也令她羞涩了好久。
　　搂着软软的腰肢，我心情很愉快，打量四周，突然就看到不远处野花旁边的奇特景象。
　　“你看，这道岩石很像一道门。”
　　我突然来了兴致，跳下石梁，张开双臂比比划划，“从这里的划缝过去，连着山壁，再跟着水流痕迹下来，嗯，这里苔藓很重，像门环。”
　　心血来潮地取出陈秋勉要求带的颜料，大肆涂鸦，最后我满意的看到那里真的出现了一扇石门，还是虚掩的，边沿显露出新鲜的红色裸岩。
　　莫情笑弯了腰：“是呀是呀，这根本就是随意门嘛，小叮当先生你去开一下试试？”
　　“别，等会我把他们带过来试，你可不要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