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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我的父亲是一个骗婚者。

      8岁的时候,母亲这样指着父亲破口大骂。

      我看着护着画的父亲,他一言不发,没承认,也没反驳。

      我小的时候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温柔体贴的父亲会是别人口中的混蛋。

      就因为他是一个homosexual?homosexual就是混蛋吗?

      “月白同学,月白……?”

      坐在韩月白旁边的姐妹碰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呢,教授叫你呢!”

      “啊……啊!!是!在!”韩月白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前方讲台上的教授道歉。“李教授,对不起,我走神了,请原谅我。”

      看面相并不算温和的李教授盯着她,过了三秒才缓缓点了点头。“走神不好,对考试不好。”

      “――是!!”

      等到韩月白坐下,旁边的小姐妹才拍拍她的手一脸羡慕。“白白从来不骂人,你运气真好,下节课的卡斯奇教授,教美术史的那个老师,是真的凶,你可别再走神了~”

      “嗯嗯,怎么会呢,刚才想到爸爸了而已……”韩月白拿着笔一边记笔记一边回答了小姐妹的安慰。

      “啊!对了,你是中国的留学生吧!”小姐妹眼冒精光。“你和白白一个国家的呢!怎么样?怎么样?他以前的光辉历史,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听到这,韩月白突然猛地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就问“:李教授真的不画人物画了吗?”

      小姐妹一愣一愣,看着韩月白说“:什么了,没有了,李教授从来不画人物画啊!”

      这下子韩月白也愣了,没头没脑的说“:我家……嗯,你别给别人说哈,我家里,我爸爸他……收藏了李教授的一幅人物画呢!”

      “哈?!”

      李教授在我还没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就出名了,但是不是因为他和爸爸一样是homosexual,而是因为他的才华。他的才华太过于耀眼,以至于他的另外一面被掩盖得完全没考虑。

      我家里有一幅李教授的大幅人物画,上面是高大英俊的父亲年轻的模样,帅气逼人。不过,它是我父母走向决裂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点毋庸置疑。

      但也是我决定学艺的最大的筹码……因为,我想知道,我从未相信过的爱情是否真的能成为一个人的支靠?

      我想知道,他,就是我父亲对爱情最后的……支撑吗?

      一个分别近25年的,一去不回的狠心的人,真的能相信吗?

      我真的能承认……吗?

      但一切在我还没来得及打听之前,流言蜚语先走来了。

      “听说了没有,有个叫韩月白的人说,她家有一幅李教授的人物画唉~”

      “放屁吧,李教授从来不画人物画!”

      “……”

      紧接着跟来的,是我猝不及防的,没触碰到的父亲的过去。

      李教授在第二天还没上课的时候,出现在大家眼前,在我的面前承认了我的流言,并终结了它。

      一切不攻自破。

      “你,是韩信的女儿?”

      李教授抓着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通过面部微表情来判断我说没说谎。

      我说,是。

      然后,他带着我逃课了。

      我们在他的画室,以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气氛,开始了谈话。

      以“你父亲还好吗?”开头,以李教授说“:他比我还绝,也比我还倔。”结尾。

      谈话期间,听到很多次李教授说,怎么能这么倔强?

      那个瞬间,我懂了。

      ‘啊,原来如此。’的感觉。

      父亲敬启,孩儿在外身体健康,您自己也要注意身体。缘分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会让人与人以一种完全没想到的方式撞在一起。您珍惜的那幅画的画家本人,是我的老师,因为一些小事,我们谈了谈过去……老师的心思我捉摸不透,估摸不准,但我猜测,他的倔强也是一种告白方式……我从小到大,甚至到现在之前都不懂得,***是不是一种罪过?有人说,它是死都不能踏入的禁地;也有人说,它是爱一个人无关性别的证明。我觉得,他可能类似于一方无关男女的小世界,里面的人们不在乎别人是否想介入,他们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都是一群骄傲而倔强的人呢,就像是李教授这样。我不对感情这种东西发表任何意见,但也许我,早就接受了他的存在也说不一定。父亲,意大利是个浪漫的好城市呢。至此,您的女儿月白敬上。

      “如果可以的话,请李教授见见我的父亲吧!”韩月白以一种严肃的方式,向坐在对面的李白请求。她的腰像被尺子量的一样,绷得紧紧的。“拜托!李教授。”

      谁知道,对面却传来如负重释的轻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呢。”

      韩月白听此抬头,那一瞬间,日光似乎照在了李白的身上,让他耀眼无比,像极了家里挂着的那幅人物画。

      韩信收到信的时候,正在和研究生时的室友吃路边大排档。

      信使送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几次送信两个人也算是熟悉了。“哎!韩信!你女儿来信了!”

      几个人谈的话突然被打断,韩信冲几人笑了笑,转身接下了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的薄薄的纸。“孩子有点浪漫。”韩信摇了摇手上的信封,开口“:这点我挺喜欢的。”

      信使给了信,立马就离开了,步履匆匆。

      倒是坐在桌子上的几个室友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默里。

      “你……有女儿?”秦越人犹豫的开口,拿着酒杯的手摩擦了几下杯沿。“啊,也是,现在有这种技术呢~啊哈哈……”

      庄周看了看韩信的脸色,暗地里给了秦越人几拳。

      “喝醉了说什么胡话呢,我身体好的不得了,要什么技术真是。”韩信一边拆着信一边回答,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

      秦越人被打得有点懵,一边挪动椅子远离庄周一边开口“:你身体好有什么用,都不是一个构造啊~”

      话才落下,几个人动作都是一顿。庄周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韩信的手猛地一抖,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秦越人这才注意到事情发展不太一样。“等等,我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啊!”

      “啊!!”庄周猛地站起来,端着酒杯就开说了。“哎哎唉!我们这么久没见!都别说这些糟心事了啊!!喝酒!喝酒!!”

      韩信却推开他的酒杯,眼神犀利的看着秦越人。

      “不是,我……”秦越人支支吾吾几句,看了看韩信,最后看向了庄周。

      韩信这才明白,他们早就知道他是homosexual的事实了。

      庄周拉着韩信坐下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起那时候李白来找他的事。

      秦越人时不时的插个嘴,补充说明一下。

      韩信听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你们……”

      “这,我们刚开始也没想到,等到庄周回过神来,李白小学弟早跑没影了。”秦越人委委屈屈的坐在庄周后面。“你刚才说女儿,我还以为是代孕之类的……”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庄周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也怪我,不过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韩信像是大梦一场,接着又被拖回现实,懵懵懂懂的。“我……结婚了,不过现在,是独居状态。”

      “那,那还好,我还以为因为我们,你们吹了呢!”秦越人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被庄周给了一拳。“呃!”

      “说实在话,没在一起过,不算吹没吹了。”韩信狠狠喝了一口酒,舒了一口气。“这事儿早过去了,他也应该有新的恋人了吧。”

      秦越人这才反应过来,与庄周对视几秒,看着庄周端起酒杯,也猛灌了一口。

      “对不起。”

      韩信拿起信,摆摆手,说了句没事。然后醉醺醺的跑去结了帐,不顾两人的劝阻,跌跌撞撞的走回去了。

      秦越人站在路口,抱着膀子抖擞几下,感叹般的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你他妈怎么考上的Q大?!是不是给钱了!**玩意儿!”庄周暴躁的跳起来又给了他一拳,嘴上骂骂咧咧的拖着他离开了。

      有时候一些事儿啊,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拐了个弯,然后走向了与原来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先等一等的?”韩信坐在自家公寓的门口,面对着鞋柜发起了呆。手里捏着的信封掉在地上发出啪哒一声。

      韩信看了一眼,几张风景照片从信封里滑了出来,其中一张灰暗的画室的照片特别显眼。

      后来,韩信眼里常年驻扎了万里冰山,却在遇见阳光的一霎那,决堤。

      张小嫚作为李白的至交好友,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韩信大渣男时,着实是不想接的,奈何打电话的人极其有耐心,打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接也不放弃。

      安德鲁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亲了亲她的嘴角,然后把电话递给了她。“可能有急事,接吧。”

      安德鲁和张小嫚结婚20年,知道她只有在对李白的事上,会特别孩子气。

      而李白和韩信的事,安德鲁也知根知底,只是每年来玩时,李白从来不提,安德鲁和张小嫚也适得其所,从来不会去过问他不愿意说的事。

      这次韩信突然打电话过来,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

      安德鲁在一边工作,大脑却放了一半在关注张小嫚。他照顾了她好几个孕期,她一次比一次玩得开,可怜了安德鲁一次比一次担惊受怕。

      “啊?!”张小嫚从沙发上跳起来,鼓起来的肚子暴露在阳光下。

      安德鲁神经一扯,在张小嫚炸毛前抱住了她。

      “你,你还有胆子问我啊!我是唯朋友派的,而你是渣男,我要挂了!”张小嫚气的脸都红了,手指指着手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德鲁,然后散发出他真不要脸的意味。

      安德鲁失笑。

      可是紧接着,电话又打来了。

      张小嫚跟着挂了它。

      电话又打来了。

      张小嫚又挂了它。

      ……

      最后还是安德鲁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张小嫚的丈夫,我叫安德鲁。”安德鲁温和的开口,并示意张小嫚不要乱动。“有什么事问我就好。”

      “你,你好,我叫韩信,是张小嫚的老朋友。”韩信那边嘶哑着声音,一听就是疲惫不堪的语气,很是急切的询问着“:当年,李白不来赴约的原因是什么,请告诉我,请告诉我吧!拜托……”

      张小嫚躺着戳了戳安德鲁的肚子,嘟囔着开口“:明明错过了,再探寻还有什么用,马后炮……切~”

      安德鲁笑着摸了摸张小嫚的头,对着电话缓慢的说“:那时候,李白的妈妈去世了。”

      一句话,就把对面说得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对方自己默默的挂了电话。

      张小嫚没谈过几次恋爱,就遇上了爱她一生的男人,一直幸福的活着的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李白和韩信的爱情这么的曲折,就不能明明白白把事儿说清楚吗?

      她曾经问过安德鲁关于这件事的看法,可安德鲁总是摸摸她,然后亲的她忘了这件事结尾。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没有开头也就无所谓结尾,这是普通的人最普遍的想法,但总是有人苦苦挣扎想创造开头,就像是李白;也有人幡然醒悟想找回结尾,就像是韩信。

      命运的红线在交织后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世界,一端与另一端隔着千里之行,此时有一端想改变轨迹,折返归来,需要什么作为动力呢?

      我也穷的只剩下一点仅有的勇气和倔强了,韩信想。毕竟,是我先离开……的,也该先走回去。“起码,要道个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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